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地府快递传功法 无常上书谋北邙

上回书说,伍福见得庐岛大学内青春扬溢,意气明媚,较之地府阴森,大是不同,当下竟起了上学的念想,肖佐与林立本欲看马哲为难,不料他却一口答应,喜得小伍福眉开眼笑,直要请他吃鱼。

林立的官邸在庐岛市郊,此处有一孤山,山间半隐别墅一栋,昔年原是一富商附庸风雅所建,却在一次携姘头过夜之时,被强人所杀,死状极惨,此间遂成鬼屋。

前任指挥使见此处罕有人迹,遂霸作府邸,那富商遗孀本欲出卖此房,来人尽皆被其作法吓走,更坐实了鬼屋之名,最后还是马哲看不过眼,掏钱买下。行到别墅,林立见其中资料文书样样不缺,日常用品一应俱全,心中大喜,四位就在别墅内摆起酒食吃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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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马哲,肖佐接下来的日子甚是无聊,马哲给伍福办了入学手续,小娘为校园生活吸引,天黑方回;林立日日将部下招来别墅开会,与会诸鬼尽是精细、小气、抠掏之辈,所论者不过地盘、势力、敛财之类,肖佐不愿掺和,躲入房中与电脑为伍。

这日黄昏,肖佐正在上网冲浪,伍福闯进门来:“肖佐,我加入社团了!”

听得社团二字,肖佐脑中不由浮现浩南、山鸡等前辈的身影来……看肖佐走神,伍福不依,漂到半空,鼓着腮帮,怒目与肖佐对视。肖佐呵呵一乐,忙问她入得哪个社团。

“灵异研究社!”小伍福一脸骄傲地显摆。

这个肖佐倒是略知一二,多是一些喜好猎奇的年轻人,聚在一起研究一些奇异现象,不过伍福的出现,本身就应该算是灵异现象吧?

“他们本来说我没有特异功能,不让我加入的。”——这多半是那些学生看小娘可爱,逗弄戏耍。

“那你不是用法术了吧?”肖佐略有担心,万一被修士察觉还是麻烦。

“没有,你们都不让我用,我只好表演了一下从刀山狱学来的拍砖,他们才让我进了。”

“那敢情好,”肖佐放下心来,想那拍砖,尚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内,“你一掌劈了几块砖,才震住他们的?”

“不是劈砖,是拍砖!”小伍福很气愤,肖佐一头雾水。

就见这小娘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块青砖来,“梆”地往脑门上一砸,砖头应声断成两截,腾起一阵灰尘,看肖佐目瞪口呆,小伍福得意地笑:“这才是拍砖!”

肖佐傻傻地看她额上那个青灰印儿,实在哭笑不得,只好拿过毛巾来擦,就在这时,别墅门前响起门铃声来,肖佐等鬼在此居住半月有余,从未有人登门,这门铃乍一响起,不由起疑。

伍福却是不管那许多,蹦蹦跳跳地上去开门,只见进来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年轻男子,很公式化地开口:“你好,我是地府五通快递,负责本区的速递员,哪位是肖佐,麻烦签收一下包裹。”

肖佐走上前来,小心去接他手中的包裹,伍福看不得他磨蹭,一把抢过,随手划拉上名字,就到一旁去拆包了。

“谁寄来的包裹?”林立听得动静,也凑上前来,腆着脸去拿那包裹。

伍福一把拍开他的手:“吕奉先寄的!”

“吕大帅寄的?”肖佐闻言吃惊,堂堂鬼帅会给他寄快递?

伍福一面从包裹往外掏东西,一面纠正肖佐:“不是吕布,是吕奉先!”

肖佐觉得自翠云山回来后,大脑是日渐缩水,只能求助林立,林立好心解释:“她说的是吕大帅的女儿,吕凤仙,凤凰的凤、山人仙。”肖佐瞠目结舌,想及吕布生前英勇,比照如今行事,心有戚戚。

那边伍福从一堆花哨的女儿用品中,挑出几件物什递给肖佐和林立:

“这是我师父要吕凤仙寄给你们的。”

肖佐与林立各自接过,林立的是一封书信,自去一旁观瞧。肖佐拿到的是个纸包和一瓶药,药瓶上写着“离陨丹”三个字,估计是救命用的,肖佐随身收好,再来拆那纸包。

纸包内里有书一本、信一封,信是白泽所写,原来当初奈何桥前,为将伍福托付,白泽被林立拿言语挤兑,曾许肖佐以好处,此书便是白泽在地府档案馆中,为肖佐所觅,乃是肖佐前世所创功法,叫吕凤仙一并寄到阳世,还专门注明肖佐前世大有来头,与吕布各领风骚,所创功法当是非比寻常,望肖佐不要怠慢。

肖佐看得心头大喜,哪个男儿无有一点三国情结?可信中却并未言明其前世为谁,心中急如癞狗挠门,忽然想起伍福也有白泽几分本事,赶忙询问:

“你可知我前世是何跟脚?”

