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说服谭侍郎

灵隐庙。

琅琊刚刚回来,他带队清理了两个家族的谈判队伍,成功让双方的冲突再次升级。

利用妖怪收集情报,他可以了解各家不同派系间的态度,谁想继续打下去,谁想谈和,谁和谁有仇怨,谁欠谁的人情。这些各家核心才能知晓的秘密,对于他来说,洞若烛火。

利用信息不对称,他可以轻易挑动各家的恩怨,再暗中消灭想谈和的人,支持主战派掌权。

在他的暗中操弄之下,各家斗的越来越厉害,死的人越来越多。现在支撑他们斗下去的,早已经不是最初的那点蝇头小利了,而是多年积攒下来的矛盾,现在来了个总爆发。

琅琊看着天上越积越厚的怨气,对那只骚狐狸的计策非常满意。至于琅瑚暗中吸纳举人灵魂练功,他也只当没看见,就算是酬功了。

琅琊已经派手下给山君送了消息,请狈军师过来主持献祭事宜。

事先琅琊也没想到,计划完成的这么顺利,这么快就已经达到献祭的临界点了。

献祭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怨气只是基础。献祭需要祭坛,这个倒简单,自己安排手下在灵隐庙基地里搭建就可以了。

但很多事情,真不是琅琊能做的到的。

还要把人汇集在一起,对人群的身份还有要求,越高越好。需要让人狂欢起来,然后在最高潮的阶段,把人屠戮一空,按照特定的位置摆放尸体。还要布置隔音法阵,防止有人半途打扰。

诸如此类的东西,林林总总,非常繁琐,非要狈军师过来主持不可。

而且,这次血祭,至少死个上百人,必然会惊动官府。到时候那群修行者必然会赶来查看,这里的痕迹如此明显,是绝对瞒不过他们的。

彼此敌对了上千年,大家知根知底。想要逃脱他们的追捕,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一定要提前筹划才行。

另一边,陈茂生带着车队,通过驿站,一路太平无事,来到京城。

他先找了个会馆,安顿了下来,然后前往礼部左侍郎谭观止府上投贴求见。

胡卢现在是谭观止学生中官职最高的,陈师爷还是谭观止给物色的,所以当晚他就受到了谭观止的接见。

陈师爷到了谭府,门子早就得了通知,将他直接带到了书房。

陈师爷见礼完毕,落座,上茶。

他先将书信取出,双方又客套了几句,然后他才进入正题,把胡卢的计划和盘托出。同时,他把奏折的副本,也拿了出来给谭观止看。

谭观止接过奏折,拿在手中没看,微微皱眉。

本心上来说,没有文官愿意向太监低头的,哪怕是司礼监秉笔。但形式不由人,今上登基后,宠信宦官,近小人,远贤臣。

近来,那刘瑾的气焰越发嚣张,就连先皇留下的辅政大臣刘健刘阁老,他都不放在眼里。

胡卢想通过刘瑾升官,偶尔一次还好,但次数多了,难免被打入阉党,日后必然被清算。

但他却不方便多说什么。因为虽然有师生之谊,但毕竟只是个名义,并不是真的传道受业。

两人其实就只见过一面,若自己说的太过,可谓是交浅言深,反而不美。

至于尚书之位,自己是左侍郎,先天就比右侍郎机会更大,完全没必要借用刘瑾的力量,平白留下把柄给政敌攻讦的机会。

品级低的官员,为了往上爬,可以与太监勾结,风险大,收益也大。像陈茂生这种举人,更是一本万利。但到了侍郎这个级别,再勾结太监,就是风险大收益小了。

想到这里,他将奏折又还了回去。

“刘瑾现在确实跋扈,但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我观刘瑾必不长久,还是与他保持距离为妙。”大家都是自己人,与其遮遮掩掩,让人离心,不如一切说开了,反倒容易让人理解。

陈茂生点头表示理解,沉吟了一下,问道:“以侍郎之见,当今陛下如何?”

“以人臣之身,妄论君王,非臣之道也。”谭观止不愿意评价皇帝,这本身已经说明问题了。

陈茂生拱了拱手,道:“那晚生就斗胆说说自家的看法,请侍郎批评指正。

依某之见,陛下本聪慧过人,又有朝中饱学之士教导,未来必是一代明君。

然则陛下年纪尚幼,心性未定,近侍多有投其所好者。

刘瑾专权,必不长久,但刘瑾后焉知没有张瑾、李瑾乎?”

他意思很明确,这事的根子就不在刘瑾,而在今上。

陈茂生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谭观止的表情,继续说道:

“刘瑾乃阉宦,可利用,不可结交。

荼翀此次行事,所用者,无非让奏折可以直达御前,避免被内阁扣下或直接退回。

些许非议难免,但若因此被打入阉党,却未免过苛。

至于尚书之位,乃一部之首,何等重要。

刘瑾若胆敢染指,必受满朝文武排斥。刘瑾支持谁,文武百官必然反对谁。侍郎不欲与刘瑾有所瓜葛,乃是明智之举。

但侍郎不须结交刘瑾,更不需他支持。只要他能把礼部右侍郎周瑞拿掉,这就足够了。

届时,论资历、论能力,这礼部尚书之位,非侍郎莫属。

侍郎甚至不需出面,一应联系,由学生为之即可。

学生要的,只是一个默许而已。”

陈茂生说完,将茶端起来,润了润喉,不再说话,静静的等着谭观止做决断。

谭观止把他的话在脑中反复的过了几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可操作性非常高。

在仔细衡量过风险和回报后,他伸手道:“学海,把之前那个折子,再给我看看。”

陈茂生赶紧把折子副本递了过去。

谭观止打开一看,就微微一惊。

“咦?你们这是打算把天给捅破了啊。”

陈茂生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等也是没有办法。若不把事情搞大,内阁那边根本就不会重视,直接就给打回来了。

我们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内阁那边必然为求稳,而暂时把奏折压下来。到时通过刘瑾去搜这个奏折,直接报于君前,之后陛下震怒,把奏折上所求尽数准了,就合情合理。

不然完全靠刘瑾去推动,实在太难,而且难免被打入阉党一类。

全过程中,刘瑾做的事情非常少,但非常重要。内阁也只会认为,刘瑾在打压异己,却未必怀疑我们内外勾结。”

谭观止认真品了品,道:“不错,你们对内阁的行事做派很了解。当然,最重要的是,你们编的这些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只不过没人敢掀盖子罢了。”

“这计划中,不知道可有什么疏漏,还请侍郎多多指点。”陈茂生拱拱手,虚心请教。

两人又针对计划中的细节问题,详细的讨论了半晌,一直到深夜,方才结束。

谭观止让下人给陈茂生安排住处,明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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