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纳仙鹤

惊世盟与仙鹤派的比武正式开始。

双方的比武地选在登州城以北的桌山。

此山四周均为峭壁,因形如四方桌,故而得名。

好在此山并不高,不出百四五十丈,于是便有人开凿出一条蜿蜒的石阶小路通往山巅。

然尽管山不高,可山巅却是一派乱石穿空流云密布的景象,再有那坚硬的岩石之中翠竹如林紫笋如剑,真可谓人间奇景,美不胜收。

在山巅,最中间留有一片开阔地。

这片开阔地正是比武台。

在比武台的正中心,有一口百尺水井,它就像一颗蓝色的宝石镶嵌在这片开阔地上——只见水井里的水位高出地面三五寸,却丝毫没有溢出来。

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干旱还是雨水泛滥,这水井里的水既不会少也不会多。再者,任凭风吹日晒和花虫鸟兽饮用,这水也从未干涸甚至未见丝毫减少。

所以,这口井得名“不死泉”。

据《怪志》一书说,原本这口水井的水是会往外流淌的。

水井里的水流出了地面之后,便朝东南西北分成四支,向四面峭壁流淌而去,在悬崖边上飞流直下,宛若四条飘逸的白绫悬挂在桌山四方。

一年四季,水流大小竟无变化,或至少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更神奇之处是,水流砸向地面后便消失了,既没有汇成溪更没有聚成河。

好奇之人去水流落地之处查看究竟,令人惊诧的是,人走到哪,水流就从那里消失。

甚至有些心有不甘之人从山上悬下绳索,随后顺着水流从下往上爬去“赶水”,可无论人赶到哪,那水便在他面前大约三尺处断掉。

水被赶到山巅,直到山巅正中心的水源处,水流再也没有出现。

其他三支水流也是这样被“赶”消失的。

此事令桌山名声大噪。

向来以“奇”著称的奇侠榜自然不会放掉这么个神奇之地,便将桌山列为奇侠榜比武地之一。

经过第一轮的较量,第二轮已对比武人数不做最低限制,赛制也从团体赛变成个人赛,不管整体输赢,只要自己赢了,便能进入至下一轮挑战。

第一轮时,仙鹤派参加比武的弟子是林疋、鱼志、言从,言从败给了对手,所以在这轮比武中,高云鹤让环风顶替言从出战。

惊世盟这边,陆清退出了惊世盟,所剩下的就只有盟主柳易和大徒弟易天机二人。

所以,林疋、鱼志、环风三人中有一人无需比武便可进入下一轮。

至于谁轮空这件事情上,高云鹤原本心中犯难。他既想让他最得意的弟子林疋“稳操胜券”,又想让他多参加比武积攒经验,可万一他真输了呢?

出于爱徒心切,高云鹤为确保林疋毫无风险地进入下一轮,他最终选择让林疋轮空。

所以,比武对阵的双方乃惊世盟柳易对仙鹤派鱼志,易天机对环风。

这让前来观赏“林子雅度”的百姓和奇侠榜鉴官一行顿时少了许多兴致。

就跟咱现在花高价买票看足球比赛,好不容易有机会切身欣赏自己的偶像上场表演,可他却在板凳上坐满了全场。

好在奇侠榜不需要门票,否则众人要闹退票了吧。

又是一个太阳刚刚升起的早晨。

奇侠榜鉴官落座鉴武席,很快便宣布比武开始。

第一场,易天机对环风。

有了跟南玄教比武的经验,易天机明显有了底气。不过,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他的紧张,他的食指像打摩斯密码那样不停抽搐。

环风缺少比武经验,也十分紧张,他的紧张甚至超过易天机。仔细观察,他面部的肌肉毫无节奏的抽搐,大腿不听使唤地胡乱颤抖。

易天机磕磕巴巴地挑衅到:“你动手啊!我不怕你!”

环风也磕磕巴巴地放出狠话,说:“谁怕谁?我也不怕你!”

在围观的人看来,此二人的确就是小孩子,当众打架这事儿,自然是会紧张不已。

可等了许久,俩人只是在比武台上恶狠狠地看着对方,众人失去了耐心,有些人甚至已经离场。毕竟下山只有一条石径,仅容一人徐徐经过,待比赛结束一众人都赶着下山,恐怕走不急的要得留在山上过夜呢。

鉴官故意嘲讽到:“哎呦!我这茶都凉了,这俩娃娃恐怕也都站酸了腿吧!”