伍福正摆弄一支鱼杆,闻言反问:“你说得哪个前世?”

肖佐这下倒是反应过来,自六道初立至今,不知该历经多少轮回,单言前世,确实模糊了:“就是三国时期,吕大帅活着的时候。”

“不知道,那时我还没出生呢。”原来白泽一门的神通有个说法:自其诞生起,天地间所发生之事,尽皆知晓,白泽为先天生灵,所以当得起全知之名,而肖佐前世,尚在伍福出身之前,不知其来头,亦是正常。

林立在一旁提醒:“你且看那功法如何,或能从中找出端倪。”肖佐闻言称是,来看那书,只见封皮上写着四个大字“绝世无双”,当下大是丧气。

林立来问为何,肖佐只是摇头:

“不意某前世竟是潘凤!真是造化弄人!”一时心灰意冷,独自回房去了。

在房内独坐半晌,方醒悟即便自己是潘凤转世,与今生亦无甚关联,再想方才表现,不觉失笑。反正左右无事,便来看这潘凤所创功法,哪知一看之下,便觉这功法仿佛生来便镌刻灵魂深处一般,细细体悟之下,不觉时间流逝。

次日晌午,肖佐起身出屋,发现客厅中马哲正与林立言谈甚欢,见肖佐出来,厅中二鬼相顾大笑,马哲道:

“一夜感悟,肖将军可有斩获?”肖佐才知他们笑得是,自己昨日纠结前世,也笑称惭愧。

二鬼招呼肖佐坐下,马哲正色道:“今日冒昧来访,原为的是向肖将军求得一物,还望肖将军不吝。”

肖佐看他说得慎重,不迭回礼:“马老言重,只是某家所有,尽可道来。”

马哲拿眼去看林立,林立笑道:“我这兄弟,年纪虽小,行事却是豪爽,马兄当说无妨!”

“既如此,某也不行那小儿女之事,我闻肖将军得白师青眼,获赠离损丹一瓶,特来讨要一粒。”

离损丹?怕说的是离陨丹才对罢?肖佐正欲纠正,忽然忆起三昧三味之说来,忙掏出小瓶细细观瞧,果是离损丹——这地府行事真正不可以常识度之。

“不知这离损丹有何功效?”既不是自己先前所识丹药,肖佐自要讨教一番。

马哲掏出随身一个小袋来,倒出一枚文玩手捻葫芦儿:“离损丹乃是修理损坏法宝所用,你观我这葫芦儿,因与飞剑相撞,破了皮相,只有白师的离损丹方能修补。”

肖佐看这葫芦儿上下不过四指,色泽明黄,在脐眼儿旁有一块阴斑:“马老如此珍视这个小葫芦儿,想来该是威力非常?”

“说来惭愧,此葫芦是我修道前所把玩杂项,心中喜爱,故修行有成后便炼作法宝,不料在与人斗法中破损,眼见即将报废,大幸得遇肖将军,还请肖将军助我!”言罢竟是起身施礼,可见对这手捻葫芦已是爱煞。

林立在一旁大笑打趣:“马兄却是闷骚之辈!”看肖佐与马哲皆是不解,开言解释:“你看这葫芦上下丰隆,中掐细腰,岂不是妇人丰?乳?肥?臀柳腰之态?”

马哲佯怒,作势欲打,三鬼笑在一处。

闹得片刻,肖佐取了丹丸两粒,送于马哲,马哲连连道谢,及自告辞之际,似突然想起一事:

“好教肖将军知道,前几日我闻知那沈阀在北邙山,连挑鬼洞一十三处,只是要北邙众鬼王交出将军来,这些时日还请将军多加留心。”

肖佐情知沈阀已开始行动,却也不动声色。送走马哲,肖佐见林立眉目紧锁,似有所思,还道他为沈阀之事劳心,出言开导:

“老哥不用多虑,某生前于沈阀,虽有纠葛,却不深远,容他闹得几日,自然淡了。”

林立听他说话,也收敛心神:“此番你却是想得差了,沈阀不过阳世宗门耳,何足道哉!我是思量,这阳世群鬼,竟孱弱至此,正是我地府大好时机!”

肖佐也是恍然,原来林立竟想趁阳世群鬼势弱,以地府之名,一举整合——钟王新立地府,正当向三界重竖声威,若是林立能在阳世立下根基,必是大功一件。念及此处,肖佐近得前来:“老哥所虑,正是要害,且放手大胆谋划,兄弟我必全力助你。”

林立大喜,连连夸赞:“好兄弟!”

所谓赶早不赶晚,当下二鬼便开始分工,林立去给钟王上书《关于在北邙山设立鬼府阳世办事处可行性报告》,而肖佐亲自去往北邙山一探究竟。

就在二鬼分工完毕,各自行事的当儿,伍福一头撞进屋中:“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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