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向西方吹去，赐予你浮动之雾的净化。
林安凝视着手中的烟斗，默默念出曾经听到过的那首圣歌。
驼鹿经过了。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林安没办法呼叫它的帮助，于是默默地目送烟雾摇晃而上，直到消散不见为止。
为什么驼鹿会在圣弗朗西斯科？
它的特别路径和雷鸟到底有没有关系？
说起来，之前遇到海狸时，鼠子姐也提到它正在“赶路”。
它们统一的目的地，难道是圣安尼洛夫基金会总部？
远处的能量波动停止了，林安抬起头，发现执事撤掉了“审判长”的领域，万花筒般五光十色的天使尽数消失不见。
西蒙收起圣剑，用治愈法术抚摸过受伤流血的地方。
既然没有利益冲突，两方就此罢手了。
林安用气流术掀开所有汽车部件，从地上爬起来，米希和巴里意识到是林安救了他们，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支撑着站起身。
“滴滴滴。”
男人摁住耳侧的“白鸽”，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总部的研究部门已经接收到了黎明协会送来的【雷鸟】。
执事的脸色瞬间变化莫测，半晌，他叹了口气，径直走向那辆停留在紧急车道的汽车。
“很抱歉袭击了你们，之后的处理跟他们商量即可。”
执事坐上汽车，匆匆地离开了，从前后走出一些督察组的成员。
后方跟着的骑士和黎明协会拨开人群，先他们一步将几人围住，检查一行人的伤势，关切地询问他们需不需要去一趟医院。
经过西蒙的治疗和林安的气流术掩护，四人基本毫发无损，委婉地拒绝了他的提议后，骑士向他们略一颔首，代表黎明协会和督察组成员交涉起来。
听着他们的谈话，既然黎明协会已经靠障眼法，顺利将【雷鸟】送到了总部，督察组无奈只得放弃阻拦。
至于林安这支小队，黎明协会和督察组都希望他们即刻返回迪特里市，不要在总部附近逗留太长时间。
“我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你们一方不惜代价也要阻止【雷鸟】回到基金会，一方无论如何也要把它运过去。”林安追问着那名骑士，“到底只是政治的手段，或者另有说法？”
“无论如何，这和你们无关。”骑士微笑回答，“开上我的车到国际机场吧，黎明协会给你们订了晚上回迪特里市的机票。”
从安全角度来看，这算不上卸磨杀驴。
假如总部接下来发生什么动荡，几人至少能远离纷争，保住性命。
但林安不想就此结束。
“我得留下来，因为我申请在总部培训，成为直面部门小队长的资格。”林安摆手拒绝，“假如日后申请通过，我岂不是又要从迪特里市赶回来一趟。”
“机票可以报销。”骑士好言相劝，“我都不准备近期逗留在总部，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加入特洛伊的战争？”
感情骑士说的“特洛伊木马”是为了警告林安危险逼近，没想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没得到确切的答案，林安不会轻易罢休。
更何况，贤者之石最后一种材料也没找到呢。
“感谢黎明协会的安排，但我暂时脱不了身。”西蒙接着说，“伊曼纽尔分会长给了我些用到总部资料库的任务。”
“啊，我们一起留下！”米希连忙说，“一个小队就要整整齐齐！”
“麻烦您了，请把飞机票的行程发给我们。”巴里说，“米希，我劝你最好跟我一起走，不然不但有危险，说不定还会拖其他人的后腿。”
米希想起刚刚战斗时的无能为力，只得依靠林安和西蒙的保护，失落地垂下脑袋，默认了巴里的说法，林安拍拍她的肩膀。
“迪特里市见。”
“这段时间我要特训！”米希握紧拳头，“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变成超级大仙女！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更好、更强大的梅里莎！”
她精神十足的表现略微缓解了紧张的氛围，虽然依旧听不懂，西蒙嘴角勾起久违的笑意，做出祈祷的手势。
“希望你们一路顺利。”
就这样，米希和巴里一起坐上黎明协会的车，而西蒙和督察组交涉一番，后者得到允许，同意了他们的搭乘。
抛开因雷鸟产生的分歧，督察组和基金会本就是一体，是共事关系。
例如林安遇到的第一个督察组成员，四人组的队长里昂，他虽在督察组工作，每次执行基金会的任务都冲在第一线。
