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洗胃涤肠

陆离快到井府洞天时,看见了不二子正在茅草屋前练剑。这茅草屋是以前比武时留下的。

“不二子,你怎么来这了?”

“红柳山庄的管家把他的儿子、孙子都带来了,以前我还帮他收收租,他一大家了人那么多,我都成多余的了,也没事干,就来这了。”

“七绝剑练得怎么样了?”

“第二剑好像快悟通了。”

“好吧,正有事让你帮忙。”陆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什么事?”

“你去淅阳郡南乡镇去找‘周氏药店’,店里有周掌柜和一位叫庄翠云的女子,你去给他们当店伙计。就说是路边儿让你去的。”

“陆边儿?是你的小名吗?”

“嗯!你每月要跑一趟井府洞天,把进府洞天里产的药材运到药店里去。还有,把阴阳合欢谷和百酿谷多余的药材也运到药店里,他们的药材按市价折算成银子给他们。走!我这就带你去一趟阴阳合欢谷和百酿谷,先混个脸熟,以后办事好方便。”

陆离走在前面,不二子紧随其后。

“派你去店里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庄翠云和周掌柜的二人。其它的还用我叮嘱吗?”

“不用,我明白,不能在世俗之人面前显露武功。我不傻!”

“不显露武功怎么保护人呢?是尽量不显露,万不得已,也得显露。”

“那我的武功,要瞒着庄翠云和周掌柜两个人吗?”

“不用!——如果南乡镇发生兵斗时,你就不要往这跑了,留在他俩身边,保护他俩的安全最重要。”

“我明白了。”

“好好干,我就教你剑法。”

“你好像不会用剑吧?”

“也是,嗯——好好干,我就让白姑娘教你剑法。”

“是!我一定好好干!”不二子响亮地答道。

二人展开轻功向西奔去。

……

打发走了不二子,陆离终于回到了井府洞天。他要让白冰寒帮他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因为吃了一个苹果,他要把留在体内的残渣清洗干净。

陆离端来一大碗清水,白冰寒打了个法诀进去,陆离一饮而尽。接着陆离胸腹中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这是清水在给他洗胃涤肠,这水到了陆离肚子里依然受白冰寒的控制。

苏炎每次贪嘴吃了水果后都是让白冰寒帮她清洗胃肠的。

陆离挖了个坑,屙出一泡液体,把胃肠内壁管道彻底清洗干净了。

人的食道、胃、肠的内壁,是人的体内之体表;人的皮肤是体外之体表。当物体到达了人的胃、肠内时,严格意义上说,还没有真正进入人体,只有穿过胃肠壁之后,才算真正进入了人体。世俗凡人是通过体内之体表——肠胃的内壁来吸收食物中的养分,再将一部分在体内转换成能量供人体使用的。而修士修炼到一定阶段后则是通过体外之体表——皮肤来直接吸收天地间的能量灵气的。而陆离在偶然中悟得是可以直接吸收日光、星光这种更高级的能量的。

世俗凡人在通过体内之体表吸收来养分后,一部分转化为能量,另一部分用来供给人体生长发育的需要。而修士修炼到高级阶段后通过体外之体表只吸收能量而没有养分,身体也就没有了生长变化。整个身体,包括五脏六腑都被高级能量物质所取代,变得只接受能量,而不接受养分。当然,此时的修士如果仍要像凡人一样进食,身体则会逐渐再退变为凡人的身体,但几乎没有修士愿意这样做。

修士的肠胃之中如有食物等其它物体存在,是会影响真气的顺畅运行的。陆离正处于焠炼心、肺、肝、脾、肾五脏及胃肠等六腑的阶段,最好是连清水都不要喝,虽然清水对行气的阻碍比固体的食物要小一些。这一折腾,胃肠的焠炼进程会比其它部位慢了一点点。

真是麻烦!陆离心中暗想:以后不能再因为任何理由吃水果了。

有些人,比如周掌柜,认为:修道的结果是连天下的美食都不能品尝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许给他好处他都不会去修,即使为了好处修了,坚持个一年半载的也会放弃。这样的人一般被称为没有慧根、没灵根,或者说没资质、没道缘、没仙缘。而另有一些人,比如陆离,根本不在乎什么美食,身体好不容易摆脱了对食物的依赖,没有了一日三餐的束缚,身体更自由了,无拘无束,绝不想再回到从前。他所追求的是自由,不受制于物。

