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井府洞天

三人没有明确的目标,一路之上,游山玩水,哪里风景美就玩到哪里。

由于是冬季,气候寒冷,三人的总方向还是由北向南的。越向南,风景越优美,气候也越温和。

三人虽是每人一个大包裹,但对于习武之人,除了陆离的书籍有些重之外,其余两人的枕头和琴,简直轻若无物。

有陆离在,苏炎的吃喝是不用愁的。由于苏炎有一包银子,所以遇到市镇,三人也会住店,如果遇不到市镇,就露居荒野,能找到山洞,就住山洞,实在找不到山洞,陆离就临时搭建一个茅草屋,三人就住进去。每每此时,白冰寒就笑他总是做一些无用功。

不知不觉间,一路向南游玩了一个多月,三人也不知道来到了何地界,总觉得应该是偏离中原地区了。这一日,三人走在一处类似高原之上,但草木茂盛,珍禽奇兽颇多。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悬崖,陆离手打凉棚向前、左、右三方望去,“噫!好像不是悬崖。”

身后的两人走了过来,“不是悬崖是什么,明明就是悬崖。”只见淡淡的雾气笼罩着周围的一切,而前方脚下的空处,雾气更浓,看不清悬崖下面的景物。透过淡淡的雾气,三人逐渐看清了,的确不像悬崖,而是像一个巨大的圆形深井,不过,这井口太大了,直径足有两里之广。

“就是一个圆形的山谷嘛!下去看看,下面是什么景观。”三人看惯了山川美景,反而对奇特的地形地貌产生了兴趣。

以三人的轻功,下个悬崖自然不难,但白冰寒力求稳妥,要先找山藤编一条绳索放下去,苏炎笑道:“你这才是无用功。”

白冰寒解释道:“放绳索的目的不是为了下崖方便,而是为了万一下面有我们对付不了的野兽,有了这条绳索,我们能迅捷地再回到崖上来。”

陆离听着有理,说编就编,他做事历来麻利,很快一条长长的山藤绳索编好了,一端绑在一块巨石上,一端扔下去。

“我先探路。”陆离说着一纵身,跃下悬崖,当下落一丈多高时,他单手轻轻一抓藤索,让身体略停一下,又一松手,再下落一丈多高,再抓一下藤索,再停一下,如此反复,很快下落到藤索的尽头,藤索只有十几丈长,而凝目下望,似乎还无穷无尽。陆离无法,看准下方一丈远处的一块石壁,落了下去,当到达石壁处时,手掌按住石壁,用了个“吸”字诀,让速度缓一缓,再下落一丈……

下滑了一段时间,陆离双脚终于落在了谷底的地面上。谷底草木稀疏,最显眼的是两株巨大的柿子树,上面还挂着红灯笼般的柿子。在谷底的中间位置,有一汪池水,清澈见底。但却没见到任何鱼类和其它水生生物。陆离便向那两棵柿子树走去。这时,他听到身后有动静,他回头一看,见是白冰寒和苏炎也下来了。她俩不会吸字诀掌功,不知道是怎么下来的,白冰寒看起来还好些,苏炎就有些灰头土脸。

原来她俩不放心陆离一个人,就紧跟着下来了,但石壁湿滑,颇费了些手脚,神情略显狼狈。

三人见谷底并无危险,也就放了心。既然放了心,苏炎当然就想吃柿子。于是三人一起向柿子树走去。当走到两棵柿子树中间时,三人几乎同时看到正对着两棵柿子树中间,石壁底部有一个石洞。三人走进了石洞,见洞里很宽敞,足有两丈宽三丈深,还有石桌、石凳。在最深处,侧壁上还有一个石门,里面是一间石室。看这造型、摆设,是人为开凿的洞府,但看满地的灰尘,又不像有人居住。

“这里很隐蔽,也很清静,我们不妨暂时在此住下,如果确定是无主之洞,我们就可以把这儿当成家。”陆离建议道。

“也好,我们游玩了这么久,也该收心修炼了。”白冰寒说道。

“那个洞外的柿子看起来很好吃。”苏炎说道。

“既然三人一致通过,那就这么定了。”陆离说道。

“是谁想霸占我的井府洞天啊?”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在三人的耳边响起。

三人猛然回头,见洞口处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的道士,身材瘦高,灰色的须发,长须及胸,双目炯炯有神,背后还背着一柄长剑。

