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个农夫挑白菜

“司萝姐,你这身打扮,可着实好笑。”唐秋梨上下打量司萝,只见她粗布麻衣,一身农妇打扮。为掩饰身份,还特意卸了脸上脂粉。原本好好的一副脸蛋,故意折腾得苍白虚弱,以衬身份。

“你还说我,你看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司萝同是笑嘲。

唐秋梨听言,细细瞅了瞅自己,只见自己一身粗布麻衣,与司萝打扮,别无二致。

二人对视,自觉半斤对八两,同是一笑。唐秋梨侧身,又看了看楚南风,只见他头裹汗巾,肩搭汗巾,更像个农夫。

楚南风自地上挑了担子,放上肩头,吆喝了一声,就是走远,留下一言,“净庙偏远,还是早些动身罢。”

唐秋梨、司萝听言应声,各挑担子,径直上山。

三人山下听闻,前几日无渡禅师身殒,净庙中正做法事。唐秋梨这才出了主意,乔装成农夫,假借送菜之名,混入寺中,寻找净庙白伞。

三人行途不过一里,唐秋梨累乏,就是耍赖取巧。她将担子随性放下,坐在旁侧,佯装喘息,嘴里嘟囔,“不行了,不行了,本姑娘不行了……”

司萝与楚南风见状,身影只得随之停下。二人放下担子,凑前问询。

楚南风有些气恼,不觉厉声质问,“行途不过一里,就要歇息?净庙还远,照你行程,不得走上数日?出主意的,是你;走不动的,也是你……”

唐秋梨听出了,楚南风的嗔怪,冷冷一哼,不予理睬,独自观望四周风景,对他爱搭不理。

楚南风吃了闭门羹,一时间呆愣,倒是不知该如何收场。

司萝见状,急忙与唐秋梨辩解,“楚少侠,妹妹这般,也是情有可原。你我三人之中,唯她内力尽失,无内力傍身。气力不济,也在所难免……”

“听见了没?还是司萝姐姐懂我。不似某人,铁石心肠,狼心狗肺,白长了颗,那么大的脑袋……”唐秋梨借司萝话茬,故意说得大声,生怕楚南风听不见。

楚南风听言静默,不敢吱声,只得将头别过一旁,静待唐秋梨起身。

歇了许久,唐秋梨也歇息够了。她偷看了楚南风一眼,瞥见了他那张铁青的脸。唐秋梨窃笑,也不再与楚南风置气。她起身,二话不说,挑起担子,就是往前。

司萝见状,一声叫喊,“妹妹,你等等我”。话音一落,她挑了担子,就是急急追赶。

楚南风在后,远远看着唐秋梨身影,小声嘀咕,心有不满,“一副大小姐脾气。若不是陆堂主让我让着你,本少爷才懒得理你……”

楚南风话毕,亦是挑着担子,紧紧跟随。

三人走了一个时辰,及至净庙前数里,遇得一群百姓,自净庙方向而来。众百姓神情慌张,似遇上了大事。

唐秋梨不解,拦下一名百姓,急忙追问,“这位大哥,可是遇上了什么事?你们怎如此慌张?”

被拦下的百姓姓胡,为一客商。他应声说道,“唉,别提了。这净庙,先是死了主持无渡禅师;再是有人纵火,烧了大殿。后又是恶僧行凶,出了人命案子。想来不久,这净庙就要被官府查封了。唉,好好一座灵验寺庙,也不知招谁惹谁,竟是灾祸不断。”

“唉,不说了,不说了,寺中丢了舍利,这会正抓拿偷盗舍利的小贼呢……”胡姓客商补充。

“原来如此,谢谢大哥了。”唐秋梨行礼致谢。

“不客气。你们呐,也不用到那了。这净庙就要倒了,估计也用不着你们送菜了。”胡姓客商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误以为他们是送菜的农夫,特作了交代。

“谢大哥好意相告。”唐秋梨行礼,再次致意。

“客气了,客气了。此地不宜逗留,小可就先行一步了。”胡姓客商摆了摆手,身影挪动,向远而去。

“司萝姐,你可听出了?这净庙必定有些古怪。好端端的,怎会出人命案子?”唐秋梨看向司萝,与之言语。

“妹妹也不用多想。这离净庙也近了。进去一探究竟,也就一清二楚了。”司萝说道。

“言之有理”,唐秋梨应声,挑了担子,又是往前。

三人行走一阵,道途之中,忽是遇得一群和尚。和尚们肩挎包袱,哭哭啼啼,于身后寺庙,几多不舍。众人哀伤,每走几步,就回望净庙几下。

唐秋梨见状,眉头一皱,放了担子,就是上前问询,“师傅,敢问净庙是出事了么?你们背着包袱从净庙出来,这是要到哪里去?”

布心和尚上下打量了唐秋梨,几分困惑,“你们是何人?挑着担子,要往哪里去?”

