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那年校园
“闻衡学！这、这是我亲手做的礼物, 希望你能收下。”
高中校园门口，一个生拦住了身穿白衣服的清冷少年，一脸娇羞的手上的粉红『色』纸盒递了上去, 仔细看盒子底下还压着一个信封，看起来像是情书。
四周不少人都偷偷停了下来, 悄悄看着情况。为, 被她拦下的那个少年实在是过于瞩目。
——闻衡，全校校草。
不仅长得像明星一好看，而且家世好, 学习又好，几乎是所人理想中的男神。生们私底下都说, 闻衡这张脸就应该去演电视，肯定会很红。
少年黑发松散, 眉骨高而瞳孔深邃, 五官如精雕细刻的完美雕塑。他垂下的视线如深湖般平静，并没为前的生表现任何一丝波动。
但尽管闻衡从未哪个生表现兴趣, 前赴后继想要他表白的人还是很多——为校草虽然冷淡, 却很礼貌，即使拒绝也不会让人过于难堪。
果然, 一只肤『色』冷白、骨节明的手伸了来，用一根手指粉红『色』的盒子推了回去，生疏且礼貌：“谢谢你的礼物，还是自己留着吧。”
被拒绝的少难掩失望，但是近距离看着闻衡的脸和她说话, 跳又不自觉地加快。她想，至少她在闻衡里应该留下了一些印象吧？
“珊珊，他说什么？”
“啊啊啊他好帅啊——”
闻衡没什么表情, 绕过围观群众，转身走进学校。
迎面，却看到了类似的一幕。
“顾学！你刚来学校四周也不熟悉，不如我带你去转转？”
校园里的小道上，一个身形单薄的少被男生拦了下来。
男生她发邀请，不远处还站着几个朋友，正嬉皮笑脸的看着这边。
从闻衡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瘦削的肩膀和高高的马尾，在秋风中微微晃动的发尖。
虽然点巧合，但闻衡此并不感兴趣。无论是礼貌拒绝，还是欣然接受，都和他无。
他正要转向一边，就听见少开口：“滚。”
声音清亮悦耳，说的话却很凶。
闻衡微怔，忽然感觉自己刚才的礼貌，和她形成了鲜明的比。
原来人拒绝别人，是这么拽的。
那男生被毫不留情地下了脸，掩饰尴尬似的嬉笑着回到了自己朋友那边。
少看也不看，绕过他们直接就往学校里走。
“哎哟真高冷啊，看来咱们都入不了人家的！”
“不是我说，她摆什么臭架子呢？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
“真是，我看就她这『性』格，以后学校谁也不会搭理她。”
闻衡缓缓蹙起眉。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那个孩为什么会这么直接、不留情面地拒绝这个人。
为她感觉得到……这些人的接近并不是善意的。
顾声很烦躁。
这都是什么人，这到底是哪儿啊？
她莫其妙被传送到了这个世界，周围的一切都不熟悉。在这里，她是一个刚刚转到新学校的转校生，连朋友都没，没爱她的爸爸妈妈，也没无限疼她要捧她做大明星的哥哥，什么都没。
只一个莫其妙的系统，跟她『逼』『逼』了一些莫其妙的话。
几岁的少，烦躁，又些惶然。
还能……回去吗？
难道她就要孤独地在这里活下去了吗？
还能见到爸爸妈妈哥哥吗？还能完成梦想吗？
顾声满不为人知的糟糕情绪，绷着一张小脸走进学校，到了师的办公室。
班主任于这个过好看的转班生还算和气，听说她以前成绩也不错。下顾声还没正式开始上课，今天是周一，他要她带到班里跟学们做自我介绍，然后就正式融入这个班级。
“顾学啊，感觉没哪里不适应的？”
顾声听到这个问题，甚至点委屈，低下了头：“哪里都不适应。”
班主任干笑了两声，感觉这小姑娘看着情商不高。
他道：“待会儿师会带你进班选座位，你看看是想坐在前面还是后边？”
顾声还低着脑袋，踢了踢鞋尖：“都行。”
她希望自己不会在这里待多久，所以坐在谁旁边，认识谁，都无所谓。
穿着学生制服的少，懒懒散散地跟在班主任身后，穿过走廊的时候，所人都在看她。
“转校生？”
“她、她好漂亮——”
当班主任带着顾声走进室时，吵闹声瞬间停了下来。
这两天学校都在传，高二转来了一个特别好看的生，比校花还好看，但没想到——竟然是转到他们班？！
班主任带着顾声走到讲台上，面向全班鸦雀无声的学们，轻轻咳嗽了两声：“给大家介绍一下新学——来，顾声，做一下自我介绍。”
