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守堂中拒收徒

陆陵闻讯小笄儿苏醒,前来与她诊脉。陆陵坐于床榻,手搭小笄儿手腕。小笄儿脉象复苏,算不得张弛有力,但与先前大不一样。陆陵号脉毕,予小笄儿施针,又是开了几副药方。

药力济心,过了几日,小笄儿心脉复原,唯身子虚弱,尚不能行。

陆陵又是给她会诊。而后,给她再开了几副滋补药方。小笄儿在游云门中,修养半月,身子渐好。不多时,已能下榻。

楚南风伴她左右,常陪她耍玩闹腾,也是欢愉。小笄儿大喜,总觉得一觉醒来,哥哥大不一样。关切多了些许,眼神之中,也有几分柔光。昔日的嫌弃、怒骂,好像梦一般,烟消云散。小笄儿满意,在游云门中,也是欢喜惬意。

一日,陆陵在三守堂中,查察山门守位之事。事情安排妥当,山门诸事安定,也未有别的事情。陆陵三守堂静待,无聊之余,烹茶闲饮。一座茶炉安放三守堂中,陆陵命人点了檀香。四周尽是檀香的香气。

陆陵低头,吹了一下炉火。炉中木炭点燃,窜出一簇火焰。陆陵将新换的茶炉,放在炉中。炉火正旺,吧啦吧啦发出响声。不多时,茶水烹好,陆陵将茶水取下,倒入了茶壶之中。

一壶沸水蔓延,将壶中茶叶冲得冒起。陆陵将茶壶端起,予自己倒了一杯。茶香泛腾,四散飘远,令人心旷神怡。陆陵茶盏凑凑前,闻了闻,点头满意。

楚南风自三守堂门口进来,他脚步轻缓,站定陆陵跟前。楚南风看了陆陵一眼,而后身影一低,伏趴地上,慎重予陆陵,磕了三个响头。

陆陵抬眼见得,几分诧异,不明所以。

楚南风未有起身,看向陆陵,“陆大侠,游云门中蒙你搭救,施以援手,更是救我妹妹于险境。在下铭感五内,不胜感激。”

陆陵点头,端了茶盏,浅饮了一口,“若是道谢,倒也用不着这般慎重。我游云门锄强扶弱,也是应该。用不着行此大礼。”

楚南风抬头,“在下伏跪,还有一事相求。望陆大侠无论如何,都要应允。”

陆陵一笑,来了兴致,“有意思。你为楚镇楚家公子,家财万贯,还有何事,会有求于我?”

楚南风迟疑,思量片刻,终是回话,“在下所求之事,也是极简。楚某不才,欲拜你为师,恳请陆大侠成全,收我为徒。”

陆陵呆愣,心头几分诧异,眉头一皱,也是不解,“这倒是稀奇。你我非亲非故,你我也非是投缘,为何你要拜我为师?”

楚南风拱手致意,“你救我,救我妹妹,皆是尽心尽力,楚某佩服。楚某自小生长楚镇,难有机会遇得你这才智双全,武艺高强之人。楚某不才,欲拜入你门下。是想求学游云门武艺,更想练就一身本领,可行惩恶扬善之举,可为锄强扶弱之事……”

“你爹就是江湖高手,若是拜师学艺,只管拜他就好。又何必舍近求远,拜我门下?你我年纪相差十余,我也非是良师。你若拜我门下,只会吃亏,也捞不着什么好处。”陆陵坦言,直言拒绝。

楚南风听罢,张嘴欲言,又是被陆陵拦下。

“楚家小子,你与我听好。我陆陵此生只收一徒,她姓唐,名唤秋梨。其它旁人,就莫再想了。陆某生性闲散,不想、也不会,再收徒弟。”陆陵正色,端起茶杯,小饮了一口,而后拂袖而去,自三守堂而出。

楚南风惊愕,未曾料到,陆陵如此决绝,竟是一口回绝。他贼心不死,开口说道:“陆大侠,此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未有。我陆陵,一诺千金。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断不会反悔。你若想留我游云门山门,只管寻别的名师。只是陆某这,你就莫要想了。”陆陵话毕,只身出了三守堂。

他脚步轻缓,再去了后院。后院之中,梨树犹在,枝枝蔓蔓。陆陵自腰中解下了酒葫芦,开怀畅饮了几口,“江湖门派千千万万,又何必执着我游云一门?天底下名师千千万万,又何必执着我陆陵一人?”陆陵一笑,飞身跃上梨树树梢,在树上小饮了半个时辰的美酒。

酒入心怀,浮云在眼,变化万千,鸟鸣蝶舞,花香满园,几多闲散。陆陵看云看得累倦,眼睛一眯,忽是想起,楚南风身上还有隐伤。

陆陵飞身,自梨树离开,又去了书房。他思忖楚南风身上之伤,提笔轻落,给他写了一副药方。既在山门之中,来者就是客,楚南风身上诸多伤疾,也就不能不管。

陆陵提笔写毕,正欲呈递守卫,与楚南风送去。一个身影,在窗台探出了脑袋。唐秋梨嬉笑,一身粉衣,看向陆陵,张嘴就问,“师傅,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此生只收一徒?”

“你墙角倒是听得挺真。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陆陵反问几句。

唐秋梨听罢,倒是急了,“师傅,你怎这样说呢?你要决然说绝不收徒,这才对。那小子呆头呆脑的,哪有我这般机灵?”

唐秋梨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师傅,不对啊。你明明收了我与姐姐,两个徒弟,你怎说你只收一个?”