“哦,我们三个是山下农夫。前两日,贵寺有法师,给了我们银两,说是寺中将有法事。特命我三人今日,将法事所需菜蔬,一并送来。”唐秋梨灵机一动,信口扯谎。

“师弟,你可有听说此事?你我专司伙房,平日不就你我买菜?可前两日,你我都未下山啊,这菜蔬是怎回事?”布心和尚发问。

“师兄,你没听这妇人说么?是一法事寻至他们家。没准是师伯拿的主意,也未可知。”另一和尚应声。

“这……这倒也是。师伯闭关多年,近来才出关。这一出关,师傅就坐化了。没准真是他下山,作了安排。”布心和尚言语,细细一思,与唐秋梨拱手致意,“阿弥陀佛,方才是贫僧心疑了。近来寺中频频出事,误以为你三人是闹事之徒。是小僧唐突了,还请施主宽宥。”

“我师傅无渡禅师,前几日被疯和尚所杀。我等师伯不惹禅师,昨日亦被疯和尚所伤。净庙百年,佛道千古,不想一日难以为继。为此,我师伯不惹禅师,已决意将我等遣散,命我等另寻庙门,再续佛法。寺中法事已毕。三位施主所送菜蔬,只怕也用不上了,阿弥陀佛。”布心和尚缓缓说道。

司萝听言,上前一步,“无妨无妨,受人之命,忠人之事。既是贵寺不惹禅师所托,我等自当将这菜蔬送至庙门。如此,才能心安。”

“阿弥陀佛,女施主菩萨心肠,说的也是在理。如此,那便有劳了。”布心和尚双手合十,向唐秋梨三人行礼,让出一条路来。

唐秋梨见状回礼,与司萝、楚南风挑了担子,继续往前。

布心见唐秋梨三人走远,领了庙中僧徒,脚步迈开,身影渐远。

“你可听清了和尚所说?这净庙之中,来了个疯和尚?”楚南风走了百步,低声发问。

唐秋梨听言,幡然醒悟,顿时叫嚷一声,“不好,只怕那疯和尚就是无名和尚。”

话音一落,唐秋梨丢了担子,急忙向净庙跑去。楚南风、司萝听言,将担子丢下,轻功施展,亦向净庙奔去。

“找着没有?”唐秋梨气喘吁吁,一时发问。

司萝自僧房中出来,摇了摇头,“没有。我将僧房、客房翻了个遍,未曾寻得白伞。”

说话间,楚南风自后院而来,身影近前。

“你呢,可有找到白伞?”唐秋梨发问。

楚南风同是摇了摇头,“我将后院搜了两遍,未有所获。内中一片狼藉,未有一个人影。这庙中的和尚,许如和尚所说,已被尽数遣散。”

“那你们可曾见到不惹禅师?”唐秋梨又是追问。

司萝摇了摇头,“未曾,僧房、客房之中,未有禅师身影。”

楚南风细细一思,同是摇头,“前院、后院之中,我也仔细找过,同是没有。”

众人困惑,正要思忖不惹禅师的下落。一道木鱼声,“咚咚咚”,自大殿传来。

三人会意,几乎异口同声,“在大殿”。

话音一落,三人齐步,径直向大殿走来。

大殿之中,不惹禅师安坐殿中,手握木锥,轻轻敲落。木鱼声,颇有节奏。他手捻佛珠,口中经文不断。殿中尽是,尘埃灰烬。大殿被一场大火烧了大半。殿中几尊佛像倾倒,一片狼藉。

不惹禅师鲜红的袈裟,染着鲜血。鲜血自他身上伤口渗出,顺着地上青石,流了一地。不惹禅师脸色苍白,自知时日无多。他与无名和尚,大战一日有余,终是支撑不住,身受重伤。

唐秋梨进殿,见得殿中和尚,又见他身上伤势,急忙上前参拜,“弟子游云门三守堂堂主陆陵之徒唐秋梨,拜见不惹禅师。无名和尚挣脱悬寺法阵,脱身而逃,江湖寻迹五伞,欲破五离阵,开木王宝藏。还请大事慈悲,告知净庙白伞下落。我游云门上下,定当竭力阻拦无名和尚开启木王宝藏,祸及江湖。”

不惹禅师闻声,木鱼声停下。他回身,看了唐秋梨一眼,嘴中言语,有些困惑,“你是百草行僧的徒孙?”

唐秋梨一愣,回过神来,拱手致意,“晚辈不敢欺瞒,家师陆陵,正是百草行僧高徒。”

不惹禅师听言,眼睛微眯起,而后嘴角一笑,“好,好,好……如此,甚好。前世因,今世果。生杀不息,自是因果。是老衲错了。屠刀放下,果真成佛。是老衲,错了……”

“老禅师,弟子求问,净庙白伞下落,还望老禅师,不吝相告。”唐秋梨追问,生怕不惹禅师殒命。

“白伞?”不惹禅师,微微一笑,“净庙院中独扫雪,露白星夜话昔年。木鱼声重赎旧罪,佛心不染归涅槃。”话毕,不惹禅师推倒了油盏,火苗自他身边窜起,顿时将他包围。

“禅师,禅师……”,唐秋梨还要追问。

司萝见殿中大火又起,急忙伸手,将唐秋梨拖拽出大殿。楚南风未作逗留,身影紧跟,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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