第34章没有误会

单以局部来说,民团已经再不可制。

李乘舟穿着知县外皮的民团让崇信民心无不归附。

而膨胀到数千人的正经兵力让人无可反抗。

然而一家欢喜一家愁。

与之李乘舟春风得意不同,

于崇信而言,民团的热闹与势不可挡所给乡绅们带回来的恐惧与担心甚至数倍于流贼。

这是一柄知县徐怀盛专门对付他们的剑。

而带着这种恐惧,

他们几乎不敢去问徐怀盛,只是暗地里联合,直到最后商议无果后,面对流贼的压力,只得妥协。

最后,

随着贼人不曾动手的周家悲愤话语,所有人有了一种明悟,这是针对他们的一场阴谋,是徐怀盛诡计,拙劣的离间计。

但无可奈何的,大量的粮食趁着黑夜从崇信城运到了城外,以期换来崇信城内的平安。

“周家带来了八百石陈粮,换走了一座唐朝古佛,还有宋朝平寇将军印。”

由于张家兄弟与牛头山历代贼寇的贼脏堆积如山,其中古玩无算,但泥腿子大王苦于身份,不懂销赃,但显然,李乘舟没有这个顾虑。

于是乎民团的营地北边越发热闹,一场民团与崇信士绅地主的以物易物大型交易轰然展开,居然毫不遮掩。!!

其中宋朝自太宗起不断变小的整套與图,

还有唐朝山寨版的凌烟阁众将。

甚至是五代的时代变迁图,还有汉朝光武皇帝用过的石磨。

都是相当有考究纪念意义的。

对于这些真的假的应有尽有,胡长中估价二万四千两,但李乘舟给大方对乡绅们表示只要一万石陈粮。

这是一个崭新的交易,崇信乡绅们花粮食买古董,李乘舟保证再不抢夺其人在城外的产业。双方越过徐怀盛,做了友商。

但暗地里的,大户们都以为这是徐怀盛指使。

李乘舟学的翻天虎,

古玩物件,无用乡绅们的物件。

粮食铁器,地主富户们的粮食。

待亲自送走前来祭奠的崇信大族张家来人,李乘舟看向远方的天际,长吟道:“要下雨了。”

胡文仲站在一旁,越看看不懂李乘舟,仿佛他们之间行事有着巨大的鸿沟。

比如说此番文物等货,若能徐徐图之,定然不至于这般贱卖。

但话又说回家,自家这位慷慨至极的团将爷又何曾做过一件正常人做的事情呢?

毕竟,按理来说,当初,白身的李乘舟生生从士绅地主手里挣到了民团团将,胡文仲不知道这年轻人为何能有这般气运,也佩服他这般面对一县之尊的勇气。

而刚刚成立的民团并没有在规划中招兵买马,仅仅拥有二十石粮食的年轻人居然敢召集所有裁撤驿卒跟乡间的民壮猎户,胡文仲不知道李乘舟何来的这般自信。

而随后,更是亲自来到他所在的难民处放出风声,凡识字与工匠武艺高强者可入民团,而从者可活全家,胡文仲了解这个世道,却李乘舟为何这般无知。

许是吃饭活命的吸引力,立马得到重用的自己见到了什么叫从者如云,民团人数快速膨胀,而那李团将带着刚刚从县衙带回的三十石粮食丝毫没有慌张,更是夸下海口入民团者免税粮一年。

随后,刚刚还认为民团要在李乘舟折腾中瓦解的自己,居然从父亲那里听到民团剿贼的消息。

并在第二日知晓了,牛头山马匪交战血拼,李乘舟居然几乎兵不血刃的拿下牛头山,而且出乎意料的将自己父亲伪造死亡并毫不犹豫霸占了那贼子多年累积的巨额财富,而自己事后问其人如何想得,亦只得到一句,百舸争流,时不待我。

到了第九日,胡文仲亲眼看到那毫无节操的人居然为他还活着的父亲办了丧事,并在那崇信的主簿儿子过来明显拉拢的情况下公然表示亲近,胡文仲不可理解。但随后而来的两方蒙在鼓里争相给粮拉拢,胡文仲不由感慨,此子虽然鲁莽,但生财有道。

并不是看不懂李乘舟这些手段,

而是胡文仲不知道李乘舟的胆魄是如何来的,也不知道李乘舟为何要执着于养活老弱,所有的事情过后,他得到的解释永远是如同现在一般的话语。

“风雨欲来?”

又是这句话,

“是流贼吗?”

“还是窗户纸破,徐怀盛的怒火?”

