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北冥真君

第二天一大早,陆离来到了老班主的坟前。魂魄早已消失不见,白冰寒也看不出什么。

她问陆离:“你来此到底想看什么呢?”

“不是我看”,陆离说道:“我是想让你们看看人心的变化。最初,这个文轩只是酒店里的一个跑堂的,唯一的目标就是赚够盘缠好回家。但是现在,却想着不断将酒店做大做强,以赚取更多的钱。而做得再大再强,如果不是自己的酒店也没意义。所以,他想把酒店变成自己的。”

“说白了就是贪得无厌呗!”较远处的苏炎说道,“还说让我们看,你刚来的时候也什么都不知道吧!”

陆离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全是坏事,不断提高自己的目标,不断努力,才能让日子越过越好!”

“那你就收手吧!我们修道之人赚这世俗的钱财也没什么意思!”白冰寒说道。

“我就是要收手啊!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就把酒店让给他了!”

“我是说,以后也别去赚取什么黄金了。你以前赚取黄金是为了买断仙人醉,而最终你也买取了十五坛,剩下的五坛也是被各名门大派买去,你也不用担心有人拿来做坏事。再说十五坛的仙人醉,足以把我们的神魂历练得足够强大,仙人醉再也醉不倒我们。”

“但是灵酒还是要买啊!一年之后,就又是灵酒开窖的时候。所以,钱,还是要赚,只是酒店也好,药店也好,赚钱的速度太慢了。”陆离不禁皱眉。

白冰寒突然想到自己所问的初衷:“我本来问的不是酒店的事!我问的是,你来这坟头看什么?”

陆离笑了笑说道:“我从小就跟随师父在小青山种菜打猎,这个‘从小’是指五岁之后,而五岁之前呢?”陆离看了看坟头,“便是在马戏班里,跟随老班主走村窜镇,到处表演马戏,当时有骑术、上刀山、下油锅、喷火、胸口碎大石……等等项目,其实这份记忆已经模糊了,是后来师父讲给我听,我才又重拾记忆……

所以说,这位老班主对我来说是有恩的,我之前也想着为老班主做点什么,实际上我也确实做了点儿什么,就是让老班主晚年有个安稳的生活……

但是,这也没过几年,老班主就过世了,因病去世。很多人往往是好日子一开始就结束了,无他,寿命到了!生老病死本是凡人的常态,按理说也无需感慨什么。我就是突然间想:我们修士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就不能顺便为凡人界做点儿什么吗?

治好凡人的病,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然而,我却没有为老班主做什么;更让我惊讶的是,我为此却没有感到半点儿内疚,觉得这样理所当然,修士当然不应该管凡人界的事。

我对老班主都这样,其他人更不用说。我就觉得,随着我们修为越来越高,离凡人界也越来越远,我们的心也越来越冷,当未来有一天,我们真的高高在上了,当我们低头俯视纭纭众生之时,是不是真的觉得他们不过蝼蚁……

你说,我们到底是提升了,还是堕落了?”

苏炎嘿嘿一笑:“我知道我知道,你即没提升,也没堕落,而是一如既往地——傻掉了!”

陆离没有理她,用手指着山坡下的一片片农田,“举个眼前的例子,比如这些庄稼,连年播种同一品种就叫‘重茬’,农民们根据长年的经验,只知道重茬庄稼的长势会不好,影响收成,但不知道原因在哪;正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是我知道,原因在于根系,庄稼若想长得好就需要在土壤里生长出庞大的根系,而前一年留在土壤里的根系不会马上死,会影响今年庄稼根系的生长,而且品种越相近影响越大。

类似这样的知识,我们可以传授给农民们吧!这样的小事,我们可以帮助一下凡人吧!”

白冰寒道:“你觉得这是小事,但如何让他们相信你的话呢?告诉他们你用天眼通察看到了事物的本相?即便他们相信了你的话,他们该如何清除往年留下的根系呢?掘地三尺?一撮土一撮土地筛选?你所认为的小事,但对于他们来说太难了!根本做不到啊!”

“知道了原因,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吧!我就是想知道,我们可以在何种程度上帮助这些平民百姓。”

“这些我还真不懂,尤其是种地。”白冰寒说道,“既然不知不觉地到了这种境界,很多事情我们都要撇下了!要勇往直前向前看!——这里离太乙山不远,不如去问问黄源真人吧!恰好,我和苏炎也有修炼上事要问他。”

苏炎笑着说道:“知道吗?你刚才的样子,如果单独看你,还真有点儿帝王将相指点江山的味道!但如果顺着你的手指一看,一片庄稼地,就是一个土包子!”

陆离也不生气,笑着说道:“这些庄稼地才重要!如果没有了这些庄稼地,再好的江山也是荒蛮之地,那拥有它的帝王与山中的老虎又有何异?”

几百里的路程,说到就到。没想到刚一见面就被黄源真人一顿训斥……

“你们几个整日悠哉游哉的,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就说明你们实在是闲大了!我托付你们的事,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什么事啊?”陆离纳闷。

“岩浆巨人啊!你们灭掉了没有?上清派还等着你为死去的门人报仇呢!”

“这个岩浆巨人最近几年都不出来闹事,我怎么灭他啊?他藏身在地下六十里深处,我又探查不到他!”

“他总有出来的时候,而出来时最大的可能是在某个火山口,你有没有经常到火山口巡查?”

