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章 两枝梨花压海棠(12)

一直到宴会结束,冉央都没有再见着袁海,听说是吏部侍郎发现了他在徐府搞小倌的事情,差点没当场把他三条腿都打折。

冉央奇怪,那事儿袁海干的隐秘,吏部侍郎是怎么会知道的?

宴席开了好一会儿,温清才回来,周身带着寒气,坐在位子上之后也只是垂眸吃饭,他动作慢条斯理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从容雅正的君子风范。

而且,长得还是自己那张脸。

冉央没忍住,好奇地看了一会儿。

越看越觉得自己好看。

秦非手指点了点桌子,偏头对着温清说了句什么,下一秒,温清就放了筷子,站起来出去了。

冉央眼睛对上了秦非,这目标也忒小气了些吧,不就是看了两眼温侍郎吗,至于这样?

秦非看着对面的少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餐桌,随后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蘑菇放进了冉央碗边的碟子上。

“吃。”秦非吐出来一个字。

冉央:“……”

冉央:“…………”

“系统,我有点儿搞不懂了。”

系统:“搞不懂就别搞了。吃吧。”

“哦。”冉央将那块蘑菇夹了起来,有些犹疑地放进了嘴里,这大庭广众的,目标应该不会给他下毒吧。

冉央一边吃一边眼睛瞪着秦非,要是有毒,他就马上指认目标。

秦非见少年吃完了之后还看着自己,他拿筷子的手一顿,微皱着眉,又给冉央夹了个蘑菇。

冉央:“……”

徐知:“……”

桌子上的众人:“……”

见鬼了,今天奇怪的事儿怎么这么多,太子不是一向和五殿下不和的吗?怎么今天一副兄友弟恭的场面,难道那蘑菇里有?

一时之间,桌子上的所有的蘑菇都没有人动了。

秦非看冉央吃得起劲儿,有这么好吃吗?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直接将那盘牛肉蘑菇给冉央移到了旁边,“吃吧。”

冉央脸颊鼓鼓,眼睛满含热泪,哥们儿,行行好啊,他吃不下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目标不是想毒死他,是想撑死他。

可是不吃又不行,太子赏的东西,你敢不吃?!

大不敬。

本来目标就讨厌原身。

徐知夺了冉央的筷子,“阿招不吃了,晚上吃这么多,不好消化,小心回去之后积食。”

冉央偏头,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表哥,你真好。”

秦非看着那盘还剩着的牛肉蘑菇被推到了一旁,筷子扔在了桌子上,也不吃了,只靠在椅子上,脸色冰冷。

众人一看太子不吃了,顿时也停了下来。

愣是将火炉围绕的庭室给搅成了冰天雪地。

气氛持续吊诡。

冉央完全没有搞明白目标的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觉得怪异得很。

他去问系统,这什么意思。

系统:“……嗯……大概是觉得蘑菇不好吃,所以都推给你,但是失败了,心情不好吧。”

冉央:“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明白了。

晚上宴席散了之后,秦非靠在马车上手里拿着折子看了一会儿,也不说话。

外面的侍卫坐在车辕上,背脊挺直僵硬,都已经一炷香了,他们家主子怎么还不给命令说离开。

又过了一炷香,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周围马车都走了个遍,只剩下了他们,侍卫在寒风中打了颤,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什么时候离开?”

秦非合了折子,看了眼车上的计时工具,已经不早了,那废……人怎么还没出来。

他喝了口茶,启唇问道,“秦招呢?”

侍卫一愣,有些茫然,“景翊宫的那位殿下已经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秦非拿茶杯的手一顿,马车内还放着那人遗落在椅子上的小手炉,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有些憋闷。

里面没有说话,侍卫又喊了声儿,“殿下?”

“跟谁走的?”里面又问,声音压得有些低。

“是徐少将军叫了自己府上的马车,将人送走的,现在应该已经出了长街了。”

“知道了。”里面的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像是在将什么东西压下去。

侍卫感觉自己主子实为琢磨不透了些,惊疑不定的问道,“要不属下派人将马车拦住。”

“算了。”秦非仰头,喉结滚动了下,过了半晌才又开口,“走吧。”声音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冰硬。

冉央靠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徐府的马车跟来的时候不一样,上面铺满了毛毯和火炉还有汤婆子,到处都是暖色调,柔软舒适,几乎是一坐上去就想睡觉。

冉央脸颊蹭了蹭身下的毛毯,半睁半闭间突然听见一道突兀的声响,马车整个儿的剧烈一震,他差点儿没有从上面滚下去。

稳住了身形之后,连忙撩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得,不用问了,他出去第一眼就被那彻底断裂开的车辙给震住了。

看裂口像是用蛮力硬生生撕扯开的,木头碎屑溅了满地。

车夫也是一脸茫然,想他给徐府驾车这么多年,除了有不要命劫道儿找事的,他还第一次见车辙自己断裂的。

周围徐府的侍卫也都训练有素地掏出刀剑来,警惕地背对着将马车和上面的人围在了中间,虽然是在京城天子脚下,时不时还有守卫巡视,但也不敢保证没有吃了雄心豹子胆的。

冉央手撑在门框上,马车摇晃得厉害,周围都黑黢黢的,只有一点儿灯笼的微黄光亮,他有些害怕。

“系统,怎么回事儿?”

