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苏秦躲难游吴越 庞涓伐韩齐救应

第五十七回苏秦躲难游吴越庞涓伐韩齐救应

回前词《霜天晓角》

游历列国,观览报师兄。难论恩义资助情,两相宜,各需供。魏韩起争端,求救齐出兵。军师计策高明,待俱伤,乘疲攻。

话说苏秦立志,要学鬼谷先生游历各国,以充补自己阅历欠缺不足,便毅然变卖家产出游,忧虑路资不敷之困,便来到魏国都城,想借助同窗学友之力。可却惊闻大师兄悲惨遭遇,也是不胜悲哀,后思想无门路可寻,只得到二师兄庞涓府前探访,却被门卫疑留不放,待见到庞涓后,才尽释顾虑,受到热情接待。在言谈中说到同门之谊,还有自己的打算,不禁巧施策谋,为出游之事说明理由,获得了庞涓的赞助,也是为自身利益着想,相互利用,并无亏吃,一举两得。由此苏秦得以成行,便到了韩楚赵燕等国,获悉了国朝军政之情,还有山川地势,国力民风等内情,写就详尽细致见闻,回报庞涓知晓,得到重视赞赏,费用自有保证。最后游历到了齐国,苏秦便去拜望孙膑,述说才知其冤惨内情,也是心怀余悸,不胜愤慨,只得暗思前程,以决定今后行止,实想聆听孙膑指点。

且说苏秦听了孙膑所述,知道了庞涓阴毒品行,心中极为震惊,联想到与庞涓会面,只字不提师尊之事,不似大师兄重情怀恩,其实为奸诈刻薄之人。心中不免忐忑不安,经思索考虑,却也坦诚对孙膑说道:“因小弟不明两位师兄恩怨,听了大师兄讲明内情,我心中已自明白,据此看来,孰是孰非,已是昭然无疑。也只好对大师兄言明,我这次出行数年,到了韩楚赵燕和这齐国,实是得到了二师兄的资助,如今才能顺利完成此行。”此话一出,竟使孙膑很是吃惊,连忙问道:“那贼子如此骄奢高傲,如何还能这等大方,资助你这穷学友呀?可真是有些奇怪!快说说是如何因由,竟能使其依从呢?”苏秦便道:“我也是急中生智,便说可为其探访各国内情,做到知己知彼,才能征战获胜,也是兵法之道,由此说服其自愿相助,并派了四个武卫之人,一路携资护送,方才顺利前行。我亦给其报写各国之情,以便换取信任,能够花费不愁。可知你俩仇怨之后,我也由此担心,是否对您有害,可请斟酌应对,免至误判受损。”话中很显忧虑。

孙膑听后笑说道:“看来不愧是鬼谷弟子,还真有机谋妙策,以致谋算得当,自行解困,周游列国,不费钱财,寻得保护,消除危难,数载行程,竟至几千里远。似子之才,可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苏秦便道:“师兄可别再夸我,实不知情由所致,由此担忧。”孙膑即道:“看来你身边从人,均为庞涓所派,护汝远行,方为其责,必无害我之令!在这齐都之内,岂敢肆意行事哉?我当给予些赏银,自会安稳无虞!就请贤弟放心,暗作防备也是应该。”说完呵呵一笑。苏秦便道:“既然知二师兄如此阴诈,也不知将齐国之事,如何书写为好呢?就请大师兄教我,定然遵办无误。还有便是即将回返故国,只有秦地未到,魏国自是不能去了,我也顾忌询问,实难相处,何必寄人篱下,也不知当去哪国游说求仕为好,还请师兄指点。您毕竟了解各国情势,定有独到见解。”看是对孙膑寄予期望。

孙膑便想了一下,即说道:“对于齐国之情,自可报写如前,不必有所顾虑,只是写到我时,便说如今多病缠身,只能在家将养,已不能从军打仗,以使庞涓放松警惕为妥。至于要去哪国谋职嘛!依我看还是去秦国为宜,其它各国均难获得重用,皆因各国朝臣中,少有心怀坦荡之人,或多嫉才妒能,不会给与引荐,又怎能得到重用呢?”苏秦听后,不禁心中暗思,这师兄果然不凡,实对各国之情了解深透,与自己对各国所知内情,看是基本相符,还真是如此情状。于是,苏秦便问道:“听各国路人传讲,都说秦邦为西域外族,与我中原各国不相融合,其理念难于相通,多谓之虎狼之邦,只会征战侵略,嗜杀成性,贪心不足,祸害各国。师兄又如何劝我说,去秦国求仕为宜呢?”也是有些不明其理,想听孙膑讲述因由,再以作判断。