这个年纪的学生们，带青春期的躁动。面一个过于好看的新学，大部人其实都是非常兴奋的。
然而少没什么多余表情，道：“我叫顾声。”
说完，她就转向了班主任，问：“我坐哪儿？”
进班之后总共就说了两句话，八个字，拽得上天入地。
班里学过了兴奋劲，开始不爽了。
“靠，这谁呀？也太拽了吧。”
“可别坐我旁边啊，就算长得好看，也忍不了这的人天天坐自己旁边啊！”
室里一片嗡嗡的声音，班主任觉得些棘手。
他放望去，全班的空座位也没几个，而空座位旁边的学明显都一副不太乐意的子，的正在和前后桌窃窃私语。
顾声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被人嫌弃过，整个人更加难受，干脆书包一甩，直接往两个座位都没人的那个地方走了过去。
“等会，她怎么坐那儿了！”
“那旁边是——”
“我靠我也想坐啊！”
周围各种各的窃窃私语，像『潮』水一涌入顾声的耳朵。
她旁边的座位似乎是人的，桌上一支黑『色』的笔，其他空无一物，非常整洁。
但顾声已经不想桌是谁，她在椅子上坐下，放好书包，掏两本书垫着，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困。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没怎么睡好觉。
等闻衡回到室的时候，全班的目光齐刷刷地投放到他身上。
闻衡微微抬起睛。
他看到自己旁边的桌子上趴着一个少。
高高的马尾，瘦削的肩膀，似乎……点熟。
班里的人都在等着看闻衡的反应，为他们都知道闻衡洁癖，一直以来身边都是不坐人的。
但闻衡看着那少趴在桌上单薄的身影，静了几秒，然后平静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甚至没打扰到她睡觉。
随便吧。闻衡想。
她拒绝别人那么酷，多半也不会影响到他。
“卧槽？就这么让她坐下了？”
“闻哥不知道她『性』格，以后肯定会忍不了她的，等着看吧。”
……
顾声整整睡了两节课。
班主任这时候也发现了，转校生可能确实不是个好学生，颇为无奈但是又没办法，毕竟是新来的，也不好一上来就人家严加管。
铃声响过一遍，又是一遍。
顾声终于醒了，晃了晃脑袋，支棱着肩膀，看子准备起来了。
闻衡写字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又继续了下去。
顾声『揉』着睛坐正了，忽然闻到一股很清冽的味道，萦绕在鼻尖，点好闻。
她还没来得及探究，一道声音突然向这边传了过来。
“闻哥！练习册能借一下吗？”
顾声下意识看了过去。
脑袋一甩，身后的少年就险些被她飞扬而来的发尾甩到。
闻衡往后仰了仰：“你——”
顾声顿时又回过了头。
两人猝不及防，目光相撞。
那是那一年，闻衡第一次见到顾声的正脸。
他就那直直地，撞上一双茫然却清澈的桃花。
少脸颊白皙柔软，眉生得极明媚，美得甚至些嚣张意味。
闻衡微微顿住。
顾声头发睡得些『乱』了，睛『揉』得点失焦。
她于这个坐得太近的男生点不满，皱着眉问：“你谁啊？”
周围人都傻了，学们在里大喊：那是闻衡！是我们学校的校草！！
而且不是你自己坐下来的吗？？
被新来的桌质问，闻衡也怔了三秒。
她……的确点凶。
像刺猬一竖起全身的刺，在陌生环境之中保护着自己。
可是此刻，那小刺猬的脸上被袖子压了两道印痕。
呆而困倦。
那些刺如果只是为了自保，闻衡想，或许『摸』起来应该是软刺吧。
于是在众人看热闹的视线中，少年轻轻开口，声线平和：“我是闻衡。”
那一年简单的开场白，没人知道会那么多后来的故事。
顾声只是愣了愣。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安定——没过多的探究，也没善意或恶意，只是平和。
“哦……哦。”少点了点头。
闻衡收回视线，又拿起笔，但一时没动。
他也……记住她的字了。
她叫顾声。
——闻衡。
很长一段时间，顾声和这个桌没什么交流，两个人都高冷。
当然，偶尔会上视线，但都一闪而过，像是比着不打扰方似的。
