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下

翌日起早,晨光初照。唐秋梨躺在床上,阳光眼中。唐秋梨渐然睁眼,打了打哈欠。昨夜一夜安眠,床被舒软,倒是好睡。

唐秋梨起身,看了看天色,简单梳妆打扮,推开房门,正要出去。

数名丫鬟,不知何时,守在门外。见得唐秋梨,脸上浅笑,立时行礼,齐声说道:“唐姑娘。”

唐秋梨被吓了一跳,细细一看,只见众人手中,端着一应衣物。毛巾、金盆、粉色锦衣,绣花鞋、胭脂水粉……一应姑娘家所需物品,自唐秋梨门前一列排开,阵仗不小。

“这……这是何意?”唐秋梨不解,一声追问。

“姑娘不必惊慌,这些都是给姑娘准备的。我等不知姑娘何时起榻,这才候在此处。”一丫鬟应声,接着招呼了众人,“姐妹们,都别站着了。唐姑娘既是醒了,便是到咱们了。都别闲着,手脚麻利着点。可别耽搁了唐姑娘与少爷今日游苑赏花。”

众人应诺,也不管唐秋梨愿意不愿意,端着东西就是送入唐秋梨房中。

“这……什么赏花不赏花的?”唐秋梨还要追问,被一众丫鬟簇拥,回了房中。

“唐姑娘,沐汤伙房已经烧好了。这就给姑娘准备。”春桃领着另外几个丫鬟,入了房中。众人拎着满满的热水,陆陆续续倒入木桶。

不多时,木桶热水满满。春桃提着花篮,在木桶之中,撒了一层又一层的桃花花瓣。花瓣撒完,春桃又是取了瓷瓶,往木桶之中倒了桃花水。木桶之中,顿时香气四溢,散发一股淡淡的桃花花香。

房中拉起了纱帐,丫鬟们给唐秋梨解了外衣,将一应物什放下,便是退下。春桃喜笑,将纱帐拉好,“唐姑娘,你快些沐浴罢。这桃花汤配上桃花水,对姑娘家肌肤最好了。我等就在外面,你沐浴完了,只管招呼一声。”

“我……”唐秋梨还未说话,一众丫鬟已经全部退出房间,只留下了唐秋梨一人。

唐秋梨听得门嘎吱一声,被严严实实关好。她看着跟前的沐汤,几分迟疑。而后,解了衣裳。

过了几刻钟,“好了。”唐秋梨一声叫唤,将衣服里衬穿好。

丫鬟们闻声,推开了房门,径直进来。

一名丫鬟去了纱帐后,取走了唐秋梨的衣物,下去搓洗。一名丫鬟端着粉色新衣上前,替唐秋梨穿好。一名丫鬟领着唐秋梨,安坐在梳妆台上,而后拾了玉梳,替唐秋梨梳着长发。紧接着,粉脸、画眉、胭脂上唇、盘髻、贴黄……一气呵成。

唐秋梨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几分诧异。镜中的自己,光彩照人,温婉动人,自是别样好看。

唐秋梨难以置信,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我仔细打扮起来,如此好看。唐秋梨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觉欢喜。

丫鬟们在旁,满脸喜笑,也是不住夸赞。

春桃凑在唐秋梨耳畔,低声说道:“唐秋梨,方才少爷派人传话,邀唐姑娘你府中转转,姑娘可是要去?”

来到府中,承蒙李公子关照,几多欢喜,自然是要去的。唐秋梨点了点头,在春桃的带领下,起身去了后院。

后院之中,几株桃花绽开着花朵。花朵白艳,在地上撒了无数落瓣。李小白在院中驻立,神色平静,看着树上被风吹下的落瓣,无尽遐想。

唐秋梨近前,予李小白行礼,“谢李公子美意。在这桃苑之中,尽享公子盛情,惭愧惭愧。”

李小白一愣,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姑娘不必客气,住得习惯就好。”

“习惯自是习惯。这床榻酥软,房中精致高雅,别具一格,只怕世间难寻。公子费心了。只是,在下不解,不知公子为何,待秋梨这般好?”唐秋梨直言,一问究竟。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李小白随口吟诵,看着唐秋梨,深情说道:“既见公子,云胡不喜。既见秋梨,小白欢心。”

唐秋梨闻言,心头诧异。他这是在言表心意?唐秋梨心跳加快,脸蛋忽是一红。

“不怕姑娘笑话,小生自第一眼见得姑娘,就倾心姑娘。每见姑娘笑颜,自是无尽欢喜。人生苦短,年华易逝。得愿有情人,两情相悦。得愿姑娘之心,心上有我。此生足矣。”李小白看着那桃树,深情款款。

“我生在桃源镇,长在桃源镇,看尽了这无数桃花。却觉前日遇见姑娘时,所见桃花,才最为美艳。零零然,如飘雪无暇。洒洒然,如春风沐心。美,真是美极了。真愿与姑娘你,一同赏花赏景,赏尽这岁月。”李小白言语轻缓,又是深情。