孙膑便道:“秦国虽喜好征战,显些穷兵黩武,但却也能接受中原人士,虚心习学各国理念,要么用卫鞅为重臣,实行奖军功,励农耕之新法,使国家逐渐强盛起来。近来屡屡出兵东征南讨,侵占了楚国不少地方,其军勇不可当,所向披靡,大有雄视天下之势,才使得中原各国深怀惧心。其实这都是其重用中原贤才,以充其能者不足,不断革新进取的结果。”苏秦便道:“我在各国游历时,也曾听说秦人用卫鞅之策,也有人叫作‘商鞅’,原在魏国做事,因不甚如意,后便跑到了秦国,却得国君重用高待,成为卿相。其实行国政变法,取得了显著功效,也不知是真是假,实情到底如何?学兄能否告知明白呢?”看是急待回答。

孙膑便道:“我在魏国时,便听说这卫鞅,却叫作公孙鞅,为卫国人,本是重臣公孙痤属僚从官,其智识过人,相谋破解了很多难题,深受器重依赖,知其为难得智才。因公孙痤深受魏国君信任,属股肱之臣,在临终时举荐卫鞅,说此人年轻有为,乃当世奇才,可继相位,若是不为所用,即可杀之,免为敌国所用,其害不小。国君当时不信其能,且并未重用高待,以致放走一个奇才,却值秦国招贤纳杰,便去了秦国求仕,以展大才雄略之能。经过有人推荐,与国君交谈过后,其治政之术为变革新规,竟与国君想法合拍,便被委任重用,改变原执政之道,使秦国大治,国力军力陡然增强。后侵楚伐魏,均难敌其锋,如今已跻身于大国之列,今后会更加强势,恐锐不可当也!魏惠王大悔失误。君若赴秦求仕,较之它国守旧固封,或可易得重用,前程更显光明也!”苏秦遂点头称善。

这正是:出游资费赖师兄,听闻阴诈也吃惊。前程不好依傍伴,只能另辟蹊径行。聆听贤友指明路,却论西秦易相容。难料变故多坎坷,改弦换辙竟反躬。

且说苏秦来齐都临淄,看望过大师兄孙膑后,便要即刻辞行西归,孙膑不舍急切分离,便要在家设宴款待,还望逗留几日,与其言欢共叙友情。苏秦便道:“吾兄弟已经会面,自是了却心愿,既然知晓了俩师兄内情,也就不便久留,免至庞涓知道我们亲热相待,再生无谓祸端,不如尽快离开,也好有所规避。省的那跟从之人暗报难料,岂不惹事生非么?再说我回报说您病重,又如何能款待我呢?定会引起疑忌,与咱俩均为不利。就不如即此分别,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哇!”孙膑听了此话,也以为说的有理,便说道:“要么我赠送些金钱作盘费,也算为兄的一点心意。”苏秦忙道:“这也不必费心,我知仁兄美意即可,不能拿取任何馈赠,免至传回庞涓耳中,便会因疏失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可不防呀!”孙膑听后赞道:“贤弟思虑如此严谨,堪为大用啊!”于是点头答应说善。

苏秦便要起身告辞,孙膑便说道:“不如我给你少许银钱,以便打发几个随从,也好落个人情不是,这样就不会引起反感,对我也许有利。如何?”苏秦点头答应。于是孙膑便让侍从,去拿了一包银钱,交给苏秦了事,苏秦便带了此包出来,交给那跟随之人道:“这是同窗友人送我些路资,不管有多少吧!你们几个分了即可,也算我犒劳跟从伺候之苦,稍作表示之意。”那四位从者武人看了,知道为苏秦所赏,也便急忙道谢,见银钱不够丰厚,嘴中也是有些牢骚,说是这也曾是赫赫有名的将军,怎得如此抠门待友?看来真是今非昔比喽!不及那庞大帅风光哇!苏秦便道:“大家也别嫌少,我这学友如今卸职,也是艰难度日,自是不及从前红火,能给这些钱币相助,也算是个情谊吧!如今其多病缠身,不便招待咱们,也只能去客馆就餐了!”说完叹息一声,便自上车返回客店去了。

