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影入花船

“二位公子请,楼上雅座。花玲小姐正在沐浴更衣。待会就会出来,歌舞一曲。”花船船舷处迎客的黄妈妈,满脸堆笑,迎了南宫少爷及许少爷,就是上楼。

“您二位是贵客。花玲小姐说了,怠慢了谁,也不能怠慢了您二位。”黄妈妈与二人行礼,言辞恭敬。

黄妈妈这一夸,听得南宫少爷心上欢喜。方才诋毁花玲之事、落水之事,尽数被他抛到脑后。

南宫少爷急急自怀中掏了一锭金子,塞到黄妈妈手中,“黄妈妈,今夜您可真会说话。这金子,赏你了。”

“哎呀,南宫少爷客气了。这金亮亮的疙瘩啊,最讨老妇欢喜。如此,老妇就谢过南宫少爷了。你上楼慢些,这台阶高,小心着点……小胡子……看茶看茶……”黄妈妈高声,叫唤了花船的伙计。

“好嘞,上好龙井茶一壶。”小胡子叫喊着,上前招待。小胡子为花船中的小二。他本名胡豆,因长年下巴留有一撮小胡子,这便被黄妈妈起了外号小胡子。

小胡子将茶壶先放在一旁,上前拾掇,手脚利索,替南宫少爷、许少爷收拾干净桌面,而后端来了茶杯,给两位少爷倒满茶水。片刻后,他又是送来一个暖炉,放进了茶室。

茶室正对舞台。南宫少爷、许少爷,刚坐下没多久,一个人影自里边出来。四周茶室之人,皆是起身,而后欢呼声四起,“花玲小姐要歌舞了,真是难得啊……”“快看快看,那是花玲小姐……”“得见花玲姑娘音容,此生无憾,无憾啊……”

欢呼声中,舞台中央的花玲,一身黄衣,素手纤纤。她肌如白雪,体态婀娜,随音律舞蹈。舞步曼妙,宛若蝶舞。花玲身影灵动,青丝长挽。花玲笑颜浅生,一副欢喜模样,看向八方来客。

“好,好,好……歌舞曼妙,宛若天仙……”一宾客夸赞。

“妙啊,妙啊,这花玲小姐舞得,真是妙啊。也不知这花玲小姐师从何人?怎会有如此惊艳之容,如此惊艳之舞?”另一宾客也是盛赞。

“若能有幸,与花玲小姐,促膝长谈。今生今世,就是做牛做马,我也心甘。”又有一名宾客应声。

“小女子得诸位抬爱,未敢忘却自己的身份。促膝长谈便是做牛做马,那是万万要不得的。”花玲出声,言语轻柔。听得众宾夸赞,未有骄傲得意。

“花玲小姐说的在理。花玲小姐既说,这要不得,那就是要不得。”宾客出声,欢呼拥戴。

“是了是了,花玲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什么,我们就听什么。”又一宾客,高声拥护。

花玲闻言,摇了摇头,心中一叹,都是些看脸的凡夫俗子,算不得真心实意,还是随他们罢。她心头暗忖,打了主意,不再言语。而后,她舞步轻出,身影灵动,在台上又是歌舞一曲。

歌舞之时,花船上悄有异动。

徐当家一个挥手,领了花船中众多好手,手握兵刃,立在船头。

徐当家四周巡视,看向江面,遥遥呼喊,“黄舵主,既是带了一帮弟兄来了,就不要藏了。还是速速现身罢。”

话音落下,江上毫无动静。江水滔滔,继续奔涌往前。

徐当家一笑,又是高声,“你以为你藏在水下,我就不知道么?南宫少所乘之船,被你捅了如此大的一个口子。水下若无好手,何能如此?你今夜行迹,已是暴露。还是早些现身罢,也省得我动手。”

“哈哈哈,好眼力,好眼力。”一个身影自水下现身,飞掠上船。而后,十余名水下好手,亦是飞身,登上了船头。

来人长发白须,一身黑衣,正是河帮黄舵主。他身影近前,拍手叫好,不住夸赞,“不愧是花玲儿底下好手,果然非同凡响。既是被你识破了,今夜一战,也就在所难免了。姓徐的,识趣的,就将浔阳黄伞交出来。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还能饶你一命。”

“哈哈哈,黄舵主,你可真是大言不惭。我在此候你,自是遵了花玲小姐之命。花玲小姐运筹帷幄,早知你今夜偷袭。你那水下欲毁船身的五名弟兄,早成了我刀下亡魂。识相的,劝你等散去,莫再近前。看在你我熟识的份上,我也可饶你一命,放你一马。”徐当家大刀出鞘,好意规劝。

河帮的弟子上前,小声与黄舵主嘀咕,“舵主,我们派去毁船的弟兄,半柱香前,确实没了音讯。”

黄舵主蹙眉,好好一条暗度陈仓的妙计,就这般付之东流,真是可惜。他见徐当家人多势众,也有几分怯意。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黄伞之事,事关河帮兴盛衰亡,断不能就这般算了。

黄舵主咳嗽一声,佯装成竹在胸,厉声回话,“笑话,我等既是到此,得不到浔阳黄伞,如何会离去?不就是五个弟兄,我河帮水下弟兄多的是。莫以为杀了他们,我们就别无手段。姓徐的,你也不必劝了,你我手底下见真章罢。”

“既是如此,遵花玲小姐令。今夜,便是留你不得了。”徐当家一个拍手,花船四周,顿时涌出一众弓弩手。弓弩手手握弓弩,箭羽上弦。而后,随着徐当家伸手示意,十余支箭羽向黄舵主众人,飞射而来。

弓弩手身后,又是冒出了七八名雷火手。他们一身黑衣,头戴蒙布,身影近前。雷火手自怀中掏了雷火弹,就是向黄舵主众人掷出。

雷火弹砸在黄舵主弟兄身上,瞬时燃爆,发出一道又一道轰隆的响声。可怜黄舵主手下的十余弟兄,被雷火弹炸得粉身碎骨,死于非命。

花船上余下手握兵刃的众人,闻风而动,兵刃出了刀鞘,就是往来冲杀。

“不好,上了这徐老二的当了。”黄舵主惊叫出声。看着一众弟兄,顷刻之间,就是死于非命。他心上不忍,一声长叹,而后飞身,试图逃窜。

潜伏在水下的两个花船弟兄,见得黄舵主逃窜,立时自水中而出。二人纵身一跃,就是扯了一张大网而来。大网张开,将黄舵主兜住。纵是黄舵主武艺超绝,而今一个失神,落入网中,也是难逃。

花船之中,花玲歌舞停罢。乐师停奏,四周声响,戛然而止。

一众宾客见状,纷纷起身,欢呼喝彩。

花玲轻笑,行了礼节,与众宾拜辞。而后,她转身,脚步轻缓,回了后台。

徐当家脚步匆匆,径直闯入后台。见得花玲,徐当家行礼,毕恭毕敬,“启禀船主,来人三十八人,弓弩手射杀一十四人,雷火手炸死一十四人。其余人等,尽是被擒。贼首河帮舵主,黄千雄,被玄网捕获斩杀。余下之人,浑身绑缚,已被我丢入江中。”

“好,做的不错。你命人传讯河帮,帮众尽数解散。愿散者,白银十两。不愿散者,押送官府。府衙黄太爷,自会料理。下去罢。”花玲与徐当家嘱咐,而后对镜梳妆,继续细细理着头发。

“是,属下遵令,这就下去安排。”徐当家应声,领命而去。他的身影自后台而出,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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