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不可能！
区区三个节点就算是全爆了也不足以毁灭世界，被强制开机的先知脱口而出，「绝对是有人做了手脚！有人在误导推演结果！」
「哦。」
得到想要的答案，陈郁果断松手。
拎起来的乐烁迷糊间骤然下坠，嘣的一声闷响磕地上，两眼一翻二次下线。这股干净利落的凶残劲儿吓得宓柔儿一抖，小心脏还没恢复，就听陈郁问她，「青蛙呢？」
她下意识往袖子里摸。
没摸到。
「它的目的是误导推演？」
宓柔儿用力赶走脑里的末日地狱图景，强迫自己思考，「那手法是不是有点粗糙？三个节点导致世界末日就跟非酋十连张张都是r差不多啊，这种离谱的结果谁信？」
「没人信，但必须有。」
林长永反应得很快，「推演不会只做一次，条件允许会多次进行看总体结果。有这么一些离谱的，其他比较不离谱的就会变得「合理」。」
不仅不粗糙，还十分高明。
讨论过「会不会把渡劫机会救没」的四个少年隐秘地交换一波眼神，危机感迅速在他们心中蔓延。别说升级成全球性危机，就算扩大一点，殃及邻国，这次的事情就是另外一个性质，应对的态度和立场、愿意付出的人力物力都会指数爆发，变成另外的量级。
只要代价足够，扭转事态并不难。
好处是可能没人会死了，坏处是他们担心的事情，可能成真。
陈郁长长地叹了口气，想起他刚刚说过的豪言壮语，心里苦涩起来，面上得益于多年来的素养，半点不露还能安慰别人，「没事，只要在下一次演化的时候排除干扰就好。」
「啊，这么容易么？」
宓柔儿像疑心不存在的男友出轨那样疑心，「可你刚刚有点像卫宫切嗣？」
「谁？」
「英灵亚瑟王的御主，一个内心充满正义的人，然后他的正义大概是人人平等，杀三个人可以救四个人就会去杀，只能救三个人就不会。」本着金主可敬的原则，宓柔儿忍不住道，「不要学啊，须知卫宫家满门忠烈呀后生仔。」
并不像好么。
陈郁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他卑鄙自我得多，没有这么高尚。
现在脑子里二十几个不太妙的计划在生成，干扰推演这种事，没发现就罢了，发现了最简单的一个举报就可以阻止…
「不管做什么，要快了。」
林长永忽然出声，「我的使魔告诉我，英灵和荒神都在移动，向这边。」
哦豁！
宓柔儿粗想了一下剩下英灵，眼前一黑，「怎么办啊东野平！」
所有人都看向东野平。
唯独他在看虫池。
那里，刻印虫躁动着，或者说它们一直在躁动着，故而他们一直没注意到，东野平注视的那处气息多么阴邪恐怖。它就像一个鬼故事，青天白日之下一听只当是夏日乘凉，结果午夜惊醒稍稍一想就成了索命梦靥。
特别是它察觉被发现后，慢慢从虫池中浮到半空，显露出一个遍布眼珠和孔洞的巨大紫黑肉团，孔洞里的刻印虫噼噼啪啪往下掉。噩梦中的人们齐齐退了一步，a值直线下坠。
东野平解释道，「咒胎，快孵化了。」
这个快，指的是话音刚落，肉团立刻腐烂成血水浇下，紫发紫瞳的少女踏足虫池，平静又温柔地碾碎几只刻印虫，黏腻的爆浆沾染上它可爱白皙的脚趾，彷佛是受了玷污的圣物。顺着下肢姣好的线条往上，是一条裂缝，从小腹到胸脯，变形的人体器官中间塞着半张婴儿的小脸，趴在裂缝上窥视着母体外的人类，偶尔伸出惨白的小手，抓住一条刻印虫咕滋一声拖进母体冰冷的腹腔中。
住手啊熊孩子！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已经足够恐怖了！
「你们是谁？」
特级咒灵间桐樱稍稍歪头，温柔地问他们，不看躯干部分，「她」便是个极为美好的、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只可惜没人是瞎子，非人之处明晃晃的存在，还会自己动。
外有英灵，内有咒灵，还附带一个荒神。
林长永额间的冷汗越积越多，快掉下来，他们现在的角色都不对口。只有烧积分了。他下意识找他的光团，却哪里也找不到。心慌的林长永看了眼小伙伴，其他人小幅度摇头。
它们无声无息消失了。
这个地方不知从何时起，被划为「考场里侧」。
无人应答的咒灵没有生气，它甚至于不敢朝看起来像社会人的「大人们」发问，转向穿高专/制服的东野平，「你也是学生吗？」
「啊对。」
许是见识过太多，东野平还能微笑，嘴里说着轻松的、带着调侃意味的话，向着虫池边缘走近，「我的学校是宗教学校，虽然是搞迷信的，我的老师疑似视障，我的同学整天乱吃，剩下两个性格也不好，二年级的前辈里还有…一位熊猫？但总得来说还是能帮到人的，所以，请相信我吧。」
术式之十二，旁白君。
简单来说是加长版咒言，术式发动时，超过七十二个字的话语会形成咒言，可以自主选择哪部分言出法随，只要战斗中能像恐怖电影中的旁白君一样安全就稳赢。
他朝咒灵伸出了手。
身后的人类心都提了起来。出乎意料的是，咒灵没有攻击，两行血泪毫无预兆地从少女脸庞淌下，它握住了人类的手。
它选择了相信。
亦或是术式让它相信。这都无关紧要了。咒灵的身体连同婴孩裂成两片，异于常人的内里拉长重构，转瞬之间虫池上立起一座呼吸起伏的门，白骨铸成门框，血肉连成门扉，纯白肺叶铺开为翼，粉色的肠子扭曲成花，猩红的心脏伪装成宝石，青色的苦胆点缀其中，繁多的非人内脏拼合成一座华丽的花园，门把手是一节微微弯曲的尾椎。
「谢谢你。」
大量咒力抽空的东野平小口喘着气，低声道了声谢，回头看神色各异的同学们，「人数限制解决了。」
我们进去也没用啊，而且…
所以人的脑波难得一致地冒出了正常人的想法，我们不太想进那扇门啊阿东！
「怕了？」
阿东善解人意地问。.
少年少年实诚地点头，还有点反胃。
「怕就对了。」
「未来的事确实对你们会有影响，但影响是后期的，现阶段明明不关事，那为什么要你们要最先顶上去呢？」
阿东松口气，少见得很，露出一个爽朗极了的微笑，「所以，陈郁你脑子里的二十九个计划可以停一停，太没下限了，学委别笑，你想的更糟糕。矿哥你打算暂时从东京圈撤资…不得不说是个明智的选择，御洲你的报告可以写，但让军委向局里开口挖我就谢谢，不必了。先知，就算你为了钱也不用那么拼，嗯，我能读心，不，不是一直都有的，只是我的灵体似乎在进化，或者说「成长」。」
每一次比较大幅度的使用。
以第六山为模本生长的先天体就向前一步，将他人类的样子甩在身后一步。这样下去他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存在。
「所以，趁有时间，我们做点事吧。」
明明是在笑，陈郁却觉得他看到一个小恶魔。
正在悄悄编织的第三十个计划莫名其妙卡了一拍，就像他不争气的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