系统语气镇定,“没事儿,不要担心。”

马车内,秦非闭着眼睛,思绪里全是那人的眼睛,和红润的嘴唇,吃葡萄的时候,与旁人说笑的时候,甚至连露出来的牙齿都白皙可爱,寒冬的冷风一吹,少年连鼻尖儿都是粉红的。

“阿……招……”秦非仰头,大手覆上了自己的眼睛,勾着嘴角,低沉的笑意从胸腔里滚了出来。

“阿招……”

“阿……招……”

……

每一声儿的语气和调子都不一样,他像是在练习怎么喊这个名字。

“殿下,景翊宫的那位殿下就在前面。”侍卫拉着缰绳,放慢了速度。

“嗯。”秦非回了个单音,手从眼睛上放了下来,偏头撑在了脸上,另一只手则是把玩着那方精巧的手炉,食指在炉壁上轻轻地点着。

“我们是徐国公府的轿子,来人是谁?”冉央这边的侍卫刀剑横在胸前,朝不远处正在接近的马车厉声喊道。

空中极速扔来一块什么东西,砸的那为首的侍卫往后退了四五步才停下。

是块令牌。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呵斥,“大胆,东宫的马车你们也敢如此对待,都不想活了是吗?”

“是目标?”冉央问。

系统没说话。

那就是了。

“太子哥哥?”冉央喊了声儿。

秦非手指摩擦着手炉,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来,只是侍卫向冉央问了安说道,“小殿下马车坏了,可以坐太子殿下的马车回宫。”

寒冬的深夜冷得很,冉央没有多想就应了下来,他刚到东宫马车跟前,就有侍卫给他拿了脚蹬。

冉央踩着上去了之后才发现,马车内不知什么时候都垫上了毯子,他手摸了摸,比徐府的还要柔软,坐上去之后一点儿也不硌人。

秦非从他上来之后就看着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冉央愣了愣:???

“太子哥哥?”

他一喊,对面的人才微动了下眉,不紧不慢地“嗯”了声儿,收了目光,只脸上表情不错,似是心满意足。

好感度也直接跳了五个。

冉央:“???”

这是什么情况?他今天一天到底还要被惊讶多少次才算完。

一路上,秦非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也没闲着,一直在处理桌子上的折子,应该是皇帝交给他的事务,时不时地咬牙低骂两声儿“废物。”

冉央也不敢打扰,一直等秦非停了下来,靠着后面闭目休息的时候,他才开口,有些尴尬地问道,“皇兄,今天白天的事情你应该不会告诉母妃和陛下的吧?”

秦非没说话。

冉央:“……”

那就,“……太子哥哥?”

秦非手指扣着桌面,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白天哪件事?”

冉央一听就明白了,当即笑嘻嘻给秦非到了杯茶,“大约是臣弟记错了。”

秦非扬了扬下巴,接过茶来喝了。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直到进了宫门之后,侍卫在外提醒,冉央才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对面的人也好像睡着了,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就连睡着也是一副冷心冷意的寡脸,虽然长得好看极了。

冉央提着衣袍,脚尖点起,轻轻地走了过去,鼻梁上那个凸起的驼峰就像是摁在了他心上,他早就手痒想去摸摸。

只是,他手刚点在鼻梁上,靠着的人就睁开了眼睛,乌黑的瞳孔里像是夹杂着无声如沉渊般的风暴,冉央手指颤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秦非看着他问,有些温热的鼻息扫在了细嫩的手上。

冉央:“……”

他被盯得愣神,鬼使神差地将食指弯曲在那鼻梁上刮了一下,“我是想看看太子哥哥的鼻梁能不能……荡秋千……”

秦非垂眸,袖子的手无意识的捏紧,“哦,那你说能不能?”

冉央喉结滚动,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大……大约是……能的吧。”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雪,冉央是景翊宫的人接走的。秦非独自在马车内坐了半天,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过了一会儿,抬手也在自己鼻梁上刮了一下,没有感觉,跟少年触碰上来的时候一点儿都不一样。

一到下雪天,东宫的窗户都紧闭了起来,屋内也没有任何火炉,他们的太子殿下又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因为莫名的担忧惊惧睡不着,而是……秦非睁眼看着床顶,食指弯曲横放在了鼻梁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坐了起来,撩开了帷幔,换衣准备出去。

“公子这么晚了,还出去吗?外面正下着大雪呢?!”府上巡夜的老人,提着灯笼朝那撑伞的一身青衣说道。

“嗯,有些事情要做。”那人温声回了句,脸上带着笑容,“还望您不要说出去。”

老人哪有不应的,当即就保证守口如瓶。

青衣点头,“谢谢。”

只是在转身之后脸上温和有礼的笑容就隐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失眠了,睡不着,想老婆

温清:巧了,我也是

太子:你老婆是谁?我老婆叫阿招。

温清:巧了,我也是。

太子:……

太子:…………

当代哲学问题:是谁,绿了我;而我又绿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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