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至岭南

一句话挤兑的钟路脸通红。

瞅向四个劫匪的眼神,顿时就透着股怨愤:“哪里来的蠢贼!竟敢挡你钟爷爷的路!”

钟家以商传家。

历代继承人无不精通商贾之事,似钟路从十六岁开始,就跟着家中长辈走南闯北。

商路走多了,难免会同各地绿林攀扯关系。

因此钟家人大多都带些江湖习气,钟路自然也不能免俗。

依照往日习惯。

钟家人在外遇到强人拦路,大多都会先攀关系,先点名自家同哪个山头哪位当家相熟,然后在和气的奉上一份茶水钱。

强人拦路多为求财,一般来说这么处理都能平安无事。

但现在什么情况?

背靠着宋缺那等无双无对的狠人,区区四个蟊贼,钟路哪里会同他们客气!

就听钟路大骂一声,提起佩刀就冲了上去。

对面四人一看。

嚯!盯上肥羊居然还敢反抗?

那还说什么,并肩子上就完了!

五人登时战作一团,拳脚刀剑嘿哈呼喝打的好不热闹。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阿婉,瞅着以一敌四都不落下风的钟路,很有些惊奇的模样:

“看不出来他还有这能耐。”

“当今天下匪患严重。”tehu.org 火鸡小说网

上前伸手拽住缰绳后,宋缺一边把眼睛往右瞧,一边同阿婉解释:“钟家行商天下,自身要是不掌握点武力,早就被那些巨匪大盗撕碎了。”

文朝立鼎之初。

天下武备九成九都在官家手中,横压天下说一不二,哪个豪族世家敢开口说半个不字?

可谁能想到数百年后的今天。

堂堂禁中重地,天下之主的煌煌宫室,竟然连一群豪族豢养的私兵都挡不住!

还累得宋惜言那等人杰,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想到这宋缺也没了看戏的心情,催促着卖弄武艺的钟路说:“天快黑了,一会还要赶路。”

钟路狠狠斗了一场。

只觉得三天来积攒的郁气尽去,听到催促嘿然大笑:“宋叔稍待,我这就打着这几个蟊贼,肯定不会耽误今晚落脚!”

“好小子!竟然如此欺辱!”

“兄弟们加把力,把这小子拿下,今晚咱们也都开开荤!”

“杀!”

又是一通厮斗。

钟路以衣袍被划乱的代价,把三个劫匪砍杀当场。

犹剩半口气的第四个劫匪,握着被砍断的猎刀,瞪大着眼睛死死盯着钟路:“你还穿了甲!老子不服......”

钟路一刀将其枭首,行动时能看到衣袍下果然套着软甲。

“不服你也穿啊!”

钟路啐了口唾沫,在尸体上擦掉刀上血,百锻钢打造的刃锋上,能看到坑坑洼洼的豁口。

搁到寻常武人身上,见了不知该有多心疼。

可钟家财大气粗,类似兵器在库房中存着不少,所以钟路连看都没多看一眼,收好刀就转身去接缰绳。

又十日后。

三人乘船顺水南下,日夜兼程终于进了岭南地界。

到了处渡口。

趁着船家补给的时候,宋缺下船转了一圈,知道大文朝遣来问罪的特使三日前就自此经过。

算算行程,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剑门关。

因为这个消息。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钟路说话都显得拘谨许多,生怕招惹到心情明显变坏的阿婉。

再三日。

行船抵达了剑门关。

剑门关地理位置优越,左右连山绝险,又恰好位于进出岭南地域的必经之路。

文朝鼎立之初。

岭南还属于土族蛮夷之地,彼辈自成一体,习性野蛮崇尚人祭。

动辄就从岭南杀出,劫掠人口用以祭祀蛮神。

文朝兵将不胜其扰。

便有民间高人献书,指出岭南进出之要害,多方考证后才有了如今的剑门关。

再后来文朝国力大增。

又逢君臣合力,将士用命,经略二十年一举扫平土族蛮夷。

此后数百年来。

岭南累受教化,终于是彻底融入了文朝疆域。

其中为教化岭南出力最多的,正是宋惜言所出身的岭南宋家!

“公子。”

操着一口当地土话的船家,满是为难的从岸上回返:“剑门关封关,没有通行手令,水陆都不让过。”

“封关?”

阿婉有些惊愕,难道他们来晚了?

钟路也很惊讶,要知道剑门关可不是一般关隘,这一封关几乎断绝了岭南同外界交流的主要往来渠道。

就算是文朝要对岭南宋家下手,按说也用不着耗费这么大代价。

毕竟岭南宋家名声虽盛,却是实打实的诗书传家。

甚至在钟路看来。

遣一特使直入岭南,随便带上些兵卒,就能把岭南宋家一网打尽。

忽然岸上奔来众多身影。

那些人个个披坚执锐,沉默肃杀,跟在个骑着马的年轻文官身后,看目标直往三人所乘船只而来。

“让开!让开!”

“哪一船是从黑风渡来得?”

“我这一船。”

船家畏畏缩缩的站出去,黝黑的脸上挤满讨好:“不知军爷......”

“堂哥?”

阿婉有些犹豫的开口,一张嘴就引来那年轻文官的注意。

“可是二堂妹!”

文官翻身下马,三两步跨到船上:“终于等到你了,多亏堂妹送来示警......”

话说一半。

文官忽然想起此处还有外人,顿时就把话又咽了回去:“不知这二位是?”

“这是宋叔,府上老人,来时多亏有宋叔一路相护。”

阿婉先指着宋缺介绍,说话时目中满是信任和依赖,说了几句好话以后,才随意伸手指了指钟路:“钟家公子,意外同行。”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两句话一出,文官心里就有了数。

先是郑重冲宋缺行了一个大礼,随后才客客气气的对钟路说:

“钟公子远道而来,不如先随在下回府,待洗漱过后再行接风宴,如何?”

话说的虽然客气。

可内里意思却一点都不客气,就差没指着鼻子说要限制钟路的人身自由了。

瞧瞧那岸边虎视眈眈的兵卒,再瞧瞧那八风不动扮演木头人的宋缺。

钟路能说什么?

得。

个个都是大爷,哪个都惹不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谁让自己不长眼,撞到了那宋缺手里呢?

心中哀哀怨怨的钟路,脸上露出个标准的应酬笑容:

“如此,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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