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痛苦之事

你倒是期待,”孟鹤宇自嘲一笑,轻声说道,“其实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

姜怜双低了头,声音也不响:“我明白,但我还是想知道,既然喜欢,那就什么都想了解。“

她讲究的是坦诚,如果以后的日子还要相处下去,那必然什么都不能隐瞒。

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她都想要知道。

自然,如果孟鹤宇想知道她的任何往事,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孟鹤宇又是一笑,对于自己的过去,他其实不介意述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往事早如风雨飘散。

但他还是担心万一姜怜双听到了,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呢?

柯家本就与姜家不对付,家中又满是丢人之事。

会被看不起吗?

对面的目光依旧纯净灼热,孟鹤宇心中突然来了勇气,深呼吸了几口气。

“大致的事情,柯家与你们的恩怨,你应该都知晓得差不多了,但,那并不是我父母想做的。”

姜怜双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那些争执她虽然明白,却不知晓其中内里。

“你是家中长子,看柯家人的表现,应该是很重要的地位,那你的父母,怎么会……”

她很困惑,先前在海边,孟鹤宇和柯家人所说的那些话,她一句都没听到。

是决裂了吗?

因为他的父母不愿和剩下的家人做同样的事,所以最后他的叔父叔母掌握了主动权,做了很多针对姜家的事?

想事情的时候,她的眉头就会下意识皱起。

“你怎么在担心了?”孟鹤宇看着她,笑容轻松了。

他都还没开始觉得有什么,反而是姜怜双先觉得不安。

“我在想你们家的事情,”姜怜双的声音沉闷下去,“我没事,你继续说吧,我好好听着。”

“叔父叔母,与我的父母,完全不是一个想法。”

他顿了顿,突然觉得开口有些艰难。

姜怜双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坐着,任由他沉默着。

她一眼就看出他内心的挣扎,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多说话为好。

“我的父母亲和家中大部分人都格格不入,”孟鹤宇沉默了一阵,终于知道该如何说了,“家中大多激进,想着成为东宁府中独大的商户,但我父母却不这么想。”

的确,姜怜双在心中点着头,他父母的判断是正确的。

就连姜家都没有做到一家独大,更何况,在商场中,这样做也意味着不长久。

生意需要和大家一起做,手中之物若是掌握太久,就会变得不稳妥。

所以即便姜家能够做得更大,他们也不会去吞并或者抢夺别家的生意。

如此说来,柯家那时候对姜家所做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家独大的其中一步。

姜怜双想着这些事,依旧没有说话。

孟鹤宇此时看起来很为难,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

就要涉及到柯家那时所发生的事情了,从他的父母到叔父叔母,决裂一定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我的父母,他们没有出海,留在了大周。”

“什么?”姜怜双怔愣地看着他,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他话中之意。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柯家举家渡海,而孟鹤宇他在远房亲戚家住了几年,这其中,已经全然没有他父母的身影。

“还请节哀。”她垂下眼睑,低低地说了一句。

孟鹤宇为之一怔,随即笑出了声。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擅长洞察人心,短短几句话,就明白他的父母早已过世。

他喜欢她这般猜测,倒也使他避免亲口说出自己父母的情况。

“去世”这两个字,他发现不管怎样都说不出口。

“我那时候几岁?算了,不记得了。”

他不在意地笑笑,继续说道,“我父母身体康健,爷爷奶奶还支持着他们,若要在家中执行相反的想法,不是一件容易事。”

话说着说着,他就逐渐沉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确实不记得那时是几岁了,坦言说,到现在他都不太能搞清楚自己的岁数。

从那个时候开始,所有的岁月都停滞了。

“爷爷奶奶本就身体不好,死在了月下城的一场风寒中,父母在家中再无人支持。”

“我也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只记得家中一片混乱,母亲慌忙将我藏到了床底下,自此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我的父母。”

床下有一条小小的密道,一路通向屋后的街道,他趁着无人注意,悄悄顺着密道摸了出去。

待叔父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茫然地在街道上游荡着,整个人都仿佛丢了魂魄。

那时年纪尚小,但他并非完全不懂事。

还有那房间中的铁锈味,全部落进了他的鼻子。

直到长大后,一次自己做饭,他才顿觉,那原来是血的气息。

是父亲的,还是母亲的?他不敢再多想。

看着姜怜双震惊的眼神,孟鹤宇就知道,不用多说,她已经体会到了。

“我以为……”姜怜双声音都是破碎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是,他们真的敢?”

但转念一想,若是整个家族联合起来,还真的敢。

既然大家都是一起的,那就不会报给官府,时间过了这么久,要查也很难了。

“家中很多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父母的离开,对他们没什么害处,自然不会捅出去。”

姜怜双突然想到,先前颜馥秋说的话,一丘之貉。

“他们决定离开大周时,我只知道,一定不能和他们走。与叔父叔母生活了几年,我也受够了。”

“我明白,”姜怜双喝着热茶点头,“就这样吧,不要再说了。”

孟鹤宇的神情虽然还是一如往常,但他眼底的那些疼痛,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算是个很懦弱的人吧,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但等我想在意的时候,也无能为力了。”

杯中的茶水渐凉,他手一直握着,却没有再喝。

小时候觉得与他们决裂是最严重的惩罚了,现在看来,只是让叔父叔母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

姜怜双微微凑上前,双眼晶亮。

“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都在官府手中,你要想的复仇,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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