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秘制水雷

叫我老陈吧。老陈说着掏出证件。

这个面带微笑,目光却无比犀利的老陈自带威仪,让人又敬又畏。恩科感觉将会和这个人发生某种不可逃避的交往。他内心里是拒绝他的。但看到他又有一种安全感,特别是在他被认为是草原罪人的当下。

老陈:别紧张,谈谈你爸爸吧。

爸爸这个称谓在恩科心中已经久远的像河床那些史前卵石。陌生又熟悉。爸爸是一个柔弱的人,柔弱到亚克隆的夺妻之恨让耻辱如芒在背也不敢抗争而选择了逃避。

老陈:你爸爸现在北京很有钱。

恩科:你们是朋友?

老陈:是好朋友。他说他会回来了断一些事的。

恩科明白爸爸想做什么。但这个令他和爷爷都蒙羞的话题他不愿谈。他礼貌地站起来,做了个送客的动作。

老陈:我已经退居二线了。封水潭的警察撤走了,要我继续侦查。孩子,这个事件远比你想象的复杂。你目前很危险,我是来帮你的。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平日里就和那个断臂老头呆在那个帐篷里。我不在牧区,你就找断臂老头。他人很好,可惜就是个酒鬼,千万别让他喝酒。

恩科接过来老陈写在纸上的电话,老陈也不再追问。俩人走出蒙古包,老陈才说:孩子,你究竟隐瞒了什么?tehu.org 火鸡小说网

恩科紧张起来。他在封水潭做录笔录的时候,从老陈的表情上已经意识到他似乎看穿了自己的谎言。

我什么都说了。恩科说。

老陈:做笔录时,你犹豫了几秒钟的眼神告诉我,你隐瞒了至关重要的事。好吧,我等你早点告诉我,希望越快越好。

老陈走了,五十几岁的人虽然两鬓染霜,但步履依然强健。目送他走远。恩科走向逍遥酒馆。

酒馆的生意已经骤降,大肚鸡看到恩科明显不快。恩科走进去,那些赌徒都在。除了舞女幺鸡,每个人都像看妖怪般盯着他看。恩科坐下来,幺鸡扭着腰走过来,浑身挂满亮片的衣服窸窣作响。

幺女:那些臭男人什么也不懂。你为萨兰连命都不要。你吊着玫瑰跃过爷爷头顶的时候,真是帅呆了。萨兰真幸福。我是女人,你是我心中的英雄。你喜欢我吗,只要喜欢,我什么都给你。

幺女倒了一杯酒一口饮进。脖颈上鲱鱼椎骨项链映着她眼里邪淫的流光。恩科在内心里还是不适应这个像加勒比海盗巢穴般的环境。但是他不能表现出乳臭未干的单薄。他还要统领这些“江南七怪”。

恩科:你们没忘了生死赌局吧?

没等他们回答,恩科继续说:不涉及法律不涉及钱,我只要你们和我做一件事。

大肚鸡:必须听,必须听。你们谁不听,就把欠我的酒钱都给结了。

他拿着手机,继续拍视频。这个财迷为上次被吓的没有拍成视频丧失涨流量的机会懊恼不已。他敏锐地发现,后继的故事会更加精彩,这会给他滚滚财源。

夜里,在这个蜈蚣状酒馆的最深的一节屋子里,大肚鸡、巫师、兽医朱之文、说书人老舌和恩科齐聚于此。铁尔穆在外放风,实际上早已逃跑。灯光下摆着锯末子、硝石和硫磺。炒菜用的大铁锅已经预热。

外面很安静,周边练成片的蒙古包已经失去了夜晚灯光的璀璨。像夜幕里的坟场,坟冢一片连着一片。大多数人都已经搬离可乌营地,去了还未长草的秋牧场或者暂时投奔到城里的相亲处。老弱的马偶尔发出女人养的哀鸣,只等着马贩子把他们带走。

这一夜,恩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天正是米国仓促撤离阿富汗的日子。2021年4月5日。正是这一夜,恩科的水雷诞生在了蒙古草原。

大肚鸡破天荒地贡献了一只羊,他们把自制的五十斤重的大水雷放进羊肚子里。确定老陈和断臂老头不在封水潭后,为防止打草惊蛇,几个人没有骑马,抬着羊走了一个多小时。至凌晨三点多来到了封水潭。

把羊扔到爷爷帐篷前,几个人累的几乎散架。大肚鸡:恩科,这只羊得值两千多,我没啥要求,把怪物炸上来后,我第一个发视频,肉归我,我安排炖了,别让我亏钱。

恩科自然不会理会他,独自到潭边查看怎么把羊投入到水里。唯有爷爷和他知道,潭水里确实存在着一个怪物。这个怪物曾经吞噬了可汗的军马。也让他陷入到蒙古草原恶灵附体的境地。他只想立刻炸死它。

一道光突然亮了,死死的把他们定在潭水边。

羊很肥嘛。是那个断臂老头。

不知道他从那里突然冒了出来。

几个人慌忙站起来掩饰住那只腹里装着水雷的羊。恩科也忙从水潭边跑到帐篷前。

空气在那一刻凝结了。谁都知道,这个已经立案的事件的重要性。他们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断臂老头精瘦如鹰,硕大的鼻子把五官拉扯的像被烟熏火燎过,面部肌肉都汇集到鼻子上。整个脸部像被咋过的冰层,一道道裂纹汇集到鼻子头上。

大肚鸡赶紧迎上去,说:大哥,听老陈说你们为了草原天天在这里守着封水潭,我们感谢你,来看看你。

恩科就突然想起了老陈说千万别让他沾酒的嘱咐。他走进帐篷把爷爷的酒桶拿了出来。

恩科内心里尽管很紧张,还是展现除了大将风度。

恩科:我们杀了一只羊,今天烤给你吃。

断臂老头闻到酒味,看到地上的肥羊立刻两眼放光,没等恩科倒酒,自己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断臂老头:烤全羊!

他说完就把羊用独臂提留起来,恩科只好吩咐大肚鸡去帐篷里把餐具烤具拿了出来。断臂老头把羊放到炭火上。恩科想着如何把羊撤走。

几个人就围了过来。

大肚鸡是第一个冒汗的。断臂老头一脸馋相,眼睛就从来没有离开过羊。他根本没有机会取出羊腹里的水雷。炭火在慢慢的变旺。已经能听到羊肉滋滋作响。大肚鸡、恩科、兽医、巫师瞳孔就越来越大。

断臂老头:我这一辈子如果不是嘴馋,我能当司令你们信不?

老头喝了一口烈酒,脱掉了上衣,露出断臂。

我不是贪酒,排雷就不会爆炸,我的胳膊就不会没了。老头说。

大肚鸡早已吓的要打鸣。他看着捆绑羊的铁丝,铁丝已经灼红。那枚水雷正在羊腹里在火舌上翻滚。他必须在不能让老头发现的情况下,把水雷立刻马上取出来。

大肚鸡:老头,这羊我们没收拾干净,里面还有下水,我得取出来。

断臂老头:你说的屁话。下水还不好了,在老山我们喝过蝙蝠血。你们都老老实实的,我给你们烤。

老头把炭火挑旺,羊肉爆裂的噼啪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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