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火阳之毒

第二天,三人收拾行装准备去海边,但是又有人在谷外喊陆离。

陆离出谷一问,竟是神风寨的寨主前来向陆离挑战。后来陆离虽然打败了他,但海边之行被这一打搅却未能成行。

接下来每天都有人前来找陆离比武挑战,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为了方便观看,有人还在谷外搭起了临时的茅草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陆离真担心自己哪一天战败了。毕竟他还没有败过,万一战败了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不好预测。

这一天,前来挑战陆离的是一位穿红衫的白胡子老者,自称“火阳真君”。陆离很奇怪,因为迄今为止,来挑战自己的一直都是年轻一代的高手,从未出现过老一辈的人物。而且,火阳真君的名号,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别说是他,连白冰寒都不知其为何许人也。

“老人家,来找我比武的都是年轻人,您这么大年纪了,凑什么热闹?”陆离说道。

“小子,你就说你敢不也比吧?”火阳真君说道。

陆离还真不愿意跟他比。

这时,苏炎凑过来告诉他,是多年前神月教从外面请来的长老,最擅长的武功是“火阳神掌”,原被称为“火阳长老”,是个闲职,不理教务,一直游离在外,不住在神月谷。所以上次围剿神月教时没有他,连很多神月教弟子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自己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陆离一想:自己做为细作,深入神月教,并最终除掉了神月教,这位火阳真君肯定是来找自己报仇来了,所以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比武,很可能是一场生死之战。

围观的群众也比往日多了起来,以前观众基本上是年轻人,而今天出现了很多上了年纪的老者。

陆离总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究竟是哪不对又说不清楚。

白冰寒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全神戒备,随时准备出剑以应不测。

只有苏炎看起来若无其事、满不在乎。她不相信一位旧时神月教的长老能够伤到现在的陆离。

两人不熟,也没有太多的客气话说,比划个架势就战在了一起,双方都是用掌,只听得“呯、呯、呯、呯”一阵掌掌碰击的声音。两人身形变换、交错纵横、倏来倏往、忽上忽下,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目眩神驰。

二人大战了一个时辰,仍然不分胜负。旁边围观的群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再精彩的打斗,时间长了也会视觉疲劳。

一老一少二人都已将掌法发挥到极致,再打下去也打不出什么花样出来了。火阳真君心中焦急,暗道:“这些中原武林人士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出手?难道之前是戏弄于我?”他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既然你们不出手,那就我自己来。

他调整好方向,借着与陆离对掌之力,身形向后急飘,而他飘落的方向正是苏炎所在的方向。他脚未落地,身形空中一转,已一掌向苏炎击去。

苏炎正看得意兴阑珊,完全没想到火阳真君会突然向自己出手,拨长短刃已然不及,慌忙中提掌便硬接了他这一掌。她差不多一半的功夫都在长短刃上,掌,可不是她的强项。

“呯”的一声,苏炎被震退了三、四步。火阳真君身形一落地,就像是踏在弹簧上一般,脚尖一点即起,再次扑向苏炎,一掌向她的额头拍下。

陆离怒不可遏,当他看到火阳真君飘向苏炎时,就感觉自己被欺骗了。他将轻功发挥到极致,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苏炎,当火阳真君第二掌再次攻到苏炎眼前时,陆离也到了苏炎身侧,并且一掌击向火阳真君。而在火阳真君的另一侧,一柄长剑悄无声息地刺向火阳真君的腋下……

火阳真君没想到这两个人反应如此迅速,他这一掌继续击下去,当然可以把苏炎的头击碎,但他自己也会中陆离一掌,同时腋下也会被刺一剑。

苏炎这个小丫头虽然可恶之极,但以后还有杀她的机会。如果为了杀她,自己中了一掌或者一剑,自己今天就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了。他立刻做出了决定,双臂同时一晃,也只有双臂同时一晃,才能来得及同时挡住两侧的攻击。他左掌拨开了白冰寒的长剑,右掌接住了陆离的一掌。

此时苏炎就站在火阳真君的面前,她此刻如果能发出一招,火阳真君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必能重伤于他。但苏炎却一动不动。

“呯”地一声,火阳真君又借着与陆离掌掌对碰之力,身形后跃,脚一沾地,立即冲天而起,一跃两丈多高向远离陆离的方向飞去……

“休走!”陆离含怒发力,一掌向空中火阳真君的背影劈去。

“啊!”地一声惨叫,火阳真君在空中闪无可闪、避无可避,被陆离一掌击中后背。可他忍住伤痛,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远处横飞出去,边飞边口中喊道:“中原武林不讲信用,误我!”。脚一落地,不敢停留,强压伤势,展开轻功全力逃跑,转瞬消失在山林之中。

