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批评

老程最近的心情不好,不对,应该用非常糟糕来形容更为贴切……

估计是受换教室的影响吧,徐庄隐是这么认为的,好好的“与众不同”变成了“大众脸”,稍微想想就知道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也稍微想想就知道这原因背后的第一责任人是谁,毫无疑问,成绩单给学校施压,学校给老程施压,老程呢,也没有办法,只好给他的学生施压了。

施压的方式有许多种,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莫过于考试了。无论是学习好的还是学习一般的,对于连续的随堂测验,而且还批改分数,都是招架不住的。很不幸,老程就用了这种方式。

一周平均考两次,虽然试卷后面的作文不用写,但大量的阅读题依然让学生们头脑发胀;作文呢,会在周五时分,用连堂课的机会来个写作训练,之后的一周即开始点评。后者徐庄隐一点不慌,因为作文本身就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而且老程采取的点评方式很开放,是以小组四人为基本单位进行交叉点评的,然后再推荐一篇出来,韩晶、曹薇的文笔都不错,所以徐庄隐不用担心每次都是自己的文章在全班展示;但是一周两次的考试着实有点心烦。

连续几轮的轰炸,徐庄隐的成绩都不是太理想,好多题目理解上的确出现了纰漏,自己也发现了这个不能忽略的问题。前面的小题也时有错误发生,诸如读音、别字、病句等,都错过,哪怕是答对了,其他的几个选项也不是每次都能很准确的找出症结,大多是用排除法进行的,模棱两可的就只能蒙了。后面的阅读大题也不尽如人意,四个选项在徐庄隐看来全是对的,非要选出一个来实在是有些难度,汉文字博大精深,似乎每个理解方式都能够说得通,虽然对于程老师的讲解自己都是赞同的,但至于其他选项为什么错,徐庄隐还是搞不太明白,估计文章的作者也不清楚原来自己写过的东西竟然可以这样理解吧。

成绩平平的同时,徐庄隐也意识到了自己在文科性质的学科上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不仅仅是在英语,语文现在也不拿手了,即使有最后的作文兜底,但前面的题目搞不定,依然拿不了高分。越来越在意分数的徐庄隐,也慢慢接受了同桌的请求,那便是——商量……

记得程武溪刚和徐庄隐坐同桌时,每逢随堂考试,程武溪都按捺不住自己躁动的内心,“嘿庄隐,第二题选什么啊,我觉得是C,你呢?”、“倒数第二题证明题是不是要在底边上加条辅助线,你看我这样画可不可以?”、“完形填空最后五个是不是CBDBA?”,等等……

面对同桌的需求,徐庄隐是非常反感的,但为了避免出现矛盾,自己一开始还是比较小心的回应着,但程武溪的要求随之也越来越多,特别是在数学、物理这些考试较难的科目上,有时甚至到了直接要答案的地步,这就让徐庄隐很不舒服,没有办法,只好以“稍等,我这题还在做呢”“别打乱我思路,稍等一会”之类的语句给搪塞过去。好在程武溪这个人也比较知趣,几次碰壁之后也就作罢了,且并没有因此而生气,估计也是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了吧。

时过境迁,到了高二下学期,特别是老程加大考试轰炸频率的时候,徐庄隐觉得,考试的时候对一对答案似乎也无妨,反正用不是直接抄,相互借鉴一下没什么大不了,最重要的是有助于提高测验分数,让自己的压力也能够小一些。

这无疑对程武溪也是个好消息,当自己的学霸同桌主动问起自己某些题选什么的时候,相信他的心里一开始是蒙的,然后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其实徐庄隐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如果这道题很确定,那么就无需去询问同桌的意见,如果这题有两个选项拿不准,那么同桌的答案如果在其中,就直接选上,如果出现第三种答案,那徐庄隐还得在之前的那两个中间思索一番,这时候是不会采纳程武溪的答案的,如果压根不会,当然,这种情况不多,自己是不会询问的,在心底,徐庄隐还是有一些骄傲,毕竟他的学习好一些,怎么可能有程武溪会的而他却不会的呢,即使问到了答案,说不定也是对方瞎猜的,意义不大。