苏秦生怕夜长梦多,不敢多在临淄停留,于是便急着向东而行,赶往齐国东面游历,然后转向南面鲁国境内,自是到了曲阜古城,也想到大儒故乡观赏一番。待了解了其国情后,自是如实写出简要之情,连同齐地见闻,一并派人快马报给庞涓,并不隐瞒到齐都会过孙膑,而是如商定所述,不见任何漏洞。庞涓看后,当时也是一惊,心中自有疑虑,可经问那跟随之人,知道了会面过程,听说孙膑如今惨状,看来生计都有些窘困,身体自是不佳,连招待学友之能尽失。心中也就信以为真,并不介意苏秦有何能为,照常给予资费相助,这样苏秦便大致糊弄过去,又到了宋卫等国,就在欲去郑国时,却得到个震惊消息。原来是韩国出兵,很快灭亡了郑国,并将国都迁到了新郑,边境更靠近了魏国,大有同各国争中原之势,思谋或会引起战事,说不定路途中遇到危险,苏秦实为担心。

苏秦知中原必有乱局,便转道向南去了吴越之地,也是为躲避战乱,由此观赏了江南水乡之地,却与中原各国大不相同,乡土民风,迥然各异,获得了不少新的见识。他不仅走过了长江沿岸,而且深入到越国腹地,对山川江河有了深入了解,尤其是到了原吴国都城姑苏,也就是如今苏州市,此时已被楚国灭掉吴国,归属楚国管辖。顺便浏览了当年吴城的古迹,看到了其曾强盛时的,所为遗留痕迹,也是大开眼界,自是难得的好机会,岂可轻易放过,也算一次难忘的经历。好在当时要赴吴越,在接近魏地时,苏秦便让随从回去,找庞涓索取到一大笔资费,说明到南地远行,庞涓也算出手大方,知苏秦此去南方各地游历,不过游山玩水而已。此举只对己有益,而无任何损害,索性豪爽些罢了,好在可于军费中支出,这些随从也乐得前往,以便增长见识。这样便舟车转换,一路到了越国都城会稽,也就是如今的浙江省绍兴市,真是一路山水如画,倒也了解了不少奇闻轶事,使苏秦等很为惬意,却不知中原乱战之事,也就无所担心忧患。

这正是:学友拜望欲赠金,却赞谋虑智识真。稍作表示全礼道,竟赏随员以均分。游历路途遇风险,远避南观吴越春。姑苏台上望故城,会稽山畔怀古今。

当苏秦等北返魏地时,已是过了一年多时日,却风闻听说魏韩齐,曾三国大战于中原,魏国名将庞涓已然战死,魏军惨败而还。秦国又乘机攻魏,侵占大片土地,河西吴城也尽归秦国,因魏都安邑靠近秦境,安危难测,只好迁都到大梁,也就是如今的河南省开封市,真是发生天翻地覆之变。苏秦等人不禁大惊,待问明其因后,也是有些惊慌失措,知道已无后供可取,今后食宿费用失去保障,恐是再难得到接济。只得星夜慌急赶行,路上也是精打细算,尽快回到家乡之地,才可算是有了归宿,否则便会有费用难筹之困。待好不容易来到了新都大梁,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大家也都唏嘘感叹,将所剩费用分给各人,以作归家之用,好在苏秦平日善待几人,却也能通情达理相顾。

原来自听说韩国侵占郑国后,赵国便派国相公中侈,乘机前往祝贺,也是两国交好的表示,韩国自是热情接待,随后赵韩便暗中商议,共同对付魏国之策。只因当时魏国强盛,其国君便即自行称王,也仗有庞涓名将率军,大有吞并两国之意,而韩赵两国此时皆为候称,其称谓相差一等,自觉隐存危险,便想联合对付魏国。由于赵国前时被魏国攻占了邯郸等城,受到严重威胁,怀恨在心,早想夺回邯郸故土,自是不甘心受欺。两国便暗中商议对策,想到与其被魏国蚕食侵吞,就不如先下手为强,合两国之力,同时对魏国发难,实施南北两面夹击,让魏军前后难相顾,定能战胜魏军,还可割分魏国土地。两国盘算的很好,可韩国君说今年粮食欠收,等待明年收成丰足后,便可兴兵犯魏境,两国都各自做好准备,到时可集兵突然发动袭击,打魏军个措手不及,定能一举取得全胜。