唐秋梨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李小白说的如此情意绵绵,她越听心上越慌。世人总说这俊朗男子的话不可信,可听来听去,这李公子的话,倒是真切,未有半分虚情假意。

自相遇以来,他倒是待自己极好。但山门事急,又岂能儿女情长?唐秋梨嘴唇轻咬,有些犯难。

“姑娘既是不想听,那我不再说了就是。”李小白看出了唐秋梨的心思,忽是静默,不再说话。

我……这就不说话了?唐秋梨窃看了李小白,以为他是气恼。唐秋梨心上有些忐忑,第一次害怕因为自己,惹别人气恼。

“今日邀约你过来,是为了带你熟悉一下桃苑。允诺你的,自是不会食言。”李小白一笑,神色一改,满脸都是笑意。

他看向唐秋梨,继续说道:“今日天气晴好,不知姑娘,可愿与我同游?”

不是气恼就好,唐秋梨眉头一舒,脸上欢喜,爽朗应答,“桃苑风景独好。公子若是有暇,就带我四处看看罢。”

李小白一笑,领着唐秋梨,四周参观桃苑。桃苑有前院、后院之分。李小白带着唐秋梨,从苑门及里,里里外外,都参观了个遍。

从大堂到花园,从花园到客房,从客房到伙房,李小白未有遗漏,如待家人一般,领着唐秋梨,将桃苑上下转了个遍。

转了一天,才将这桃苑内外转完。日午饭食,唐秋梨与李小白共进午饭。桌案摆满了唐秋梨喜欢的菜色。酸甜苦辣咸,各有滋味。唐秋梨看着桌上的酱香肘子、葱油淋鸡、松花葱蛋,内心不住欢喜。

唐秋梨动筷,夹了一块肘子,毫不客气,就是吃将起来。她将嘴巴塞得满满,招呼着李小白,“吃吃吃,快吃。这肘子好吃。”唐秋梨顺手,给李小白夹了菜,放在他碗里。

李小白一笑,自觉唐秋梨的吃相,有些趣味。他抬眼看了一眼唐秋梨,而后斯斯文文,吃着饭菜。

唐秋梨在桃苑,继续待了几日,身心舒畅,几分欢心。

李小白读懂了唐秋梨的心思,日日变着戏法般,给她做好吃的。闲暇之时,领着唐秋梨,赏花看月,喂养一池锦鲤。

苑中奴婢仆从,见得唐秋梨,皆是恭敬。一应梳妆用度,皆是伺候到位,也无可挑剔。

唐秋梨欢喜,每每在床榻上睡得安香,一觉醒来,又是天朗气清,桃花汤浴。这脸上的肌肤,渐然水润丝滑,可与富家千金小姐一比。

唐秋梨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几分满意。日子过得闲散之时,她也曾想派人寻迹楚南风,告知去向。但一想到,他若是知道自己躲在此处,必定会横加阻拦。到时寻迹五伞,势在必行,也就不得不离开这桃苑,反倒不美。

唐秋梨循了自己的私心,将告知楚南风之事,一拖再拖,不觉就是拖了半个月。

这半月里,唐秋梨于李小白多做了解,自知他情深义重。每每花前月下相见,也能感知到他眼神的炙热。唐秋梨神色一躲,心上害羞,几分慌张,生怕心思被李小白看穿。

无聊之时,唐秋梨在桃苑中闲逛,见得苑中桃花盛开。一朵朵粉色,绽开齐放。唐秋梨信步,及至树下,静静看着桃树上的桃花。

见多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此刻的闲散倒是稀罕好玩。唐秋梨看着树上桃花,自觉心上安然,隐约间似是找着了心上归宿。

这李府,这桃苑,这桃花……真愿时间在此刻停下,日日能赏赏花,溜溜鸟。不用再打打杀杀,剑染鲜血,血流成河。唐秋梨闭眼,细细嗅了嗅桃花香味。

嗯,就是这股子甜润,唐秋梨心喜,又是睁眼。桃花之运,可成姻缘。世间姻缘,情由天定,也不知自己此生,情缘如何?

唐秋梨远远见李小白缓步走来,心动一念,伸手够着了桃枝,采了一截桃枝。

桃定情缘,桃枝相赠,也不管将来如何,只管当下欢喜罢。“给你”,唐秋梨脸蛋一红,将桃枝递给李小白。

李小白一愣,见得桃枝上两朵并蒂桃花,紧紧依偎,开得繁盛。他一笑,点了点头,接过了桃枝。

他细细看了手中桃枝,没有丝毫迟疑,伸手将桃枝,斜斜插在唐秋梨头上,“这桃枝,与你才是最为般配。”

唐秋梨听言,一时娇羞,脸蛋红彤彤的,好似一个红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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