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茶陌上桑

“唉,累死我了,累死我了……我走不动了,走不动了……”唐秋梨嘴里叫喊。

司萝在后,将黑马勒停,一时取笑,“妹妹,你这不是在楚少侠的马背上么?何曾走了?”

“我……姐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身手了得。这木头是皮糙肉厚。奈何妹妹我,一身内力尽封,哪里能受得了这马匹颠簸。”唐秋梨撅嘴,满是不喜。

“听出了,妹妹啊,这是对你师傅不满啊。”司萝听言,又是取笑。

“本来就是,好端端的,封我内力,真不知他是咋想的?”唐秋梨应声。

“陆堂主封你内力,自有缘由。折腾半月,陌桑地界,也快到了。前方茶棚,先歇息歇息。”楚南风策马,与唐秋梨、司萝继续往前。

及近陌桑,所闻所见,大不一样。楚南风三人抬眼,只见四周,尽是茶田。一垄一垄的茶田,自眼前铺开,蔓延了数十里。远远见着,眼前除了茶田,还是茶田。

茶田碧绿,茶树鲜嫩。一株株,一片片,一垄垄,满眼皆是碧绿,看着让人欢喜,心旷神怡。几名老者,在田边放了农具,在田间劳作。有歌声自田间传来,“忙时不待三月雨哩,拾起农锄起早床,忙里偷闲喝口茶哩,抬眼风吹云又散……”

歌声浅浅,在田间飘荡,听得人心上欢快。一派田园欣欣向荣的早春之意,浮现众人眼前及心头。楚南风勒马停待,听着歌声,不愿前行。

歌声环绕,此起彼伏,不知所踪。司萝听得歌声,身影停下,也是好奇,“这唱歌的老翁,也是有趣。歌声听了半天,也不知他在何处?”

唐秋梨伸手一指,“姐姐,你看,在那……”

司萝闻声,顺眼看去,确见一个人影在远处茶田。他一身蓑衣,白发长须,头戴斗笠,弯腰采摘茶尖,顺手放进竹篓,而后一个猫身,又是不见。

司萝一笑,“这老翁,好生奇怪。方才还见他在左边,怎突然又到了右边?莫不是腿脚奇快?”

“姐姐,你是看花眼了吧?他一直就在我右边。许是这茶田之中,还有另一个老翁罢。”唐秋梨闻声搭话。

“也是,这偌大的茶田,多几个老翁,也不奇怪。许是我真看走眼了吧。”司萝点头,未有怀疑。

“茶棚在前边,走吧。”楚南风开口提议。

司萝应诺,跟着楚南风,向茶棚走来。

三人下马,将马匹拴好,而后进了茶棚。茶棚狭小,倒是别致。棚上覆盖茅草,四四方方。棚中四梁,以花梨制成。上有图绘,镌刻一派茶田景象。茶田老翁身影,也印刻柱上。

楚南风、唐秋梨、司萝,进内四观。内中石桌一张,石椅四张。有一火炉,安放桌案。火炉上安放一个茶壶,茶壶沸腾,冒着热气。一股茶香之味,阴阴郁郁,飘散向远。茶壶旁侧,倒扣着六个茶盏。茶盏精致,宛若玉脂。

“有茶喝?这陌桑地界,可真是热情好客。”唐秋梨见得,急忙拾了桌案的一个茶盏,将其翻转,而后伸手,就是抄起茶壶。

“哎呀,烫烫烫……”唐秋梨叫嚷,急忙将茶壶放下,不住搓手。她晃动了右手好一会,这才感觉好些。

楚南风摇头,心头一叹,这丫头,可真冒冒失失,毛手毛脚的。楚南风上前,念阳刀出。他以刀柄穿过茶壶把手,将茶壶取下,而后将茶壶提高。茶水自壶中倾倒而出,热腾腾的,冒着一股白烟。

楚南风将茶壶放下,收了念阳刀。

唐秋梨见状,脸上欢喜,顿时将茶盏捧起,细细嗅了嗅手中茶品,只闻得淡香浮沉,若有若无。须臾之后,香味渐浓,悠然淡雅。唐秋梨忍不住夸赞,“这是个什么茶,还挺好闻。”

香味在四周弥漫,楚南风、司萝闻得,也是赏心悦目。茶香沁人心脾,四散飘逸,令人痴醉。唐秋梨捧着茶盏,吹了几口气息,将茶水吹温,而后一饮而尽。

茶水沁喉,几分甘甜,香味绕舌,回味无穷。陌桑地界,凉意袭袭,茶水入腹,顿时神清气爽。“嗯,好喝”,唐秋梨下了论断,“着实好喝。”