全班人都在在偷偷观察他们，就连班的人都听说了，那个特别好看的转校生坐在了校草旁边。一开始大家都在等新学什么时候会和闻衡起冲突，然后灰溜溜换座位。
但一连几周，他们俩竟然都相安无事。
闻衡已经习惯了旁边人。
而顾声也觉得，闻衡是个可以接受的桌。为这个人话很少，而且……确实很好看。
好看到——每天班级后门都班的人来来回回，扒在门口假装聊天，往他们班里偷看。
当然，一部是看闻衡的，另一部是看顾声的。
而为这两个人的位置在一起，所以他们每天都感受着两拨火辣辣的目光。
顾声虽然从小就想当大明星，但这么被盯着议论还是很烦。
某天下课，她刚想去接水，就感受到后门几个男生在嬉笑着看她，还几个生面『色』不善。
“……”
顾声第一次主动和那个高冷桌说话：“你——”
闻衡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挺直了脊背，转过头平静地问：“什么事。”
“你要接水吗？”顾声问。
闻衡微微挑眉。
学生时代问你要不要接水，多半就是顺手帮你一起接了的意思。闻衡经常被其他人这问，只不过他洁癖，所以并不会让别人代劳。
“我……”闻衡垂眸，看到顾声闪动的睛，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可以。”
顾声顿时松了口气。
然后她自己的水杯递给了闻衡：“那就谢谢了哈。”
闻衡：“……？”
他沉默了两秒，然后突然笑了。
那年他穿很简单的白衬衣，黑发微长，松散地压在眉上。冷感的少年轻微带笑，就像高岭上的雪消融，整个人和煦下来。
和窗的蓝天阳光正配。
顾声都看得微微一怔。
闻衡笑着说：“好的。”
他的小桌，好意思。
那一天，全楼的人看见闻衡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杯子，神『色』平静地接了水。
“卧槽，那不是闻哥的吧？”
“肯定不是啊！”
“他给转校生接的？？”
“卧槽卧槽……”
……
而于顾声而言，生活的确了一点点变化——
从一个杯子开始。到一两道题。到偶尔应付任课师。
闻衡会帮她。
高冷桌脸上现的笑越来越多。
顾声在这个世界的生活里，终于不算完全的孤独了。
而且，似乎还一些其他变化——
她的大脑开始接收一些莫其妙的，像是剧情一的东西。
这件事她却不能和任何人说，为没人能理解。
顾声想，所以她大概还是孤独的。
更何况，她好像也没别的朋友。
闻衡高冷，学们都他当做校草男神。而她高冷，大家都觉得她难以接触。
并且于这个突然现、接近并且霸占了校草的转校生，许多人都带了一丝敌意。
几岁的顾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只好继续戴上又冷又酷的面具，假装不需要和任何人交流，也不需要融入集体。
就这过了两个月，学校要考试，又要办话剧节。
话剧节要找人演戏，毕竟是抛头『露』面的场合，各个班都在挑好看的人。
班长拿着报表走到了顾声面前，清了清嗓子：“顾学，你……你表演兴趣吗？”
顾声看了班长，被她那双潋滟的桃花扫过，班长竟然点紧张。
……顾声虽然『性』格怪了点，但是真他妈的好看啊。
顾声顺便看到了班长身后藏着的很多双睛，还班虎视眈眈的其人们。
于是她恹恹地趴回了桌上，戳着练习册上的习题：“没兴趣，不会。”
班长早料到是这个结果，叹了口气，摇头走了。
闻衡和隔壁学霸一起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看上去又是顾声不搭理人，班长无奈离开的子。
“闻哥，”学霸看向身旁的人，“你平时怎么忍受她的啊？”
闻衡的目光落在顾声身上，淡道：“没忍受。”
学霸点点头：“也是。”
闻衡看起来也不想会忍受哪个生的子。
闻衡看到桌戳着练习题，戳得太多次不小纸戳烂了，底不自觉染上一点笑意。
“没忍受，”他声音很平静，“在享受。”
学霸：“啊？”
他呆滞了好半天，等闻衡走了才转回反『射』弧：“啊？？？”
闻衡回到座位上，看到少的眉头皱了小山包。
他在她旁边坐下，问：“不会？”
顾声在发现自己好像回不去之后，就开始听课学习了，但显然，没那么简单。
她练习册往另一边藏了藏：“谁说我不会？”
闻衡没忍住笑意，轻声道：“我你啊。”