此暗议本为绝密之情,却被庞涓安插的暗探侦听到,于是急速报给庞涓,庞涓便急奏魏惠王,便出谋说道:“听闻韩国要助赵攻魏,两相夹击我国,到时南北两面受敌,却实难于对付。不若趁其未合,宜先伐韩,打垮一方,另其畏惧,以阻止其谋!”魏惠王道:“若是赵国趁机进袭,当何以对付?”庞涓便道:“赵国因不敌我军,自是胆寒怯战,我派兵将监视御敌,料其不敢轻动。”魏惠王于是准允出兵伐韩,命太子魏申为上将军,庞涓为大将,就以其侵郑为由,也算是伸张正义之师,尽起倾国之兵攻韩,意想建功。庞涓便受命整备战事,于暗中集结军伍,预备粮秣辎重,部署好防御赵军之兵,各守好边境诸城垣,料其不敢轻易犯境。便放心大胆地率军,直接出征韩国,也是信心满怀,定要展现自己的才能,以武力威慑各国。

在大军行进的路上,曾有个布衣之人徐生,请见太子魏申,说有百战百胜之术,看其愿意听否?魏申感觉惊奇,于是让其讲出来听听。那徐生便道:“您如今为太子,自度职位能否超过国君否?”魏申便说不能。徐生便道:“如今太子为帅去攻韩,幸运取胜,也不过如此,并无得封赏!万一败了,将会怎样?若无不胜之害,而有称王之荣,此才是所谓百战百胜之道也!”魏申细想一番,觉得很有道理,本对自己无益处,不战才是最安稳,又何必前去冒险呢?于是说道:“多谢先生教我,待即日班师若何?”徐生便道:“太子虽听我言,恐怕未必可行也!只因众将都想建功受赏,只你一人无欲望,唯恐都不肯听啊!”太子魏申听后一愣,也是有些担心。等到徐生离去后,魏申便传令,欲班师回归,庞涓便反对道:“大王以三军寄托与您,还未见胜败,而便班师回去,这与败北何异?岂不挫我军锐气!”其它众将也表示反对,倒弄的太子魏申无法决断,只好随军前去直奔韩境,竟应了徐生之预测。

却说那韩哀候,听到边境警报,不禁着了大慌,连忙整兵备战,并派出快使,前往赵齐两国求救,赵国因惧魏军,不敢出兵相敌,只得指望齐国救兵了。再说这时齐威王已死,换了太子辟疆继位,即为齐宣王,素知田忌之冤与孙膑之能,便都召回复了原位,只是应孙膑之请,并未明着昭示而已,也为迷惑庞涓。如今那韩国使节,快马赶到齐国,面见了齐宣王,递交了韩国君求救书函,便急着听齐国准信,好返回报告国君知晓,也是急不可耐,不断前来问询。齐宣王便召集群臣商议,说魏军大举侵韩,韩国派使来求救兵,我们是救还是不救为好?让大家说出看法,然后再做定夺。只见国相騶忌说道:“魏韩侵并恶战,各自消耗国力,此为邻国之幸,不如别救为好!”帅将田忌田婴均说道:“如魏胜韩国后,必然壮大,乘势攻赵,则祸必会引向我齐国,还是应该救援为好!”宣王见旁坐的军师孙膑,竟是默然无语,顿时感到有些奇怪。

于是便问道:“军师不发一言,难道是救与不救,二策皆不可取乎?”孙膑便对说道:“然也!它魏国自恃其兵强,庞涓将谁也不看在眼里,前时伐赵,今又伐韩,其心中无时不会忘记恨齐啊!今日若是不救,是弃韩以肥魏国,故言不救也不对。魏国如今刚要伐韩,韩国未受什么损失,而我齐国发兵去救,是我代替韩国受兵害,韩国坐享其安,而我受临兵危,所以说救也不为善策!”宣王急忙问道:“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到底如何做方为妙策呢?”孙膑即道:“今为大王计,当应许韩会必救,以安其心,励其志,韩国知有我齐军救援,定会全力抗魏,魏军也会全力攻韩。我待魏军损兵疲惫时,再出兵徐行前去,攻敝魏以存韩,用力少而见功多,岂不胜于前两策吗?”齐宣王听后鼓掌称善策,于是告诉韩使,说齐军很快就赶到。

这正是:三晋本为一家分,

兄弟情义却相侵。

皆为利益妄独霸,

穷兵黩武乱战纷。

求救齐国解危难,

韩君盼望眼欲穿。

军师谋划出奇策,

欲待两伤援手伸。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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