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聂导

陆姜伶念完后,台下纷纷鼓起掌来。

一时间吹捧赞赏之声不绝于耳,让得王编修一时春风满面。

有人起头后,众人纷纷交上自己所写之稿。

陆姜伶倒也是来者不拒,全都念了出来,遇到好的她也会赞赏几句。

那几名被赞扬的书生犹如吃了兴奋剂一般,看向陆姜伶的眼神都好像发着光。

世人皆如此么?

陆姜伶自然能感受众人神色与心情。

楚国占据始阳州三分之一的地盘,可这些文人,能够让她觉得惊艳的至今尚未出现。

彭城此处流行享乐之风,就连诗词也沾染了这个坏毛病。

仿佛用典越多,用词越华丽便是好作品一般。

可陆姜伶只觉得臃肿。

一轮下来,能发挥的都已经发挥了,剩下的要么写不出,要么就是觉得自己上去也是丢脸,因此作罢。

恰此时,一人拿着张纸上前,陈述道:“此乃我家主人所书,代为赠与陆姑娘。”

陆姜伶接过一看,神色倒是一动,随后缓缓念出来。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

“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众人听着,逐渐琢磨出其中的味道来。

陆姑娘带着面纱便只能看见远山眉黛。

舞姿卓绝又正是细柳腰肢。

这作者在想,若是陆姑娘不着面纱,那妆容必然是一笑千金少。

“此诗,甚是不错。”

楚国的内阁刘大学士缓缓开口。

“对,在下也觉得此诗正贴合此情此景。”

“下官同样如此认为。”

内阁大学士发声了,谁还敢不附和几句?

文人自古,大多你吹捧我,我吹捧你,一来二去,名气便来了。

陆姜伶原本觉得此诗还不错,不过见到这群文人的样子,又觉得差了一些。

不过仍是今晚最佳。

阁楼上,聂恒心想时机到了,要装杯就要选在这种绝佳时刻。

“和尚,此去为何?”

聂恒负手而立,面容肃穆。

“踏诗词,碎文坛。”

“若一去不回?”

倔驴和尚满腹疑问,自己就去递张纸,能有什么一去不回的。

虽这样想着,他还是按照聂恒的台词朗声道:“那便一去不回!”

“好!”

聂恒鼓掌,说道:“要的就是这种气势。”

“记住我给你的安排了吗,尤其是台词,一名演员的自我修养绝不允许现场忘词。”

“阿弥陀佛,贫僧自幼研读佛经,记忆还是没问题的。”

“好,那就按我说的,下去吧,记住了,情绪的掌握以及对时间的把控都要交由你来,加油!”

看着如同打了鸡血的聂先生,倔驴和尚心里暗暗叹气,却还是下楼去了。

“陆姑娘,现在可否说出今夜你最喜欢的诗词了?”月袖楼东家见场中氛围差不多,便开口道。

“嗯。”陆姜伶点点头。

那楼上的贵公子自信一笑。

“我觉得今夜最佳的便是……”

“慢着!”

这嗓音犹如洪吕大钟,于场间回荡。

众人只见一布衣和尚面容刚毅,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瞧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陆姜伶。

同时口中还说道:“此词一出,诸文皆废。”

言毕,以一种极为蔑视的眼神扫视周围一圈。

看得众人惊怒相交。

贵公子也是停了折扇,轻敲桌面。

“哪来的和尚,口气如此狂妄?”

“不好好吃斋念佛,跑这楼里来混了?”

“莫非,这是假和尚?”

一时间,众人纷纷张嘴,对准和尚便是一顿输出。

“妙呀!”

聂恒激动得一拍窗沿。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调动现场气氛,制造矛盾冲突点,再用硬实力碾压全场!妙哉妙哉。”

“聂先生,有那么好玩吗?我看好多人对修缘大师眼神不善。”

“红梧,你是被提前剧透了所以才没能体会这种教别人装杯的快乐,下面就一堆文人,再野蛮也搞不过和尚。”

在红梧不解的表情里,聂导接着观察后续发展。

面对千夫所指,倔驴和尚不为所动,淡淡佛光从身上扩散,自有威严BUFF加持。

于是也没人怀疑他是假和尚了。

“陆姑娘,这和尚写了什么?”

月袖楼东家见陆姜伶久久不说话,便上前询问。

他此时已在心里乐开了花,未来一个月,自己的月袖楼必然是彭城话题之最。

陆姜伶摇摇头,却不去解释,自顾自的念了出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加持,就是单纯的念了出来。

场间闻之,嗡然寂静。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言毕,场中久久寂然无声。

此诗通篇未写人,却能让人有种迫切的冲动想要一睹这位佳人的容颜。

究竟是何样子,能够倾国倾城?

陆姑娘面纱下,有何动人风华?

这等描写远超“一笑千金少”。

众人纷纷看向倔驴和尚,心中不太相信这诗是一名和尚能够写出来的。

陆姜伶念完后,久久不能自已,什么倾国倾城与自己又有何干?

“佳人难再得。”

好一个难再得!

可我出来那么久,你有来过一封书信吗?

陆姜伶心绪变化,不过很快又控制下来。

这诗,绝非和尚所写,不过既然是他拿出来,那边算他的。

“又不服的,来比试比试。”

倔驴和尚一脸街头恶霸的表情,双手环胸,极为不屑。

内心却觉得尴尬无比。

不知为何,脚指头蠢蠢欲动,想在地上挖出什么来。

刘大学士不经意间向阁楼看了一眼,默默叹口气,说道:“此诗虽然优秀,可未免太过取巧,明明是描写陆姑娘的,你却用了春秋笔法,诸位试想,这诗不是形容谁都可以吗?”

在场文人心高气傲,若是同道中人取得头筹那还好说,可要是被一个鲁莽和尚给压了,那岂不贻笑大方之家。

“对,此诗明显不符合先前的命题。”

“倾国倾城,我家那黄脸婆娘也是倾国倾城啊。”

“哈哈哈,说的甚是。”

有大学士带头冲锋,余下文人纷纷慷慨激昂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将和尚包拢其中。

倔驴和尚勉强维持着恶霸的表情,心想这可怎么办,聂导给的剧本里没这一出啊,难不成自己真要一去不回了?

楼上,默默注视场间发展的聂导打了个响指。

“现场情况有变,二号演员请就位,为一号救场。”

“是,聂导。”

刚才还在担心倔驴和尚的红梧此时有些激动。

被聂恒安排了一段剧情后她才体会到那种紧张的快乐。

“出发吧,一号演员快绷不住了。”

聂导一脸认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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