“不知是前辈的洞府,晚辈陆离,多有冒犯,还望前辈海涵。”陆离弓身一揖说道。

“你就是陆离?”道士手捋胡须问道。

“正是晚辈。”陆离心道,“糟了,听他的语气像是知道我,我在神月谷得罪了太多的中原武林门派,这位前辈恐怕就是其中的一家吧。”但话已出口,名字已经告诉了对方,也无可奈何。

白冰寒和苏炎不知对方是友是敌,都全神戒备。

“你们喜欢这里?”道士环望了一眼洞内问道。

“既知是前辈的洞府,我等马上就离开,安敢再妄谈喜欢不喜欢。”陆离谦卑地说道。

“哈哈哈哈”道士爽朗地笑了起来,“这个井是天然的,这个洞府确实是我开凿的,但我常年云游在外,一年到头也住不上几天,如果你们三个小娃娃愿意住在这里,替我守家望门,替我打点洞府,我南竹求之不得。”

“原来是南竹真人、南竹前辈,失敬失敬。”一旁的白冰寒也俯身行了一礼,她曾听师父白云说起过南竹真人,是位了不起的散修。事情峰回路转,看来这位南竹真人非但不想为难三人,相反还允许三人在此住下。

南竹看了看白冰寒说道:“你就是白云的宝贝徒弟,白冰寒吧。”

“晚辈惶恐!”白冰寒心想:“徒弟就徒弟,为什么前面非要加上‘宝贝’二字?”她问道:“恕冰寒冒昧,冰寒从未见过前辈,前辈是如何识得晚辈的?”

“我并不识得你,但我识得你手中的剑,那是白云的云霓剑。”

白冰寒恍然大悟。

“怎么样?想好了吗?要不要留下来为我打点洞府?”

“想好了,那今后就叨扰前辈清修了。”还没等陆离回答,白冰寒抢着答道。

陆离心想:白冰寒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这南竹前辈虽然好客,但寄人篱下哪有自己的洞府住得自在?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开凿一个属于自己的洞府啊!

但白冰寒话已出口,他也不好当面反驳。

“好,那我就为你们开凿房间。”说完,他食中二指并拢伸直,大拇指扣住回弯的无名指和小指,打出一个剑诀,口中喝到“出剑!”他背后的宝剑“苍啷”一声弹出鞘外,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周,又绕了陆离飞旋半周后,飞向没有石室的一侧石壁,在石壁上如切豆腐一般,划出一个洞门来,接着又向里挖,只见石块、石粉雨点冰雹般纷纷落下。

南竹真人一手掐剑诀,指挥飞剑运作,另一只手打出法诀,口中念道:“乾坤挪移,搬运大法”,手掌一挥,落在地上的石块像龙卷风一般,卷成一束向洞外飞去……

三人都是第一次见识道家法术,均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御剑术”和“搬运大法”吗?道家的法术也太神奇霸道了。三人同时暗下决心,以后一定好好修习道家法术。

片刻工夫,一间石室挖好了,飞剑从石室里飞了出来。

“是一人一个房间,对吧?”南竹真人问了一句。

“我要靠近洞口开一间石室,我要开一扇窗户。”苏炎想起了在神月谷时住过的窑洞,虽然窑洞是土屋,现在是石室,但她也想做成和原来的窑洞一般。

“依你所言!”南竹真人剑指一挥,飞剑飞到离洞口一丈距离的石壁处,先划开一个房门,接着又向里面挖去。“说出你的梦想,我就帮你实现!”一会儿工夫,一侧的石室挖好了,飞剑又向另一侧挖去。

苏炎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一看,里面不仅有石榻,还有石桌、石凳,果真开了个方形的窗户。“这窗柩、窗棂得让陆离用木头做了。”她心里想着。