这个,陆离还真没有。陆离自己也觉得理亏,“好吧!我马上就到各个火山口巡查一遍。”

而对于陆离提出的问题,最后黄源真人也答了一句:“自己悟道,自己决定!你自己不想成道,谁愿意管你是咋地?”

白冰寒和苏炎则问了修炼上的一些事情,是关于元婴成长的问题,以及元婴在体内移动的问题。

提起元婴的事情,陆离就没兴趣,他也没有去听,而是到了谢长安的炼丹房……

“你们玄医门这么多年就只炼‘补气丹’、‘坎离丹’、‘金元丹’吗?”陆离见了谢长安的面就问道。

“什么叫‘只’,这些还不够多吗?”谢长安不解。

“我是说,就没研制一些能救死扶伤、包治百病的丹药?”

“救死扶伤还行,包治百病就算了。我们玄医门又不是为了救世济人,我们可是为修炼界服务的,我们研制丹药是为了加快修炼速度,节省修炼时间,提升修士功力!治病救人的事,自有凡世间的大夫去做!”

“你们也是这样,不管世人吗?别忘了你们也是来自凡人界。”

“我们若管,我们也只是一介凡人,如何能在修炼大道上进步呢?我们修士应该勇往直前向前看!”

“你也这样说?”

“还有谁这样说?”

“算了,懒得理你!”陆离离开了炼丹房。

“陆离,怎么了?你以前从不纠结这些的!”后面传来谢长安的声音。

告别了黄源真人,陆离又与二女告别,说去巡查各个火山口。二女要跟着同往,陆离说,两个孩子还在井府洞天,还是把徒弟管好了吧!巡查的事,我一个人就行,大概率没戏!

一天之后,陆离到达了东北方向万里之外的火山口,也就是他曾经炼剑的火山口。

他根本没报任何希望,既然岩浆巨人能够从任何地点钻出来,为何还非要在火山口出来呢?

他正这样想着,远远地看见岩浆湖面涌起一个小山包,接着越起越高,形成一个岩浆巨人的形状,立在岩浆湖面之上。

陆离眼前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心中大喜,总算找到你了!可他转念一想,如何才能不让他逃跑呢?这才是难点!

他忙隐遁了身形,潜藏到岸边,伺机行动。

“总算找到你了!”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随着这声音,岩浆巨人也朝他冲来,边冲边变形,变成了一口巨大的锅的形状,锅口朝向陆离快速罩了过来……

不好!居然发现我了!陆离急忙向后向上纵跃,——正好把他引上岸来!

陆离身形刚向后倒飞,背后却中了一掌,这一掌直接把他打进了前面岩浆形成的大锅里。虽然他急忙运用法力抵挡,衣服还是瞬间就被烧得破烂不堪!

两个人?怎么像是给我设的圈套一样!陆离心中这样想。

偷袭自己的一掌居然没躲开,自己事先完全没感觉到身后有人。

岩浆落了下去,陆离也落了下去,双脚落在了岩浆湖的岸边。背后袭击他的人再次袭来……

陆离暗想:地势对我不利,我靠近岩浆,他却在岸上,这是想把我打到岩浆里!

心念及此,陆离纵身向前飞跃而起,瞬间从几十丈的岩浆湖上空飞掠而过,落到了岩浆湖对面的岸上,这才回过头来。却见一位红衣老人立在岩浆湖的上空。

陆离奇道:“你是谁?岩浆巨人呢?”

“岩浆巨人?哈哈哈!我随手控制岩浆形成的巨人形态罢了,你想看,我可以再让你看看。”说着,他向两侧伸开两手,掌心向下,对着下面的岩浆湖面,他左右两侧的湖面上又涌起两个小山包,然后越起越高,最终形成两尊岩浆巨人,与刚才的一样高大。

陆离这才注意到,这两个岩浆巨人并不是他想要找的岩浆巨人,因为这两个巨人,头顶上没有那道剑痕。

红衣老人一松手,两尊岩浆巨人又化为岩浆,落入岩浆湖中。

长见识了,原来岩浆巨人是他随手做出来的,就像捏泥人一样,不过要比泥人高大许多许多!

“看够了吗?要不要再看一次啊?”红衣老人耐心地问道。

“够了够了!不用再看!”陆离忙说。浪费人家法力,怎么好意思呢!

“既然看够了,那就安心上路吧!”老人慈祥地说道。

“等等!您是谁呀?”陆离觉得话锋不对,“上路”可不是什么好词!

“噢!”红衣老人摸了一下额头,“忘了说了,我是北冥真君,你九年前杀了我四个不成器的徒弟,我是来给我徒弟们报仇的。清楚了吧!那我就动手了!”

“别!”陆离忙挥手制止,“您哪四个徒弟啊?我认识吗?”

“你大概率不认识!我也是推测很久才查出你是凶手,你在那之前竟然与他们并无半点关联!难查!”

“前辈,肯定是误会了!我这个人很本分,决不会平白无故胡乱杀人的!您可得查清楚啊!别冤枉了我这样的好人!”

“油嘴滑舌!我提醒你一下,你就在这里杀的他们,”红衣老人回头看了看,“好像那里有个山洞,作案现场就在那个山洞里!”

这么一说,陆离就想起来了。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白云道姑的四个对头!“没错!是我杀的!您明镜高悬,明察秋毫,没有冤枉一个好人!——我,的确应该为您的四个徒弟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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