“劈空掌!”围观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曾见过劈空掌的自然不言不语,而没见过的,张大了嘴巴,一脸吃惊。

陆离没有去追火阳真君,比起追杀火阳真君,他更在乎苏炎的情况。而现在苏炎的情况,明显大大的不对。按照她的性格,此刻,她应该对火阳真君破口大骂,或是紧追而去。但她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一句不说。很明显刚才那一掌,她吃了暗亏,而且是很大的暗亏。

“苏炎”,陆离轻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滚烫火热。他抱起苏炎,回谷而去。他要马上为苏炎疗伤。

白冰寒提剑来到几位中原武林老者面前,问道:“刚才火阳真君喊‘中原武林不讲信用,误我’,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几位老者冷漠地看了看她,却懒得理她,心想:“你一个后生小辈,仗着是白云的徒弟就这般狂妄无礼,竟敢这般跟我们长辈说话。”

旁边几倍年轻弟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他们参加过神月谷的战斗,识得白冰寒,当时白冰寒还是前线总指挥,他们都对白冰寒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中一个忍不住说道:“白姑娘,我们当初确实与火阳真君有过口头协议,由他来对付陆离,而我们乘机除掉暗影。但我们并没有出手啊!”

其他几人一听,立刻就后悔起来,自己为什么没能鼓起勇气,第一个向白女侠解释呢?大不了不就是被长辈训斥一顿吗?

另一人在旁边补充解释道:“我们原本是想等火阳真君把陆离打败、打伤之后,再出手击杀暗影,但火阳真君一直没能打败陆离,所以我们就一直等着,没想到,火阳真君他自己等不急了,亲自向暗影出手。”

他这一解释,就将众人的计划和盘托出了。

原来在此之前,火阳真君连续找上三家中原武林的宗门上门挑战,结果这三家无人是火阳真君的对手,但火阳真君却未伤一人。之后,火阳真君便与这三家协商,要共同对付陆离和暗影。他事前调查过,这三家都有弟子被暗影斩杀过,可以说都与暗影有仇。

中原武林与神月邪教的余党合作,传出去太不好听,所以三家只与火阳真君达成了口头协议,计划是由火阳真君对付陆离,中原武林乘机围杀暗影。只是双方可能对“对付”一词的理解稍有偏差,中原武林理解的“对付”是打死、打伤陆离,起码是重伤。而火阳真君理解的“对付”陆离就是缠住陆离的意思。当然,他也很希望能除掉陆离,可当他与陆离交手后才知道,除掉陆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已经拚尽全力了,也只是和陆离打了个平手。他也很痛恨陆离,因为陆离做为细作,混进了神月教,祸害了神月教。但比起陆离,他更恨的是自己内部的叛徒——暗影,所以他最想杀的不是敌人陆离,而是叛徒暗影。当然如果有可能,他会杀掉陆离,而当他发现杀陆离有困难时,他就想先杀掉暗影再说。所以他焦急,焦急中原武林为什么迟迟不对暗影出手。

中原武林一方认为,以火阳真君的武功,杀个陆离绰绰有余,所以他们一直在等,等到火阳真君打死、打伤了陆离之后,他们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群起而攻击暗影,杀了暗影之后,如果陆离还没死,他们又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叛徒陆离。至于白冰寒,如果她识趣,看在白云的份上,就饶她一条小命,如果不识趣,就连她一块杀掉,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将来白云道姑找上门来,就一口推到火阳真君身上就行了,这种事情,全凭一张嘴,谁说谁有理。

可他们等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火阳真君在磨蹭什么,还没干掉陆离。在他们看来,陆离的武功并不如何高明,传闻有些言过其实了,所以他们以为火阳真君在耍什么花招,于是他们就只好等下去。

但到最后火阳真君等不及了,再等下去,别说陆离,恐怕连杀暗影的机会都没有了,本来临时的口头协议就不怎么可靠,关键时候只能靠自己,所以他亲自动手了。

白冰寒从两个人的解释之中,很快便推断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几位老者,计划一露,也脸上无光,说声“走!”故作生气状,拂袖离去。众弟子们也只好跟着离去了。

白冰寒虽然气愤这些中原武林之人的行为,但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于是转身回到了井府洞天。

在苏炎的房间内,陆离正在给苏炎运功疗伤。

一个时辰之后,陆离停下功来,让苏炎躺在床榻上休息。苏炎与火阳真君对掌时伤到了经脉,经脉的伤害不是一下子就能完全治愈的,陆离已经帮她治愈了十之七八,剩下的就等着她自己慢慢恢复了,估计有个七八天就可痊愈了。