周掌柜和庄翠云都属于没有修道资质的人,如果有,陆离早就会传他们功法渡化他们了。而不二子的资质处于有与没有之间,或者说是资质虽有,但极低。这样的人,陆离可以试着慢慢引导他。

对于不同的人,陆离会区别对待。周掌柜、庄翠云,让他们安安稳稳地过好这一生就行了。而对于不二子,陆离准备循序渐进地逐步引导他进入修炼界。

想好了这些事情,他开始检查药园。发现他所种植的灵芝长势旺盛,心中满意,这些足够一斤了。他又到了千年何首乌旁,发起愁来,这是一个完整的人形,舍不得割啊!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再说吧。

陆离拿出了《黄白之术》,开始研究点石成金之术。原来黄金的微粒结构是:中间七十九颗阳性粒子和一百一十八颗混沌粒子凝成一团,周围是七十九颗阴性粒子围绕其旋转。白银的微粒结构是:中间四十七颗阳性粒子和和六十一颗混沌粒子,周围环绕着四十七颗阴性粒子。点石成金、点石成银,就是将杂乱无章的石头微粒结构转变在单一金或银的微粒结构。需要精微的法力控制以及五重的天眼神通相配合。而且会消耗大量的法力。不管是转变成黄金还是白银,所消耗的法力没什么差别,那谁还去转变成白银呢?当然是转变成贵重十倍的黄金了!难怪以前只听说过点石成金,而没能听说过点石成银。

再说这三种微粒,阴、阳、混沌,难道就是道家理论中的“一生二、二生三”中的“三”?由这三种粒子共同组成了物质?也就是“三生万物”?但是“一生二”应该说的是混沌粒子分成了阴、阳粒子,而阴、阳粒子又可再合成混沌粒子。难道再次合成的混沌粒子就是所谓的阴阳和合?如果这样,“一”与“三”就是相等的了。还是说“二生三”中的“三”,是前面的“一”加“二”等于三的“三”?

陆离左思右想,也无法确定答案。既然确定不了,就暂时不去想,换一件事情做,放松一下心情……

洞处传来金翅大鹏凄惨的鸣叫声……

谁在欺侮鹏鹏?苏炎瞬间冲到洞外。

“陆离,你放开它!”

只见陆离半跪半踩在金翅大鹏身上,神情甚是嚣张。

苏炎见陆离不听话,依然在金翅大鹏身上不下来,甩出链锁飞剑直取陆离。

“当”的一声,白冰寒拨开了苏炎的飞剑。

“陆离正在用真气帮助金翅大鹏伐经焠髓,你想干什么?”

“你听听鹏鹏叫的有多惨!”

“伐经焠髓的过程,如截肢剜肉般的痛,金翅大鹏已经到了忍痛的极限,当然叫得惨了。”

“那……那……”

“那什么那,金翅大鹏都让你别管!”

“真的假的?”

要说对金翅大鹏帮助最大的就是陆离,伐经焠髓可不是容易的事。其次是白冰寒,白冰寒的琴声,是金翅大鹏每天的常规修炼项目。最后才是苏炎。

但是金翅大鹏与苏炎的关系却最为亲密,其次是白冰寒,最后才是陆离。

陆离带给它的深入骨髓的痛楚,让它怎么都与陆离亲近不起来,虽然它知道陆离是为了它好,为了它不惜消耗自身真气。

这就是奇妙的情感,动物的情感。也许是陆离从来都不主动骑着它玩儿的缘故,它与陆离之间显得最为陌生。

动物的修行与人类不同,没有修士帮它伐经焠髓,很难脱胎换骨。金翅大鹏能得遇三人,尤其是陆离,是它做为异类修士的福气。

接下来,陆离按照黄源真人给的名单,通知南方的道家各派金丹斗法大会的事。

一个月后,不二子果然来取药材了。白冰寒随便指点他剑法,她先听了不二子背述的第二剑的剑诀、剑意,然后用浅显易懂的言语指导他练习。不一会儿,果然不二子掌握了第二剑的要义。