柳易一脸无所谓地说到:“我惊世盟崇尚礼让之风,对方不出手,我方断不出手!”

高云鹤则是一脸尴尬,陪着笑脸说到:“我仙鹤派素来谦让,也习惯对方先出手。”

鉴官一脸不悦,说:“既然两家都喜欢让,那何不让对方赢得了?”

柳易笑嘻嘻地说:“高掌门何不让惊世盟胜?”

高云鹤也微笑着说到:“柳盟主此言差矣,惊世盟是晚辈,当让仙鹤派胜才是!”

鉴官一脸无奈,心想他可是来看比武的,不是来看高云鹤和柳易斗嘴的,可比武场上不开打,分不出胜负,他也没办法。于是,他故意吩咐手下到:“小四儿,你和其他人就近拾些柴火,为我架锅煮上开水,我这茶都凉了。”

不一会儿,火生了起来,一缕青烟悠然飘散至空中。

小四儿亲自去“不死泉”舀水,趁机冲俩人说到:“你俩赶快比吧。”

易天机脑海里不停地背诵“破天荒”的口诀,小四儿的话他根本就没听见。

环风说:“他先动手,我就动手。”

小四儿一脸哀求着说到:“管他动不动手,你上去就先给他来一招,你就赢了。奇侠榜比武打架合理合法,不会因为谁先动手而违反《大凌律》!”

“哦……”易天机回过神来,说到:“大什么律是什么武功?”

小四儿做了“呸”一下的动作,撂了一句“这俩木桩,站到死吧!”后便端着水走了。

鉴官要的开水煮好了,他喝了一口,说:“好水!此番到桌山,就是想喝一口‘不死泉’的水,要是喝了‘不死泉’的水便可长生不死,那该多好!”

柳易说:“长生不死有什么好的?你身边的人都见了阎王,你还一个人活着,那多没意思!”

“诶,柳盟主此言差矣!看着别人都死了,自己还活着,不是一件幸事儿?”高云鹤接着话茬说到。

“好!假如你长生不死,你活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而其他人只活了几十年,他们的想法远不及你的高度,你能找谁说话谈心?而如果你连说话谈心的人都没有,你会不会特别寂寞?”柳易振振有词地说到。

“我只要活着便好,有没有人说话谈心又有何干!”高云鹤针锋相对,说到。

“好了好了!”鉴官一脸不悦地说到,“二位争论下去,恐怕是会没完没了,就算二位谁争胜了,台上的人还是要比的。”

“是是是,看比武看比武。”柳易说到。

“嗯!看比武看比武。”高云鹤附和到。

可台上站在的易天机和环风依然像木桩一样,一动不动。

鉴官大声说:“打起来!”

众人也大吼,“打起来!”

易天机仿佛刚走上比武台,愣愣说到:“你动手啊!我不怕你!”

环风也仿佛刚走上比武台,默默说到:“谁怕谁?我也不怕你!”

易天机说:“真的,你动手吧,我站累了。”

环风也说:“我也站累了,还是你先动手吧。”

鉴武席上,鉴官已经按捺不住,气势汹汹地将茶杯扔向比武台,大吼到:“再不比,就取消惊世盟和仙鹤派的比武资格。”

此话一出,高云鹤无奈跟环风说到:“徒儿,出招。”

柳易不自觉地也跟着说了一嘴到:“徒儿,接招。”

环风颤抖着双手摆出架势,易天机根本就没招没式,只能是有样学样跟着摆起招式。

“你是在学我吗?”环风不解地问到。

“我要用你的招式打败你!”易天机似乎很有底气,说到。

柳易心想,“这小犊子抢我台词啊,待会我该说啥?”

环风觉得易天机故弄玄虚,旋即向易天机发起攻击。

易天机的逃跑技能再次发挥得淋漓尽致,当然他这次没念“别打我”的咒语,只顾着左闪右躲。

真别说,环风还真伤不到易天机分毫。

“我打了这些招,你打回来啊!”环风故意刺激易天机,想着让易天机朝他攻击,他便使出“闲云功”将易天机打败。

“你打的是王八拳吗?连我都打不到,我能用这破招打到你?”易天机不吃这一套,反过来刺激环风。

“方才我所使出的乃仙鹤派的‘野鹤拳’,专打你这种王八!”

“只可惜你这野路子连王八都打不到,恐怕只能打着癞蛤蟆!”