“李乘舟到底在笃定些什么?”

“为何看上去挺聪明的人做事这般肆无忌惮。”

胡文仲不知道的是,没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这是他与李乘舟最大的差距。

事情到了今天,李乘舟有钱有粮,又能从徐怀盛与周虎田两方左右逢源,本该好好练兵才是,等待流贼,然后以逸待劳才是。

但是,还拥有上帝视角的李乘舟考虑的东西决不允许他就这样满足,他清楚的知道时不待我这个词语对他而来的意义,所以他现在又准备搞事情。

这几天他想得有些远,脑袋里的后世知识让他想得有些不切实际,但随着胡文仲前来,李乘舟这才从穿越者好高骛远的宏远蓝图计划中苏醒过来。

“将军,人已经送去看货了。”

李乘舟点了点头,张家说是来感谢的,正好有大量缴获古玩文物,茶砖,盐砖需要变现,于是便顺理成章的暴露出来,刚好寻找卖家,而胡文仲办事严谨,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是个极好的实干人才。

“嗯,这事胡先生识货,若真是他家的价格合适你就做主卖了便是,记得咱们只要粮食与铁。”

胡文仲当然是个识货的,书香门第,加上这些年风光到落魄,人人敬仰到众叛亲离,南南北北的有了一个遍都没有发现又如此贱卖古玩之人。“将军,怕不是卖得太便宜了些?若是时间充裕,胡某能叫他翻个倍的。”

李乘舟不置可否,道:“便宜才卖得快,况且,文仲先生,这玩意若是流贼来了,可就不值钱了。”

胡文仲点了点头,又摇头苦笑。乱世古董不值钱,亘古不变的道理,他自然也认可,但总归流贼还未到,便是到了又能乱多久?大明朝如今几乎年年叛乱,这次又有何不一样呢?所以终究是舍不得的。

“对了,将军,说是县里的粮食还有一百马匹已经到了,其为首的已经不是张小先生,而是变成了一个老者,却是借着内急,去了南边的民营。”

“哦?君子待人不诚,看来徐大人也对我等不放心了呀。”

民团越来越反常,整个崇信的稍微有识之士都感觉到了蹊跷,所以这几日借口吊唁的借口打听民团的人太多了,

多到李乘舟懒得去管。

李乘舟也没管,毕竟越发膨胀的民团就像一个筛子,拦也拦不住。

但既然拦不住,那便由着他们去吧!李乘舟这样想。

毕竟如今已经尽得民心,加上又有不少钱粮,主动权早就在他的手上了,棋手也在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反而被旗子所左右。

胡文仲不知道李乘舟心中所想,低着头不说话,暗自鄙夷,就您这般做法,别人若不是还仰仗你杀贼,早就把你撤了。

但并没有半点得色,这年头,以文治武,如今明摆着越过徐怀盛,他丝毫看不到李乘舟的前景。

“将军!,如今民团虽然换了不少粮食,若考虑到马上的春麦,还有牛头山的那些军汗,若再接收流民的话……”

李乘舟还要往营地里加人,胡文仲面皮抽了抽,他又开始了不了解模式,觉得自家团将疯了。

“好不容易让人相信加入民团就能活,此时已经开始,就不能停下。”李乘舟斩钉截铁。

“若继续来人,怕是民团人数不够。但如今民团还有千余人武备早不足,张小先生虽又送来了些兵器,但终究太少……”

“你说的没错。”听着胡文仲委婉的言语,李乘舟拍了拍其人的肩膀解释道:“所以你且继续为其老弱供粥养命,青壮以工代赈,修理营地栅栏。还有泾水河边的流民那里的人你继续招收工匠豪杰,将其送去牛头山,并许若我等护佑其老幼,不日还将给田耕种,然后李某人也得赶快想办法弄出兵器还有粮草如何?”

胡文仲其人摇摇头,这等好事自然是争相而来,如何会有难处?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些吗?忍住了掉头离去的冲动,其少有的啰嗦道:“将军,昨日随张自若同来的那个徐先生已经起疑,咱们若还是这般不知道收敛,怕是徐知县会有所误会。”

“不怕的文仲。”李乘舟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没发生的事情,突然乐道:“这世道,只要咱们的人够多,枪杆子够硬,别人就会对你好。反之,若什么都按部就班,,那时,别说抵挡不住流贼,便是事事听话,便也是所有人将你我当做泥捏罢了。”

“再说,民团如今已经这样了,误会?”李乘舟自嘲道:

“如今哪里还是误会?这已经是事实了,文仲,你懂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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