望着窗外的场景不断退后，林安仍是难以相信事情如此轻松地结束了。
其中当然不乏黎明协会和他们背后的西洲势力，以及政府的支持，但林安总觉得一切还没完全落幕。
感受到督察组成员监视的目光，林安不太舒服地扭动脖子，询问西蒙。
“队长，咱们会长又交给你什么任务了？”
西蒙沉吟不语。
“我是不是没权限知道？”
“不，不是的，这和我们小队，以及整個迪特里市的安危息息相关。”西蒙半眯着眼，浓密的睫毛在他银色的眼珠投下阴影，“会长让我拿一些‘提灯女神’的研究资料。”
“提灯女神？”
“没错，他怀疑Alpha-002的【幽灵】，极有可能是全世界第一个被目击到的‘提灯女神’介质神秘者。”
那你猜错了，至少幽灵初号机是“求知者”。
第二代假借我的名头，到处乱杀人的家伙是不是“提灯女神”倒真不好说。
林安边想边说：“这个介质有什么特殊性？它虽被记录在十二神灵介质之一，还和‘梦境之主’并称两种最强大、最未知、最危险的介质，我却从未遇到过觉醒的神秘者。”
别说“提灯女神”了，他只从佐莫兔子那里拿到过一个该介质。
除此之外，祂的一切全是谜团。
“我不太清楚。”西蒙下意识地做了个掏烟的动作，却什么也没拿出来，“关于‘提灯女神’的研究向来是最高机密，听说它们和‘柯默思’的本质……不，没什么。”
“哦……”
见西蒙语焉不详，林安便含糊带过。
不知他是不想告诉林安，或者不想被督察组听见。
回到迪特里市再仔细问问吧。
天色渐晚，汽车驶离了圣弗朗西斯科城市的繁华地带，路灯越来越少，四周安静下来，唯有海浪的声音哗哗流淌。
直到某一刻，突如其来的光亮照亮了车厢。
林安往外看去，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大功率灯或者照明弹之类，但光只是从远处射来，无处不在，找不到来源。
光芒深处匍匐着一座拔地而起的奇异高塔。
一切都平滑如镜。
它位于一处水池的中央，整个建筑群庞大而洁白，牢牢占据着整座人工岛，轮廓呈现出一种往上不断攀升的菱形，被一层浮动不定、类似气泡的亮光笼罩，犹如层魔法障壁。
气泡之中，他朦朦胧胧地看见了类似果实的一间间圆形房间设计，以及如同树枝般的走廊，以有序的排列交织在一起。
孤岛绿草茵茵，自然的树木盘根错节，挡住了些许高塔引人入胜的魔力。
远远看去，它像一棵坐落于大地和湖泊之上的银色苹果树。
林安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这层“气泡”是“柯默思”给予他的视力，并非物理存在的东西。
这就是圣安尼洛夫的总部？
难以形容的壮丽。
忽然间，四周的光源忽地又被切断了。
原来汽车进入了一条狭窄、空旷又无人的隧道，他们需从水下抵达远方位于岛上的高塔。
一片沉默中，林安忽然感受到胸口的烟斗再次滚烫，当机立断地点燃甘草，好闻的药草缓缓氤氲在刺鼻的汽车香水中，飘向东面的位置。
烟雾向东方吹去，赐予你破晓之星的智慧。
鼠子姐？
两名本土神灵同时出现在了圣安尼洛夫基金会总部的附近，加上里面的雷鸟，总共有三名源头级神秘者了。
必定不是偶然。
“林，你居然抽烟吗？”西蒙瞥了一眼林安手上的烟斗。
“坎纳西州的旅游纪念品而已。”林安深深地嗅了一口烟草，“我受不了人工香水的味道，哮喘病都快发作了。”
前座的督察组成员发出冷哼，觉得他不过是在找茬。
搪塞了烟斗的秘密，林安注视着烟雾飘散，本以为又是一次擦肩而过的偶遇，谁料下一刻，黄沙的扑扑簌簌声响在他的心底，和车轮碾过地面的隆隆回声合二为一。
“又见面了，小子。”
农耕之神拥有心灵传讯的力量，林安适应着它的够沟通方式，缓缓调动念头。
“守帐篷，你们是来救雷子哥的吗？”
“雷子哥？……你指‘鹰展翼’？它从没被任何事物困住。”海狸说，“我们无需帮助它，而是聚集在一起，借助和天空一样高的喇叭，告诉那些仍旧保留信仰之人，’圣灵在呼唤你‘。”
原来雷鸟的真名叫鹰展翼。
林安捕捉到了海狸言语中的关键词。
“传讯？”
“战争的雾霾遮蔽碧蓝色的天空，污秽的星辰不再闪亮，用它们的残骸洗去太阳的沙砾，让引导之光重现大地。”海狸用沙砾的语调说着谜一样的话语，“你应该逃走。”
“你们终于准备对基金会发动总攻了？”
“和人类一起生活的动物会告诉你，千百年来它们看着他们毁灭自然，毁灭圣灵，最终殊途同归地走向自我毁灭。”沙沙声远去，“听好了，莪们依然愿意回应你的呼唤。”
海狸话音落下不到十秒钟，只听到隧道的地底传来地动山摇的隆隆声，林安瞳孔一缩。
鼠子姐刚刚提到的战争这就打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