而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对答案的举动说白了就是作弊,情节虽然轻微,但性质还是那个性质,在这个问题上,是不是好学生影响并不大,更何况的是,全班都是好学生……

“古文阅读第一题选什么?”率先发问的是程武溪,他低着头,视线仍然注意在自己的试卷上,从讲台上来看,根本无法发现程武溪刚才在说话。

“你选什么?”这是徐庄隐面对同桌发问的一般性回复,不会直接说答案,而是交换答案。

“我觉得选D,”程武溪的声音更小了,但不到两秒钟又接着说道,“算了,其实这题我不会,只是觉得D选项的答案看起来更长一项。”

“好嘛,三短一长选一长喽……”徐庄隐很是郁闷,但也不能失约啊,“我这题也有点拿不准,在A和D中间,要不就选D吧,我无法确定。”

“OK,那就碰运气吧,”程武溪似乎很满意,“等等,还有来,上面一题,中间那个填什么来着,我记不清了。”

“哪个?”徐庄隐对于这种直接问答案的问题不太高兴,语气稍微重了一点。

“就是那个,积土成山、积水成渊这个,‘神明自得’的后面是啥来?我忘了,什么‘备焉’来着?”

“圣心!”徐庄隐的语速很快。

“什么?!”

“圣——心——”徐庄隐有些不耐烦了。

“省心?”

“是圣!心!”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给我闭嘴,现在在考试不明白吗?”

来自讲台方向的一声呵斥将徐庄隐和程武溪从讨论题目的海洋中给拽了起来,徐庄隐悄悄瞟了讲台一眼,老程正怒目盯着自己,其他表情还没来及捕捉,便缩了回来,继续看着自己的试卷。随之而来的,便是背脊冒出大量的冷汗,脸部也发热了起来,脑海中除了刚才那句话以外,一片空白。这应该是班主任第一次正面批评自己,哪怕是在刚上高一的那次期中考试失利下,程老师也没有这样生气过。

“完了完了,这下该怎么办……”徐庄隐的大脑飞速旋转,但考虑的东西却毫无章法,“是不是以为我们在作弊?肯定是的……我声音也不大啊,为什么会被发现呢,难道是之前就发现了,只是这次看不下去才说的……是不是希望我们自己能够改正才故意不说,那这,不就更麻烦了吗……要不要找其他理由给程老师解释,什么理由呢,说其他的,可是考试时说其他的也不合适啊……会不会被找家长,应该不会吧……到底该怎么办呢……下课肯定会找我谈话的,到时该如何应对呢……”

诸如此类的问题,一直萦绕在徐庄隐的脑海,导致这次考试差点没做完,下课铃声响后,徐庄隐胆战心惊的坐在位置上,哪怕现在他非常想去上厕所,也不敢从座位上离开,他等待着来自程老师的“宣判”,究竟是“既遂”、“未遂”还是“缓刑”,总该有个结果了。

然而……除了曹薇回过头来问了一次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外,没有任何人提及,程武溪照样跟身后的孔辉、高鑫聊天,程老师也没有单独找自己谈话、没有训斥自己,更没有通知自己的家长到学校。一切又重归平静,只有徐庄隐忧心忡忡,“难道……程老师是想让我自己去主动承认错误,那……我到底要不要去呢……如果去了,该说什么呢,或许没什么大事,反而我一去变成了大事怎么办,如果不去,万一真是在等我,岂不是又错了一步……”

就这样,徐庄隐担心了整整三天,还是没有迈出主动承认错误的那一步,不过幸亏自己没去,因为老程至始自终都没有找过自己,甚至还在周一点评作文的时候表扬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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