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走到一楼的空地，往上看的时候，沈强红着一双眼，紧紧抓着栏杆，五楼就是顶楼了，呼啸的风把他这个人都吹得有些摇摇欲坠。
她隐在人群中，双手抱胸，冷漠地看着沈强声嘶力竭的和赶来的校长谈条件。
“同学，生命只有一次，任何事情都没办法，比生命更重要啊！”
“是你们，是你们要逼死我的！”沈强，崩溃大吼。
“你先下来，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不要寻死觅活的。”校领导在苦口婆心劝着沈强。
“第一，把劝退书收回去！否则我现在就跳下去，到时候社会新闻一出来，你们校领导就是逼死学生的罪人！”
“第二，如果再有人讨论我的事情，霸凌我，我就跳楼！到时候就是这个人害死我的，我要变成厉鬼，生生世世都缠着他，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我的阴霾底下。”
操场里面一片喧哗。
有几个学生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
虽然大家都很讨厌沈强，但是大家都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起码，不会有人能够看着自己昔日的同学死在自己面前，还无动于衷的。
更甚至，如果那个同学的死和自己有关的话，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恐怖。
林暖冷漠地看着五楼天台上的那个男生，嘴角勾起。
为什么不跳呢？
哦。
因为其实他根本就舍不得死。
像他这种人，贪生怕死，也就是仗着别人不敢当众逼死他，才敢站上天台去的。
觉得场面有些无趣，林暖抬腿往回走。
从前的一切被推翻重来，过往腐朽的一切重新绽放新生。
她的时间很宝贵，不应该再浪费在烂人的身上。
她会一路攀升，她的未来是阳光与鲜花。
至于他？
他只不过是遗留在篱笆边的恶臭烂泥。
就在林暖往回走的时候，一个少女突然冲进人群，紧紧抓住林暖的胳膊，对着天台上的沈强大喊，“沈强，你别想不开呀！你要是真的跳下去了，你让林暖怎么办？”
林暖下意识地把女生的手甩开，脸色出奇的差劲。
妈的，这个女的真的是阴魂不散。
林暖没错过唐嘉莹脸上的得意，手掌微微发痒。
唐嘉莹吼的这一声直接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钟毓高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沈强和林暖是自小青梅竹马，将来毕业了就要结婚的。
他们都知道林暖特别特别爱沈强。
即使沈强早就已经劈腿，即使林暖早就已经公开表示过，和沈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但是在这紧急情况下，居然有人立刻点头附和，开始劝沈强。
“对啊对啊，你要是真的跳了，让林暖一个人怎么办？”
“林暖那么喜欢你，要是以后没有你了，她可能也活不下去啊。”
“你忍心把林暖一个人孤零零丢在这个世界吗？”
原本今天早上还对沈强冷嘲热讽，甚至是吐口水，拳脚相向的人立刻就开始苦口婆心地劝着沈强珍惜生命。
林暖彻底沉下脸。
妈的。
这个人死就死了，干嘛还要跟她扯上关系？
沈强听到声音，立刻朝着林暖看过去。
其实，在人群里面很容易就找到林暖的。
一般只要一眼扫过去就能发现林暖。
林暖长得好看，骨相非常的出众，基本上就是人群里的焦点。
在看见林暖的那一瞬间，原本沈强急促不安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暖暖……”
沈强痴痴地看着林暖。
她真好看。
“暖暖，我想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
沈强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学生立刻就开始哦哦乱叫地起哄着，甚至还有几个人推搡着林暖，“别害羞，赶紧上去抱一个。”
“对对对，一个拥抱就能抚慰别人受伤的心了。”
抱你妈。
林暖烦躁地捏紧拳头。
小时候不懂事，给林大壮洗脑，看上沈强这个玩意儿，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极具侮辱性的前科。
看林暖的面色不好，沈强立刻饱含深情地对林暖隔空喊话，“暖暖，我知道你还怪我，但是我们过去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
说着说着，堂堂男子汉居然哭了出来，哭得那个鼻涕乱流，“暖暖，我真的好爱你，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不要我。”
要你妈的。
“林暖，浪子回头金不换，你看他哭得这么可怜，你就原谅他。”
“就是啊，你们一起从小长大的情谊，青梅竹马啥的，不能一点小事就记恨一辈子吧。”
“就是嘛，而且林暖你现在是在救人诶，你喜欢沈强那么多年，肯定不愿意看着沈强自杀的，对不对？”
不好意思，她很愿意。
“林暖，你不要那么狠心！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啊。”
“你这样子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快点快点上去说原谅他！”
人群一阵阵的骚乱，把矛头全都指向了林暖。
明明之前霸凌沈强的是他们，也正是因为他们霸凌过沈强，才知道，如果沈强一旦自杀，沈强的死就会和他们有关系。
所以他们才会急切地把这个锅甩到别人的身上，把矛盾点把罪全都推到林暖一个人的身上。
林暖第一反应是生气，但是这就是人性。
既然选择生在这个世界，那就是等同于变相接受允许罪恶的发生。
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林暖捏着手指哭了出来，“你们他妈的还是人吗？他强奸了我妹妹呀！”
“我从小没有妈妈，我把我妹妹当做自己最重要的人，全世界，全世界，我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是舍不得我的妹妹受到一点点的委屈！”
“你们知不知道我妹妹那天是什么样子的？我妹妹从小就爱漂亮，结果那天她的脸被扇得肿成猪头，浑身都是青青紫紫的！”
“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不是你们的妹妹受到伤害，你们就不觉得心疼不觉得恨！我妹妹那么开朗的一个人，现在甚至已经辍学，不愿意来学校，都是被他害的！”
林暖的声调渐渐拔高，声音哀婉凄厉像是古老的凯尔特传说中把身体扎进荆棘里面啼血而亡的荆棘鸟。
“凭什么他还能好好的上学？但是我的妹妹的青春和人生就埋葬在那个晚上！”
“你们知不知道我妹妹闹自杀了多少次？我妹妹差点就没能活下来，你们知道吗？”
“凭什么沈强一闹自杀，我们就得原谅他？甚至还要把我押去给人渣献祭？你们还是人吗？”
“你们是不是要把我们姐妹俩全都逼死了才罢休？”
最后一句话吼出来的时候，林暖已经泣不成声。
她低头抹着眼泪，风吹乱了她散下来的头发长发挡住了脸。
她埋头恶狠狠地把旁边的人推开，往外跑。
唐嘉莹猝不及防，被林暖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推到地上去，膝盖和手肘撞到地上，摩擦出血，她疼得一直尖叫，“林暖你是不是神经病，疯婆子啊？”
然而，其他同学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
刚才他们都是给沈强跳楼这件事情道德绑架了。
但是听林暖这么一说，才发现林暖好像是最无辜最惨的那个。
这个唐嘉莹，可不就是活阎王假圣母吗？
居然道德绑架让林暖和一个强奸她最心爱妹妹的男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