唐秋梨饮罢,不觉过瘾,伸手提了茶壶,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壶搁置了一段时间,烫意渐退。

唐秋梨再倒了一杯,又是捧着茶盏,饮将起来,而后招手示意了司萝及楚南风二人,“快喝快喝,你们也尝尝,这茶水与寻常茶水,不大一样,香着哩。”

“不问自取,不好。”楚南风摇头拒绝。

“木头就是木头,你不渴么?你这马上的水袋,早就空了。逞个什么能?不就是一杯茶水么?大不了,我给他银子。”话音一落,唐秋梨自怀中一掏,掏出了一锭银两,放在桌案。

银两泛着白光,唐秋梨出手,就是十两,“怎样?十两银子,够喝它几杯茶水了吧?”唐秋梨反问。

楚南风听言,静默不语。

“我给你们都倒上。茶水不多,再不喝可就真没了。”唐秋梨说着,给楚南风、司萝,各倒了一杯。

茶香浓郁,轻然泛腾,扑鼻而来。楚南风、司萝闻得,也忍不住跃跃欲试。

“姐姐,请。”唐秋梨恭敬,将茶盏端到司萝跟前。

司萝一笑,点了点头,终是不客气,将茶盏端起,细细一品。茶水沁润喉咙,茶香久久不散。这茶水确实不俗,司萝点头,示意了楚南风,“楚少侠,你也试试。”

楚南风没有拒绝,伸手将茶盏端起,亦是饮一口。茶香氤氲,在跟前经久不散。楚南风饮毕,亦是不住点头。

“是不是好喝?未曾骗你们吧?”唐秋梨发问,而后端了茶盏,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浅浅品饮。

三人端着茶盏,在茶棚小坐,静静看着四周茶田。茶田农在忙,棚中一小饮。悠然观四野,禅茶悠宁香。三人在茶棚之中,悠然自得。

忽有小雨霏霏,洋洋洒洒。无数细小雨滴,在三人跟前洒落。万顷农田,顿时起了烟雾。烟雾缭绕,茶农歌声不绝,嘹亮空明,也是绝美。

三人看着跟前雨景,心上欢然。一壶茶水,被三人分喝,不多时,已是见底。三人脸上,几分热腾,不知是这茶的缘故,还是身子的缘故。

“有些热……”唐秋梨开口说话,她将茶盏放下,取了身后白伞及桃伞,放在桌案。净庙白伞在桌案,闪烁白光。

“这茶,不对劲,有毒。”唐秋梨言语,自觉脑袋晕沉,而后身影,顿时倒下。

楚南风、司萝闻声,自觉不妙,正要运功御毒,已是来不及。二人自觉脑袋晕沉,亦是倒下。

净庙白伞在茶棚之中,闪着白光。白光愈盛,而后白伞浮悬半空,忽是打开。白伞升起,在空中旋转。唐秋梨、楚南风、司萝身上毒素被白伞吸引,浮现脸上,而后被白伞,尽数汲取。

净庙白伞光芒渐收,而后骤然合上。白伞坠落,落回桌案。一切还复如初。

一个身影自茶田迅疾而来,他身影飞掠,脱了身上的蓑衣,自桌上拾了净庙白伞,身影站定,落在茶棚之中,不住夸赞,“好宝贝,好宝贝。”

来人白发长须,脱去一身蓑衣,显露一身道袍,“原来是净庙白伞,伞中白檀香,可御百毒。”老道细看,只见桌案还有一把桃伞。老道拾起,细细一看,“这宝贝也是不错,花缘桃伞,伞中花晨醉,能醉人。”

老道在茶棚一阵转悠,又是见得司萝身后背着的幽冥玉伞。老道欣喜,急忙上前,将玉伞抽出,细细一观,而后咋舌,“幽冥城的幽冥玉伞?伞中玉脂香,在幽冥城有迷幻百鬼的作用。也是好东西,好东西……”

老道手中三把伞,细细品度,不住欢喜,喃喃自语,“这三个小娃娃,莫非知道陌桑地界多雨水。这是给贫道送伞?有心了,有心了。”

“还是这把好看,”老道将玉伞撑开,而后将净庙白伞及花缘桃伞收于身后。老道脚步迈开,就是要走。

楚南风眼睛微睁,见得跟前老道,将三把伞夺走,急忙站起身来。“你给我站住。”他身子虚弱,不能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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