白冰寒把她了解的情况跟陆离说了一下。江湖险恶,没想到中原武林竟有人和神月教的余党联手。而神月教,除了自己放走的月神姜雪,居然还有位长老在外面活蹦乱跳。

到了晚上,苏炎突然在床榻上折腾起来,“热!热!”边喊边撕扯自己的衣服。陆离和白冰寒想阻止她,却发现她手劲特别大,根本不像受伤之人。而且她始终闭着眼睛。

陆离与白冰寒一阵手忙脚乱,但却没能阻止她。苏炎看样子确实是热得不行了,但她不是正常脱衣服,而是急不可耐地把身上的衣服撕开抖落一地。

撕得身上一丝不挂之后,苏炎似乎还不解热,又撕抓自己的身体,像是要把自己的皮肤也脱掉似的,胸前雪白的肌肤上立刻出现了一道道血痕。

陆离忙捉住她的一双小臂,阻止她进一步伤害自己。因为一个月前,三人有过裸身相谈的经历,所以陆离此刻面对苏炎的裸体倒没觉得有多尴尬。

他问道:“苏炎,你怎么了?”他意识到情况非常严重。苏炎刚与火阳真君对掌之后,手掌火热,当时陆离知道这股热力是来自于火阳真君的手掌,他与火阳真君不知对了几百几千掌,知道火阳真君的双掌热如火炭。他当时还没在意,以为苏炎的手掌过一会就会凉下来。当他给苏炎疗伤之时,发现苏炎的手掌还是热的,就随便用掌力把她手掌中的热力吸掉了。没想到,这会儿苏炎再次热了起来。

“我热!热得好难受!”苏炎呻吟道。

“你眼睛怎么啦?”他见苏炎一直紧闭着双眼,似乎不太正常。

“我的眼睛睁不开。”苏炎说道。

“眼睛睁不开?”白冰寒早就注意到这一点,她以女子的心境揣测女子的心境,以为苏炎是因为全身赤裸羞愧难当,所以不好意思睁眼,是用的掩耳盗铃的方法。此刻一听到她说眼睛睁不开,忙用手去扒她的眼皮,发现她的眼皮如铁皮铸的一般,扒不动,她怕弄伤苏炎的眼皮,也不敢太用力。“是中了阳毒!”白冰寒惊呼道。

“阳毒?”

“嗯,应该是火阳神掌的阳毒。”白冰寒推测道。

“那该如何解毒?”陆离问道。

“解药恐怕只有火阳真君才有。”白冰寒答道。

“该死!我当时应该去追火阳真君才对!”

“你还说,你为什么不早点打发了火阳真君?不知道你当时磨蹭什么,你若是早点儿打败了火阳真君,苏炎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白冰寒此前从未斥责过陆离,今天是见到苏炎如此严重有些心急。

陆离解释道:“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一直等着什么事情发生。我以为要发生什么事也是从围观群众那里发生,所以把注意力放在了围观人群那儿,没想到竟是火阳真君本人……”实际上陆离当时猜测的没有错,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再埋怨陆离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把苏炎的体温降下来,不然真要把身体烧坏了。白冰寒忙拿着木桶到外面打了一桶清冷的泉水回来,把毛巾放在冷水中浸泡一下,再稍拧一下,交给陆离。

“给她擦身子降温。”

陆离本想问一句,“为什么你不擦让我擦?”但一想,算了,此刻不是偷懒的时候!忙接过毛巾擦拭苏炎的全身。白冰寒则坐到床边,先用天眼通察看了一下苏炎体内的情况,然后,把手掌放在苏炎小腹上丹田稍上一点的位置上,说道:“我用冰心诀的寒气试试,看能不能中和掉她体内的热毒。”

当陆离用凉毛巾擦拭苏炎身体的时候,苏炎的情况就好转了许多,当白冰寒用冰心诀的内力中和掉她体内的热毒之后,刚完全安静下来。

“她体内的热毒已经被我用冰心诀的寒气中和掉了,但她的丹田之中持续有丝丝缕缕的热力产生,当热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形成热毒,她就会感到体内灼热难受,无法排解。只要热毒一天不解,她就一天无法穿上衣服,也无法睁开眼睛。”

“火阳真君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我们可不可以带她到城里去看大夫,找一找其它解毒的药?”陆离建议道。

“你以为这热毒是什么?”白冰寒解释道,“是火阳真君将一缕火阳真气打入她的丹田之中,相当于在她的丹田之中植入了一个火种,生了根,只要丹田在运行,就会自行产生热力。热力无法及时排散到体外,就会集聚成热毒。岂是寻常的解毒丹药能够医治的?只要丹田中的‘火种’不拨除掉,解除了热毒也是治标不治本。”

“奇怪!”陆离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我与火阳真君对了数百上千掌,也没感觉有什么异样,怎么她只对了一掌就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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