过了一会,另一侧的石室也挖好了,和这边是对称的。苏炎选的是一进门左手边的,白冰寒的就是另一侧右手边的。陆离的房间就是一开始在里面开凿的。

原来,有了法术,做事情竟是这么简单、快捷。如果让陆离自己开凿一个这样的洞府,估计至少要花上一整年的时间。

“好久没回来,洞里潮气重。”南竹说着摊开手掌,口中念道:“火遁术!”掌心上方的虚空之中便逐渐凝起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球来,火球不停地旋转,越转越大,直到变成足有簸箕大小的火团。“去!”南竹手一挥,火团向最里面的石室旋转飞去,从众人身边掠过时,众人只觉得炽热难当,好在火团一掠而过,时间极短。火团在每间石室都飞转了一圈之后,南竹就收了火团。整个洞府顿时变得干爽、舒适起来。

三人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南竹真人在他们面前连用三种法术。

最后还是陆离最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前辈道法高深,我等三人愿拜前辈为师,请收下我们吧。”

“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你想学什么道法我都会教,但拜师就不必了。”南竹真人淡淡地说道。

“什么?我父亲?前辈您知道我父亲?我父亲是谁?请您告诉我!”陆离激动不已。

“怎么?你父亲是谁你都不知道?黄源老头儿连这都没跟你说?”

“半字未提呀!我也不知道他知道我父亲的事。”

“好吧,那我就跟你说说你父母的事。”南竹干咳了一下,“冰寒,我的石室里有水壶,去烧一壶水来。打水时不要去水池,那水池里的水来源于东面的一眼泉水,看起来是止水,实际上是流动的,它由泉眼来,再由一条地下通道流走。所以到源头泉眼那里去打水。”

白冰寒拎着水壶去了。南竹又看了一眼苏炎说道:“你去捡一些枯枝来。”苏炎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想:你法力这么高,直接发个火球把水烧开就行了,还用得着柴禾吗?。

南竹衣袖一挥,石桌、石凳上的灰尘尽去。他对陆离说:“坐吧。”两人在石凳上坐了下来。陆离以为他是故意调开二女,没想到等了一会儿,二女将水和柴都准备好了,准备在洞口外架柴烧水了,南竹也没说什么,而是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盒,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一枚茶叶,说道:“这是天下少有的灵茶。”又对外面说道:“把壶盖打开一下。”

“前辈,水还没烧。”白冰寒说道。

“小丫头懂什么,此为灵茶,不煮透灵气不能尽数释放。”

白冰寒依言打开了壶盖,南竹手指一弹,茶叶跨过数丈的距离,准确地飞落入茶壶之中。接着他又手指一点,一枚鸡蛋大小的火球射向洞外,打在壶下的枯枝上,略为潮湿的枯枝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陆离心急啊,暗道:前辈,您就别卖弄法术了,快些给我讲我父母的事吧。这可是齐云道长当年都未能打探出来的事情。

这么多年了,一直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猛然听得有父母的消息,不由得陆离不急。可他再急,也不敢催促南竹前辈,初次相见,他还不了解南竹真人脾气,万一惹怒了这位前辈,不给他讲了,他就后悔莫急了。

不管陆离有多急,南竹却一点儿也不急,他慢条斯理地收好玉盒,说道:“道家讲究向内去取,佛家讲究向外去求。道家讲究精炼体内之真元,佛家讲究采纳天地之灵气。所以,修道又称为修真,修的是真元、真精、真气、真身、真我。”

陆离一想,这些都是道家的基本理论,我都懂啊,这和我父母有什么关系?

“而奇门,或者炼己,或者摄取草木之精华,或者掠夺他人之修炼成果,林林总总,龙蛇混杂。佛、道、奇三家,属奇门最乱!”南竹接着说道。

“等等前辈,不应该是佛、道、儒三家吗?怎么又出来个奇门?”陆离虽然着急想听父母的事,但遇到不明白的问题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儒家是入世修行,与佛道两家的修仙成佛迥然不同,反而是奇门,与佛道两家的出世修行更为接近。所以修炼界,共分为三大家,佛家、道家和奇门。最初,奇门的划分也极为模糊,凡是佛道两家以外的修炼法门统统被称为奇门。当然,这是佛道两家的上层人物和佛道两家以外的修炼界顶尖人物共同商讨决定的。”

这时,白冰寒已经烧好了茶,在烧茶期间,她已把茶具清洗干净了。她倒了四杯茶,放在石桌之上,立刻石洞之内茶香四溢。二女也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正好是四人四凳,不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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