很明显这就是小孩子斗嘴了。

“哼!你连野路子都算不上,我看你根本就不会武功。”环风愤愤说到。

易天机不服气,说:“那你站着别动,吃我一招如何?”

“来啊!”

环风不知道,易天机自己也不知道,他那招时灵时不灵的“破天荒”居然一到比武就灵了!环风被震飞在地,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他本想接着再打,可鉴官却早已不想看他俩比下去,于是直接宣布第一场惊世盟胜。

第二场,柳易对鱼志。

柳易闭上双眼,淡然说到:“出招吧。”

鱼志可不像环风那般扭捏,出手便是当今仙鹤派的招牌绝学“云鹤功”,他的双手幻化成一双翅膀,一招白鹤展翅飞向天空,接着一招舞鹤游天从空而降,掠过柳易头顶。好在柳易使出“太虚神游”,像个不倒翁一样转了一圈后回到原来的样子。

众人见两人打了一个精彩的来回,纷纷叫好,总算是不虚此行了。

鉴官说:“这柳易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高云鹤附和到:“自古英雄出少年,柳盟主的确是个武学奇才。”

鉴官侧着脑袋,瞄着高云鹤说:“高掌门这是在长他人志气吗?”

高云鹤连忙解释:“哪里哪里!身为武林中人,对他人武功更应该客观评价,否则一味骄傲自满,最终会害了自己。”

柳易搞不清楚,怎么武林人士都喜欢“从天而降”!这是高空作业,还是飞机投弹!那他得研究一招什么武功,专门对付这种从天而降的操作。

“方才你出的招还不错!”柳易气定神闲地说到。

“哼!”鱼志不屑地说到,“你躲得也很敏捷,堪比缩头王八!”

“是吗?在我看来,善攻不如善守,善守不如善躲。让攻无可攻,岂不更妙?”柳易对鱼志的讥讽毫不在意,说到。

“你不攻,怎么能击败对手?”鱼志一脸狐疑地问到。

“现在不是讨论武学的时候。来,我要用你方才的招式打败你!”柳易十分笃定,说到。

鱼志很不屑,心想,这功夫老子修炼了十年,顷刻间你小子就能学会?

可出乎鱼志的意料,柳易的双手幻化成一双翅膀,一招白鹤亮翅活灵活现,接着在半空中悠游自在,一招比鱼志更为华丽的舞鹤游天跃然眼前。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拥有几十年武学修炼的高云鹤也惊诧不已,他甚至觉得柳易的舞鹤游天比他打的还更加华丽。

鱼志还没反应过来,早已被自家的武功击倒。

当然,柳易的内力尚属入门,对鱼志并未造成严重的伤害。

鱼志虽尚能战,可已是输得心服口服,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拆错了招式记差了口诀,怎么柳易打出的气势惊为天人,而他却显得清汤寡水?

第二场,惊世盟胜。

不过柳易并不知道,高云鹤也让弟子放水了。

可为何仙鹤派会把胜利让给惊世盟呢?

当然是高云鹤落难时的那位朋友在当中发挥了作用。

他就是黑镜。

当年仙鹤派元鹤宫被围得水泄不通,正是在黑镜的带领下杀出了一条血路,解救出上百仙鹤弟子,才让仙鹤派有了起死回生的火种。

高云鹤所创的“云鹤周游”还是在黑镜的指引下完成的突破。

黑镜不只是高云鹤落难时结交的一位朋友,而是仙鹤派的恩人。

当年仙鹤派掌门之位,黑镜可谓是唾手可得。但黑镜不愿为江湖名声所累,将掌门之位交给了高云鹤。自那时起,高云鹤便决心为黑镜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此番比武,黑镜担心柳易的内力修炼还太过基础,不是仙鹤派弟子的对手,于是便于比武前去了元鹤宫,恳请高云鹤让弟子放水。高云鹤果真无二话,坦然接受。

甚至,他还主动将仙鹤派纳入惊世盟之下,成为这个江湖联盟里的第一家门派。这一举动看似荒唐,可却决定了仙鹤派的命运,让仙鹤派再一次走向兴盛,走向新的巅峰。

柳易既赢得了比武,又将仙鹤派纳入麾下,自然是喜不自胜,一见到黑镜便开始夸夸其谈。而黑镜却只让他多修炼内力,为了让他修炼内力,还为他寻了一方宝地,让他前去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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