陆离也很高兴,他好久没给大家讲故事了,正好不二子也在,多了一名听众,包括金翅大鹏,至少是四名听众。他讲的故事来源于《列子·天瑞》是春秋战国时期,关于偷盗的故事。

故事的内容是这样的:

齐国的国氏富有,宋国的向氏贫穷。向氏到齐国,向国氏请教致富之法。

国氏说:“我是用偷的。一年解决温饱,两年富足,三年大富,还可资助乡里……”

不等国氏说完,向氏说:“我明白了!”高兴地跑回宋国。

从此,向氏翻墙凿壁,见到别人家的财物便偷来据为己有。没过多久,便被发现治罪。那时法纪严明,凡偷盗者,不仅要归还赃物,原本的家产也会被国家没收。向氏变得一贫如洗、穷困潦倒、沦落街头。

他一路乞讨到了齐国,见到国氏便叱责道:“你为何害我?”

国氏一脸懵懂回道:“何出此言?”

向氏便把自己的遭遇说了。

国氏说道:“你大错物错了。我所偷者,乃天道之机。比如:田里的庄稼、山林里的野兽、河里的鱼鳖,我把它们偷来……”

“等等!你这根本不是偷,你当初就是成心骗我。”向氏说道。

国氏说道:“怎么不是偷?你想,一粒粮食,我何德何能,能让它在田里生根发芽,长成庄稼,并结出数十上百粒粮食呢?春天种下一粒粮食,秋天收获数十上百粒粮食,这都是天机运转,并降下充足阳光雨露的结果。我只不过是把粮食埋进田里,再拔拔草、松松土、施施肥、捉捉虫,我所付出的劳动,十不足一,而十分之九都是天机运转的功劳。按理说,谁劳谁得,但我却全部收为己有,这十分之九的成分不就是在偷天机的吗?还有山林中的野兽,河里的鱼鳖,不都是天道自然的产物吗?哪里是我的?但我却取来,这不就是偷吗?还有树木,我伐取来造房子,不也是偷的吗?那土地也不是我的,是天道自然的产物,我却用来种自己的粮食……”

“不对!你这是强词夺理,你这不是偷。”

“是偷!”

“不是偷!”

……

两人争执不下,于是找来第三者评理。这第三者是当时很有学问的东郭先生。

东郭先生听了事情的经过后,对向氏说道:“你的生命都是偷了天道阴阳和合之机而生成的,更何况外物呢?只不过偷分公私。天道自然,为大家共同所有,人人可取,称为公盗,可为;他人财物,为私人所有,取之称为私盗,有罪。简言之:国氏所说的,是公盗;而你所做的,是私盗;都是偷。所以说,国氏的说法没问题。”

东郭先生见向氏不再言语了,说道:“偷盗行为,也是一种劳动。你要偷,可以,你直接去偷天道的。你别去偷取别人从天道那偷来的劳动成果,那样不好!”

故事讲完了,陆离总结道:“也就是说,天道可偷。对于我们修士而言,修炼便是偷取天地大道之机,但别人的修炼成果,最好不要去偷,虽然没有人给我们定罪。”

苏炎呵呵一笑说:“今天的故事,有趣!”她转眼看见不二子眼不眨,口不动,神情呆滞立于当场,说道:“他怎么了,不会是傻掉了吧!”

“他说过,他不傻。”陆离说道。

白冰寒说道:“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给他讲功理、功法,讲出一大堆,他都不开窍,但是偶尔的一个比喻、一个故事,反而能让他茅塞顿开。”

过了好一阵,不二子回过神来,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然后对着在场的众人一抱拳道:“我得找个僻静之地,好好回味、好好感悟一下。”说完,不等众人还礼,转身飞跑而去。

苏炎说道:“他明白什么了,谁能跟我说一下?”

“这个——别人明白什么了,咱们怎么能知道呢?同样一个‘理’,每个人的感悟都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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