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小别之后

苏炎从没有像今次这般完成任务后急着返回神月谷,她知道这都怪那个该死的陆离。回谷后,她本来应该第一时间向月神大人复命,但她却直奔陆离的小屋。在屋前,她恰好碰见黑妞从陆离的屋子里出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黑妞虽然又黑又丑,但毕竟是女人。她本想问,“为何来这儿?”但话到嘴边觉得不妥,改口问道:“陆离最近表现如何?”

黑妞低头不敢直视这位暗影大人的眼睛,怯怯地答道:“回暗影大人,陆离表现一直很好,每日勤勤恳恳劳作。”她生怕哪说错一字,给陆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知道了,你去吧!”苏炎冷冷地说道。

“是,小人告退。”黑妞低着头,后退几步后,碎步走掉了。

苏炎本来异常兴奋的心情因为遇见了黑妞而变得意兴阑珊起来。

……

“苏姑娘回来啦!有失远迎,望且恕罪。”陆离见到苏炎进屋,一脸阳光灿烂,笑呵呵地说道。

“我记得我曾说过,让你不要姑娘姑娘地叫,直接叫我名字即可。怎么,一个月未见,就跟我生分了?”

陆离听出了她话中的怒气,心想:这姑娘果然喜怒无常,自己没注意称呼就生气了。

“苏炎,是不是这次的任务不顺利呀?”他试探着问,心里却想,不顺利才好,如果顺利了,不知又是哪个倒霉的正派人士死在你的手里。

“本大人出马哪有不顺利的时候!再说,你想生分就生分吧,不必叫我苏炎,今后叫我暗影大人就行,我的真实姓名,谷内也没有几个人敢称呼。”苏炎冷冷地说道。

陆离一时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是给你的。”苏炎把身后的包裹扔到陆离床上,转身摔门走了。

陆离打开包裹一看,见有一个精致的砚台,还有墨石、朱砂、一厚摞纸张,还有一套男子的新衣服,所有物品均为上等货色。还有几本道家的书籍夹在衣服里,这是陆离托付苏炎收集的。

……

在神月教洞府深处的大厅里。

“暗影,听说你回来后先去了陆离那儿?”月神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属下怀疑那陆离是细作,属下一走便是一个月,所以回来后急着察看他有没有什么异样。”

“那他有没有什么异样呢?”

“回月神大人,属下还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嗯,如果你发现他有什么不妥,随手杀了他便是,这等小事,不必事先向我请示。”

“是!属下明白。”暗影答道。

月神看了看两旁的侍女,侍女们知趣地退下去了。

月神一改高高在上的冷淡,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苏炎,说心里话,你对那陆离是什么看法。”

“回月神大人,属下对陆离并无看法,只是对我圣教尽忠职守。”苏炎恭敬地说道。

“炎妹,这里又没别人,你我何不以姐妹相称。”

“属下不敢,月神大人叫我暗影即可。”

月神叹了口气,“你我是表姐妹,何必如此生分?难道你父母当年的事,还要怪到姐姐头上?”

“属下不敢,暗影明白,当年之事与月神大人无半点关系。”

“但毕竟与我母亲有关系,难道上一代的事情非要我们这一代来承担?”

“属下并无此想法。——如果月神大人没有其它事情,那属下告退了。”

月神忽然变得疲惫起来,她挥了挥手,示意苏炎可以走了。——等苏炎走后,月神脸上疲惫尽散,并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

苏炎又来到了陆离的屋子,她似乎想明白了,黑妞是陆离的头领,来陆离的住处指示任务什么的都很正常。为何自己会无端地对陆离生气?她自己也奇怪。

“苏炎,多谢你的礼物。”陆离没有像她要求的那样叫她暗影大人,因为如果叫她大人,就显得低她一等,他还要指望从她这棵大树不断获得情报,所以要理顺和她的关系,拉近和她的关系,以方便今后的工作展开。而要拉近和她的关系,最重要的就是尽量拉平和她的地位差距,或者无视与她之间的地位差距。

苏炎很意外陆离并没有叫她暗影大人,但她很满意陆离对她和称呼。

“刚才黑妞来你这儿所为何事?”苏炎看似轻描淡写地问。

“她来这儿是为了……”噫!陆离忽然发现自己竟想不起来黑妞刚才来这儿干什么,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嘘寒问暖了一番,他沉吟了一阵说道:“好像——也没什么事啊!”

苏炎见他说话吞吞吐吐,本来已消的怒气渐渐又升腾而起……她静止的身子突然动了起来——真是静若狸猫动若脱兔。

幸亏陆离早有准备,他抬左掌护住面门,挡住了划向自己咽喉的短刃。两人闪展腾挪在狭小的房间里缠斗起来,苏炎招式精妙狠辣,刀刀刺向陆离的要害,陆离舞动双掌如飞,将浑身要害守护得水泄不通。刀掌相碰并无多大声息,反而能听到衣袂飘动的呼呼风声。苏炎并没有拨出长刃,如果她挥舞长刃,估计能把陆离的小屋拆了,她不想破坏简陋小屋中的一切,这与她平日的作风极不相符。

两人迅速拆了百余招,谁也奈何一了谁。陆离想:此事总得有个完结,看她仍是意犹未尽的样子,于是找个机会,一把抓住了她的短刃,并顺势向身后一带,竟带得她整个人扑向陆离的怀里。苏炎的另一只手乘机挥拳捣向陆离的胸口膻中穴。距离太近,避无可避,陆离身子向后急倒,后面便是他的床,陆离的身子倒在了床上,紧接着苏炎的身子也压了下来。当苏炎的身子刚一接触陆离的身子,陆离借着床的微弱弹性便就势一滚,反将苏炎压在身下。

