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言的声音很大，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
“哇哦！”
陆小婉忍不住捂住嘴巴，事情朝着她最喜欢的剧情发展了。
一个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定下了要娶某个女子的誓言。
陆小婉此刻，甚至想用自己去替换木有枝。
……
“你其实……不必这样的。”
木有枝安安静静依偎在路千言怀里，眼眸里有泪光闪烁。
“我是谁？半册文曲！这种场面，小意思了！”
路千言露出笑容：“我今后可是要震惊天下的大儒，这种小场面也想镇住我？”
“就你臭屁！”
木有枝锤了他一记。
周边看客都呆了。
你们两个，居然当着这么多人打情骂俏？
“素材，这些可都是第一手素材啊！”
说书人拿出笔写疯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半册文曲不畏不惧，将天下人的目光视若无物，双臂一张，直接将心爱的女人纳入怀中；这木有枝呢，也变得极为乖巧，安安静静的，喧嚣的红脂楼，被当成了只有他们两人的红帐洞房。”
宋山长见到这个场面，只得一叹。
放在平时，他肯定直接上去把路千言拎走，然后关他十天半个月的禁闭。
但现在这个场面，他若是现身，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日后的话本里，他必然成为棒打鸳鸯的反面角色，戏曲里的反派。
就连周世同，也不敢直接利用这事攻击路千言，而是拐弯抹角弄了个什么故事来讲。
一旦被写入话本，那可真要遗臭万年。
周世同此刻显然有些错愕。
他没想到，路千言居然如此干脆利落地跳出来承认了一切。
在他的设想里，路千言应该会为了自己的前程，而抛弃木有枝。
到时候，他就有足够的脏水泼到路千言身上。
虽然剧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但周世同依然笑了出来。
他做事，向来有两手准备。
“不愧是我兴阳书院的人杰，我周世同就在此恭喜两位喜结良缘。”
周世同竟然真的恭恭敬敬对路千言行了一礼。
“周世同，就别假惺惺了，你到底想做什么？”路千言低沉着脸。
要不是在场人很多，路千言已经用拳头招呼过去了。
“哎呀，贤弟可真是误会为兄了。”周世同摇摇头，“我可是真心的，今后贤弟与小枝姑娘的故事流芳百世，可别忘了为兄的功劳。对了，不知贤弟什么时候能凑齐小枝姑娘的赎身费用？以小枝姑娘的身份，这赎金怕是不菲吧？您说呢，老妈妈！”
周世同把问题甩到了老鸨身上。
所有看客的目光也投了过去。
他们在等一个天文数字。
这个数字越大，他们便会越激动。
穷酸书生，青楼头牌，再加上巨额的赎金，这才是这个故事最重要的三个要素。
穷酸书生如何凑齐天价赎金，才是看客们最关心的。
这个故事，成佳话，还是成笑话，都在此一举。
有人凑不齐赎金，黯然远走。
又有人明知自己凑不齐，却依然甜言蜜语，哄骗感情。
看客们迫切想知道，眼前这个故事，会是哪种走向。
老鸨看着自家姑娘，又看了看路千言。
就算她心疼自己养大的姑娘，但她也不可能违背红脂楼的规矩。
头牌的赎金，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她不得不开口说道：“按照规矩，牡丹房的赎金……至少也得是一万两银子。”
“什么？！”
陆小婉倒吸一口凉气。
哪怕她是县令之女，这笔钱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一万两，这……兴阳县谁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
“就算是李家，想要短时间内凑出这么多银子，也是相当困难的！”
“这对这个兴阳书院的学子来说，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凑齐的数字！”
在看客们看来，这个故事，怕是要以悲剧结尾了。
“贤弟，你可听见了？你要凑齐一万两呢！不知道贤弟现在凑了多少了？”周世同笑着问道，“为兄不才，家境一般，此番，我拿出一百两银子赠予贤弟，望贤弟早日娶得美人归！”
说完，他弟弟嘿嘿笑了一声，掏出一百两银子，摆在了路千言面前。
“贤弟，这样一来，你便只需要凑九千九百两银子便够了。”
周世同展开折扇，悠然地看着路千言。
“啊对了！老妈妈，周某听说，红脂楼的头牌们，一旦过了十八，便会卸下头牌的身份，到时候，她们可以去达官贵人的府上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像小枝姑娘这样的，到时候怕是会让许多贵人倾心吧？”
“贤弟，我好像记得，小枝姑娘的年岁，距离十八已不足两年了？若你两年内凑不齐九千九百两，怕是……”
周世同表面上一脸惋惜，但心中十分快意。
路千言立下誓言要娶木有枝，那他的为官之路就已经被堵死。
那他就得以平民身份，两年内凑齐九千九百两。
若他两年内能凑齐，那必然会蹉跎两年的修炼时光，路千言的天赋，也就废了。
若他凑不齐，则会心乱，到时候也废了。
一万两，能压垮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路千言，你这个十年一遇的天才，从今天开始，废了！”
周世同内心十分得意。
“把你的银子拿回去。”
路千言拥着木有枝，语气很冷漠：“周世同，我既然立下了誓言，便绝对会做到。山长都说了，我是十年一遇的人杰，区区一万两，对你这样的庸才来说，的确很难，但对我半册文曲来说，并不算什么。”
能不能凑齐不重要，底气先拿出来。
而且路千言毫不客气，直接说周世同是庸才。
这诛心之言直接击中了周世同内心最自卑的部位。
一直以来，他都为自己的天赋不如路千言而耿耿于怀。
“这个出生低贱的野种，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辱我！”
周世同眼皮微动，他虽然内心愤怒，但表情控制得非常好，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贤弟，有信心是好事，但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周世同突然拿出一纸契约。
“数年前，令尊好赌，他去世前还欠下巨额赌债，所谓父债子还，贤弟不会不认账吧？”
“什么？！”
“身上还背有赌债？”
看客们顿时惊呼。
一万两就已经是不可完成的数字了，而他竟然还有赌债在身。
“你说什么？！”
路千言放开木有枝，盯着那张契约，显然难以置信。
“贤弟怀疑是假的？”
周世同笑了：“如果你怀疑的话，我们不如请令堂来为你解释解释？她肯定能辨别此约真假。”
“周世同，你敢拿我娘来威胁我？”
路千言紧握着拳头，眼眸里冒出怒火。
“哎呀，贤弟，我哪里会威胁你？”
周世同的语气阴阳怪气：“这契约上的金额也不多，这几年利滚利，我就把零头给你抹了，算个整数，也就一万两吧！”
一万两？
又是一万两？
这时，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