顾声从练习册里抬头。
少年背靠着窗台，垂眸在笑。
这一秒钟很像电影镜头，种为青春的氛围，轻轻在口撞了一下。
顾声眨了眨，莫些别扭地别开头。
“我自己可以学会的。”
“好，”闻衡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声线干净，“——你可以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种莫的确信。
前的少做得到很多很多事情，只不过她藏起了秘密，也裹紧了自己，哪怕他并不知情。
……
话剧节的报，班长还来问了闻衡。
——虽然他知道闻衡也并不会参加这种活动，但是没办法，他们班最好看的两个人就闻衡和顾声。
说白了，以他们的颜，只要能上台就赢了一半，根本也不需要什么演技啊！
闻衡却看了看顾声，“你想参加吗？”
顾声扫他一，“问我？”
“嗯，”闻衡点点头，神『色』随意，“你参加的话，我也可以。”
班长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顾声顿了顿，伪装的冷酷表情下终于『露』了一点真实的活泼，笑着骂他：“才不要，你自己决定，别赖我！”
闻衡看着她唇边的笑，不自觉也跟着笑了。
班长目瞪口呆地看着前的一切，感觉自己受到了冲击。
于是这个消息在全校传遍了。
闻衡竟然可能和顾声那个转校生一起在话剧节表演？！
他们系都这么好了吗？！
顾声明显感觉到学校里她的注度又上升了一些。
她原本还没在意，直到在学校里被人拦下，才发现方来者不善。
几个生和男生一起堵着她，为首的就是之前给闻衡送粉红『色』礼物盒被拒的生。
顾声皱起眉。
珊珊瞪着顾声，不想承认这个人确实过于好看，语气很不友好：“听说你要和闻衡一起表演？！”
顾声看着她：“和你系？”
珊珊一噎，确实和她没系，闻衡整个人也和她没系。
但以前，大家都离闻衡很远，现在却个人走到了他身边！而闻衡向来拒人于千里之的闻衡竟然也默许了？？
珊珊里很酸，往她面前走了两步：“就你这脾气，闻衡到底为什么你不一？！”
顾声气笑了，讥笑回敬：“可能靠人格魅力吧，羡慕吗？”
珊珊表情难看：“你！”
她带着几个人，原本就是要吓唬顾声的。看就要起冲突，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想知道为什么，不会直接问我？”
几人一愣，猛地回头，看到闻衡结冰一的视线。
“闻、闻哥……”
他现得非常及时，一切冲突顿时偃旗息鼓，珊珊已经想跑了。
顾声却觉得，没劲透了。
这是英雄救美吗？
为什么她成了被救的那一个？
被扔到这个世界，承受一些恶意，是她的错吗？
闻衡神『色』森冷地处理前这几个人，而顾声已经转头就走，不想被人看到。
某种被压抑了很久的委屈感正在一点点漫上头，看就要决堤。
几岁的少，失去一切庇护，在陌生世界里承受孤独。
凭什么啊？她做错了什么？
顾声越走越快，走到一根旧的路灯底下，抽了抽鼻子，一脚踹在了灯杆上。
然后她缓缓地，缓缓地蹲了下来。
抱住了自己的腿。
路灯的光晕从头顶落下来，洒了她一身，在此刻像种陪伴。
但是很快，她头顶投下了一片阴影。紧接着阴影下落，他也蹲在了她面前。
此时的闻衡并不知道，些事情，一次就已经注定。
此后的一生，他还会无数次地在她面前屈膝。
但这一刻，他只在意她偷偷掉的泪。
顾声带一点鼻音：“你走吧。”
闻衡没回答，只是默默陪她。
两个几岁的少年，抱着膝盖，看着彼此。
“你不要靠近我了，这个世界来说，我确实很奇怪，”少埋着脑袋，“反正不会人懂的。”
闻衡却奇异地觉得，他或许是这世界上唯一能懂的那个人。
他也被“选中”，听到了一点世界的秘密。
揭开，靠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
“你可以说，”他伸手，落在少柔软的发顶，“我试着懂。”
顾声抬起脸。
软嫩的脸蛋又被袖子压了一点红痕，像闻衡第一次见到她时一。不安，委屈，又极力掩藏。
前的少年却很笃定，神『色』是罕见的温柔。
“你怎来，怎现，为什么难过。”
“只要你说，我都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