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我要回家

北风卷地,天地皆是蒙蒙一片,无数飞雪不规则的洒落下来,像是一层屏障,把这方天地隔绝。

聂恒与姬鸢在雪地之中行走,不过此时却轻松许多。

姬鸢的体内有一道精纯无比的力量散发出来,这力量与真气有异,呈现出明黄色来,却又与聂恒当时散发出的能量有所差异。

白头山这块终焉之地上不知存在有多少被开启出来的空间,因此除了特定的区域外,其他地方的空间之力都是扭曲的,即使是姬鸢也不敢轻易地进行空间传送。

所幸有姬鸢的这道屏障保护,满天风雪皆被隔绝在外,严寒无从入侵,因此走在雪地上就犹如散步。

“你可知何为气运?”姬鸢开口道,脸上的表情如同冰雪一样淡漠。

聂恒之前一直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想法,虽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然而他却没往那处想。

“气运,顺天地之纪,幽明之占,死生之说,存亡之难。”聂恒想起了某本史书里对于帝王之描述,觉得气运也应当如此。

姬鸢看了他一眼,有些赞赏,说道:“气运确实与天地,与光暗,与生气,与真实跟虚拟有关,不过这都是涉及到大道的说法,通俗点来说,气运就是你的运气。”

“修行者逆天而为,能够掌握雷、火等等规则,却唯独把握不住运气到底是什么,直到我朝周太祖的出现,才得以让气运可见。”

“运气改变不了你的大致命运,却能在某些程度上帮助你,比如,你上白头山的过程可曾遇到什么?”

聂恒想了想,说道:“除了有点冷,并没什么。”

“当时气运藏蓄于你体内并未打开,因此你没有察觉出那些变化。”

姬鸢说着,一抬手臂,五百米内的风雪瞬间澄清。

聂恒看到,已经有数十头银白色的三头巨狼将自己等人包围,只是不敢动手。

“这是白头山上的守护兽,银狼,任何进去这里的人都会被他们盯上,可你呢?始终未曾遇见,这便是冥冥中的气运。”

“那怎么现在又出来了?”

姬鸢道:“既然我在你身边,它们出不出现都一个样。”

风雪很快又覆盖过来,聂恒心中的感应已经是强烈到了极点。

聂恒静静感应着,踩了踩脚底下的积雪,说道:“你知道那名魔主是谁吗?”

姬鸢摇摇头,说道:“古往今来能够流传至今的修行宗派皆是人才无数,我又怎知前代之事?”

聂恒道:“你们,没有……史书?就是记载过往历史的。”

“史书?”姬鸢道:“修行者求大道得长生,只关心前路,不关心来处,除了朝廷以及部分宗门会记录重要事件外,没人会费心思去记录。”

那么强大的世界连历史都不去记录,还真是……

“识君剑就在下方,不知埋得多深,还烦请三公主出手。”聂恒说着,退了一段距离,把位置让出来。

“周朝都没了,我哪还是公主,你以后唤我本名便是。”

姬鸢抬起右手,玉掌自上而下轻轻一按,便有无形力道压下,雪地中竟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巨掌之渊。

聂恒心中佩服不已,九品境界的强者举手投足间的力量也太过夸张,只是这怎么跟有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如此类似?

姬鸢没观察聂恒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只是一招手,雪渊之中便有一道黑色流光飞了上来。

她拔剑出鞘,拿在手中端详一番,不由得赞叹道:“好剑。”

说着,把剑给了聂恒。

这是一把犹如黑玉般的剑,剑刃与剑柄浑然一体,呈现出最极致的黑暗,就连光线照射其上都会被吞噬,

聂恒以为顶尖强者所使用的武器必然精美异常,其上可能会镌刻有各种纷繁复杂的阵法与铭文。

然而这剑却简朴异常,除了剑身刻着的“识君”二字外,便再无多余。

“这种等级的法宝都有独特的炼化方法,你应该是掌握了的,不过要注意,你现在的境界最好只与其建立联系,当成普通兵器使用便可,莫要去催动这把剑的能力,否则会噬主。”

聂恒点点头,说道:“多谢提醒。”

……

……

一天后,两人走出了白头山,若不是姬鸢知道方向,聂恒觉得仅凭自己估计很难走出来。

这也是所谓气运吗?

雪漫州白凉城内的一间酒肆里,聂恒正吃着东西,接连吃了几天硬邦邦的干粮让他痛苦无比,急需吃点带走热量的食物。

姬鸢仍是一袭白裙,戴着一顶笠帽,透过厚厚的纱帘看向外面的世界。

“当初皇兄初登基,便巡狩九州,我也是那时把天下看了一遍,那十年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每天都能看到新的人,遇见新的事,不像皇宫里面如此乏味无聊。”

“那这白凉城有什么变化吗?”聂恒涮了块肉,有些遗憾这个世界没有蘸料。

“当初的城墙还没那么高,不过却比此时繁华。”

聂恒道:“西边的那些妖族与北边这些遗留部族都是同根同源的,对人族的侵扰逐年加剧,因此围墙越来越高,人却越来越少。”

姬鸢沉默了一会,说道:“要论缘由,还应是我姬氏对不住这天下黎民,气运崩塌,九州分裂,不知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正在因为乱世而死去。”

聂恒道:“你还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表达出关心普通百姓的修行者,其他人都觉得弱者就该死,活不下去是你自己的问题。”

“当资源,或者说是力量的差异过大,人与人之间的整体性便会失调,强大的修行者挥手便可杀人,这时,人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变成强者对弱者的征服。”

聂恒捧起一杯茶,接着说道:“我没想到你会在意这些。”

姬鸢纱帘下的眉目轻轻一动,说道:“我也没想到你会看到这些。”

聂恒摇摇头,笑道:“若是你想与我讨论这个世界,我可以跟你谈到海枯石烂。”

姬鸢道:“坐而论道是儒家那些书生爱做的事,我喜欢的是自己去看。”

“所以你现在想去看什么?”

“我要回家。”

话落,炉子底下的煤炭还在烧着,可原先坐于窗边的两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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