陆离当然不会愚蠢地以为把她压在身下,就胜负以分战斗结束,相反,更为激烈的战斗即将开始,但起码就目前的姿势来看,陆离略占上锋。

此时陆离心中也颇为恼火,这疯女人,突然出手对自己动刀子,此时把她压在身下,不教训教训她,还以为自己好欺负……

“今晚吃什么?”苏炎突然问了一句,在打斗似乎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

陆离本来是一天吃一顿饭的,但苏炎的介入打乱了他的生活规律,变成了一天吃两顿,而当苏炎出去执行任务时,陆离又改回了一天一顿。陆离事先又不知道苏炎今天回来,所以今晚根本没打算做饭,所以苏炎的这一问,竟把陆离问住了,他楞在了当场,忘记了自己本来是想打苏炎一顿的。但他马上又意识到两人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妥,脸上一红,急忙从苏炎身上下来,站在床旁,抓着短刃的手也松开了。

但是苏炎却并没有起来,她慢慢地收起短刃,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不管做什么,做好了,喊我。”说完,闭上了眼睛,在陆离的床上睡了起来。

陆离这个气呀,真想冲上去给她几记耳光。凭什么?你堂堂的暗影大人,明明有人给你做饭,凭什么总来我这蹭饭?刚才还差一点儿就杀了我,现在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让我给你做饭?

但一想到自己细作的身份,陆离就蔫了。

算了,我忍了!

哪一天完成了任务,离开神月谷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提醒自己:一掌拍死她!

……

陆离没有吃,他只是看着苏炎吃饭。

美丽的女人吃饭的姿势和神态都很美,陆离正欣赏得入神,却听苏炎说道:“你的房子大变样了。”

“啊,冬天快到了,我把房子大胆改修了一翻。”

陆离在她走的这一个月,把原来的茅草房拆了,重新改造了一翻。他到山上砍来长木杆做框架,四周做了木栅栏般的墙壁,只在南面做了个门、留了个窗口。再把原来的茅草绑付在木栅栏上做成茅草般的墙壁,再把干草切成手指长混入黄土之中和成稀泥巴,把茅草墙壁的内外两侧抹上稀泥巴,做成泥巴墙壁。他还事先烧制了若干瓦片,趁着泥巴未干之时,将瓦片一排排鱼鳞般贴扣在外墙上,四周墙壁除了南面外,其余三面都是略为倾斜的,就是为了方便铺瓦片,屋顶上也铺上了瓦片。下雨时,雨水会打在瓦片上并顺着瓦片流下去,不会伤到里面的泥巴墙,而且略为倾斜的墙壁看起来更为结实,抗风性强。两层泥巴墙壁的中芯是木栅栏和茅草层,冬天里保温效果也好。

其实,这段时间,陆离最大的举动不是修葺房屋,而是在药田里挖深沟埋枯树叶。这件事当时轰动了一时。他认为,蔬菜当然可以用人及动物的粪便做肥料,但草药还是用枯叶做肥料才不失清新自然之气。周围的人都不太理解陆离的行为:枯叶腐化后虽然会成为肥料,但效力有限,不值得花这么大的力气去做这样一件大工程。陆离自己事后想想也觉得不值:自己只是临时来做细作的,有必要这么投入吗?草药效力的好坏与自己有关系吗?——当然,这件事,陆离没有必要对苏炎讲。

“给你买了套新衣服,为何不换上?你身上这套已经旧得不成样子了。”苏炎转换了话题。

“我说,你以后能不能别突然对我下手,那样我迟早会死在你的手里。”陆离也转换了话题,他从苏炎的话里听出了“亲切”的意思。

“我说过要教你一些杀人的手段技巧。”

“啊,原来是这样啊!你早说啊,我当时光顾着逃命了,哪有工夫学。”

“当时没工夫,闲来无事之时再学不就行了。”

“也对!以后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回想一下就行了。毕竟惊心动魄呀,不是那么容易忘的。”那一百多招,刀刀阴险狠毒,陆离现在回想起来都历历在目。他只是有一点没想明白,如果当时自己真的抵挡不住了,她能收得住手吗?看那情势根本收不住啊!如果收不住,那不是真的要了自己的命?

“暗杀你的两个人的身份、背后的门派都调查清楚了。”苏炎接着说道。

“人都死了,还调查作甚?”陆离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不想报仇?执行暗杀的是那两个人,但下达命令的是他们背后的门派。”苏炎不解地问。

“下命令的是昆仑派,他们的门派也只是受人之托。”

“那下次我就杀上昆仑派,为你报仇。”

“别,千万别!我和昆仑派无恨无仇,有的只是误会。”陆离心里一阵紧张,但到底紧张什么呢?是为了昆仑派?还是为了苏炎?

苏炎的实力和行事风格他了解,在昆仑山上的师兄们如果遭遇她,会被她切瓜剁菜般地斩杀掉。同时他还有另外一种担心,他想到了昆仑派的内门弟子们从不进食,他当时不明白,但自从遇到黄源真人并听他详解道法后,才知道原来昆仑派的内门弟子们早已达到了“食气辟谷”的境界,也就是说修为境界远高于自己,苏炎若是找上昆仑派,恐怕是……有去无回。——他现在有点儿后悔说出了昆仑派。

等等!我是在担心这位魔教妖女的安危吗?

肯定不是!这个杀人成性的家伙,死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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