陆陵冷眼一瞪,厉声质问,“师傅的事,还要你来管?”

唐秋梨见陆陵冷眼,急忙掩饰,陪笑认错,“哪能啊。师傅你所做之事,皆是高明。徒儿不敢有半点异议。你说对便是对,你说错便是错。你让我往东……”

陆陵一个摇头,墨笔一收,“不用溜须拍马。药方拿去,你且给楚家公子送去。”

唐秋梨听言,极不情愿,巧言争辩,“师傅,用不着吧?那小子命硬,挨了天雷都没死。哪还用得着药方?纵是要吧,那你打发个下人,给他送去,不也完了?”

陆陵一笑,只是简单问了一句,“你去还是不去?”

唐秋梨嬉笑,撒巧卖乖,“师傅,我能不去么?”

陆陵面不改色,冷冷回话,“不能。”

“不能也不去。”唐秋梨见状,一个飞身,凌波散步施展,就是要溜。

陆陵心中,早有谋划。他一枚金针射出,命中唐秋梨穴道。

唐秋梨身影站定,顿时动弹不得。唐秋梨急忙呼喊,“谁?谁敢暗算本姑娘,看本姑娘不砍了他的脑袋。”唐秋梨眼睛滴溜滴溜转,试图找出凶手。

陆陵缓步,推门而出,走了过来,“不用嚷嚷了。点中你穴道的,是为师我。楚家小子,一身刑伤,皆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栽赃陷害所致。今日让你给他,送副药方,你倒是不愿?”

“冤枉啊师傅,冤枉啊师傅。是那小子愣头愣脑的,见着我也不通名姓,扬言要抢秋刀冬剑。弟子无奈,这才将他击晕,带回山门。往后诸事,皆是青山师叔所为,与弟子无关啊。”唐秋梨争辩,并不认错。

“你倒是会推得一干二净。不辨是非对错,不识人之好坏,你倒是有理?”陆陵质问,不依不饶,“我且再予你一个机会。这药方,你送还是不送?”

唐秋梨倔强,一犟到底,“不送不送。弟子冤枉,弟子无错,弟子不服,就是不送,就……是……不……送……”末了,唐秋梨一字一顿,表决心意。

“不服?那便让你服。”陆陵话毕,右手一伸,手持三枚金针,瞬时插入唐秋梨笑穴。

而后,唐秋梨大笑不止,哈哈哈哈,笑声不绝。她狂笑了一阵,自觉难受,脸上一僵,嘴巴颌骨歪斜,支撑不住,终是屈服,“师傅饶命,弟子去,弟子去……”

“这才像我陆陵的徒儿。”陆陵见状,伸手一取,将笑穴金针取下。

唐秋梨急忙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满身怨气。陆陵也懒得看她,伸手将书信,于她怀中一塞,叮嘱了几句,“命他照方抓药,每日一服。不出七日,身上伤口及内伤,皆可复原。”

唐秋梨气恼,凌波散步催动,飞身而去,嘴里叽里咕噜,不住叫骂,“游云门中最偏心,向着旁人不向我。乌龟王八混一路,龟蛋坏蛋糊涂蛋。”

陆陵听言,金针一出,又是向唐秋梨飞去。金针刺中唐秋梨笑穴,唐秋梨又是狂笑不止。唐秋梨笑出眼泪,仍是止不住。她急忙认错,又是服软,“师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去时,与楚家少爷道个歉。你若是再啰嗦,就别回山门了。山门外天大地大,自有你的去处。”陆陵留下一言,似是有些生气。

唐秋梨伸手,将金针取下,笑声立止。她悻悻然,也不知是不是惹恼了陆陵。唐秋梨见陆陵拂袖而去,唯恐被逐出山门,不敢再言语半句。她身影飞掠,只得先行将药方给楚南风送去。

楚南风在房中踱步,焦躁不安。拜师未成,也不知该如何,才能令陆陵点头同意。

唐秋梨身影飞掠,落在楚南风窗外,她伸手自怀中掏了药方,伸手一拍,就是撂在窗台,“给你。我师傅说了,这是疗伤治伤的药方。他让你照方抓药,一日一服,伤势不出七日,自会痊愈。”

楚南风听言,心上欢喜,拱手致意,“谢陆大侠关心,楚某愧领。”

“少来客套”,唐秋梨不耐烦,撒腿就要走,她忽是想起别的,身子又是立住,“另外,害你山门受得诸多刑罚,也是我的不是。本姑娘,给你赔个不是。”虽是赔礼道歉,唐秋梨心上倔犟不服,言语间也看不出诚意。

“哪里哪里,唐姑娘客气了。是在下莽撞,闯入山门,也怪不得姑娘你。”楚南风客套,未有责怪。他言语试探,又是追问,“就是不知尊师有什么喜好?楚某想像姑娘一般,拜陆大侠为师,还望姑娘指点一二。”

“你还不死心?莫想了,莫想了。师傅说了不收你,就是不收你。”唐秋梨撅嘴,一想到楚南风要与自己,同拜陆陵门下,心上不喜,“我才不要你做小师弟。你趁早死了这条心罢。”

楚南风呆愣,一时不解,“敢问在下何处得罪了姑娘,竟是惹姑娘这般嫌弃?如有不妥之处,在下定思己过。”

唐秋梨摆了摆手,“不必,不必。反正就是看你不顺眼。与旁的,倒也无关。”唐秋梨撂下数言,身影飞掠,就是从楚南风房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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