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余晖从雕花窗棂间隙撒入,一缕一缕的投射进来,同太后的慈笑一般格外和煦温柔。

太后一身绛色宫服绣着吉祥贵气的纹样,半侧卧在矮榻团褥之上,身后称着四扇祥云仙鹤锦绣屏风,一头银发梳的纹丝不乱,慈和可亲的冲着竹墨招手过来扶她起来。

而黎书,早在寿安宫光洁的地砖上看见那青色绣袍一角时,头顶宛若一道惊雷劈过。

“呦,黎侧妃的手怎么这样凉?”竹墨拉着她在太后身侧坐下,温柔的拍抚着她的脊背,掌心温热却激的人越发的毛骨悚然。

“回禀太后娘娘,昨夜侧妃娘娘沐浴时着了风寒,殿下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夜..现下怕是身子还没好。”白药惊战道。

“哦?”太后关切的伸手一探她的额头,冷汗涔涔的,慌道:“哎呦呦,小阿黎你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

黎书听得心里直突突,老太太说话越温柔越恐怖。

“太后今日召黎书进宫,有事?”黎书垂着眸子,不敢明目张胆的向下看。

“没什么大事,人老了闲来无事总是想找人陪着说说话热闹热闹罢了,哀家听说最近你与小九闹矛盾了?”太后笑问。

黎书眯了一眼地上的白药,后者一脸无辜的摇摇头,这事可不是她告的密。

不等她开口便被太后抢白,语气中多了几分厉色:“是因为他么?”guxu.org 时光小说网

瞎子淡定抬眸,正好对上黎书惊愕的眼神,那点墨的眸子幽如古井平静无波。

“太后是在担心草民会抢走黎姑娘?”瞎子笑了笑。

黎书吓得倒吸一口气,眼神示意瞎子不要多言,瞎子不知道这个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目其实城府极深比谁都狠辣,他怎么敢说的这么直截了当??

“太后,不是你想的那样....”黎书跪了下来,“民女与瞎子识于幼时,又数次救民女于危难,他...”

“这么说便是青梅竹马了?!救命之恩可无以回报啊~”太后想了想下一句,小女子只能以身相许,最终还是没有说。

黎书:淦,越描越黑。

“你曾言,要带黎丫头走,可有此事?”目光打量着阶下之人,有苍松翠竹韧劲也有年少凌人的锐利,神色淡薄疏冷分明尽在眼前却如隔千山。

这样的男人,配得上与她的孙儿争一争。

“是!”

“瞎子--”黎书咬牙切齿的摇头,他是真瞎了么?看不见?

“哈哈哈...哀家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姓瞎,有趣有趣!”

黎书被她笑的毛骨悚然,不由得捏紧了银针,好想一针扎晕这老太太。

“眼不瞎心却盲,故而唤为瞎子。”瞎子恭谦的笑着,丝毫没有因皇家威权而惧色也没有因爱而不得而卑懦,只是看向黎书的眼神多了几许柔情。

“你倒是比我那孙儿眼明心亮,一早知道黎丫头是个好的,他若是有那觉悟哀家今年都能抱上重孙了!”太后感慨道。

嗯???

画风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啊!

老太太出什么幺蛾子?

华丽的屏风后,五官陡然扭曲,一团帕子越搅越乱。

黎书没看懂太后的这波骚操作,太后今日不是为着他们二人的事问责的?怎么听着还有种要成人之美的意思呢?

老太太越发的让人琢磨不透,就像脑子里一闪而过抓不住的灵光。

“太后是想成全?”瞎子问。

“哎~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一个老婆子掺和什么劲儿,若是黎丫头喜欢自然会跟你走,若是不喜欢自然会留下。不管她做出什么选择,你和小九都不可强求,明白么?”

黎书:....不掺和,您老在这是玩什么勺子把儿呢?

“阿黎,鱼与熊掌不得兼得,一女不可侍二夫,小九和他你必须要放弃一个断绝了关系,哀家真的想知道你会选择谁?”

敢情儿,是把皮球踢给她,让她选呢?

虽说寿安宫里不至于埋伏着刀斧手砍她,但是以老太太的手段她若真是选择了跟瞎子走怕是也走不出这宫城了。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话里的试探当谁听不出来呢。太后是料定她会选择璟王,逼她拿话戳瞎子的心窝子呢。

“黎书与他同过生死,共过患难,他待我如兄如父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如果让黎书果断放弃断绝一个照养我十几年对我恩重如山之人,太后难道就真的放心将璟王托付于我这样的人么?”

太后没想到自己会被反将一军骤然大笑,宠溺的点了点她的眉心,“鬼机灵,难怪男人都喜欢你!”

黎书抠了抠进水的耳朵,怀疑自己有些幻听了。

太后这是...在夸她?能勾引男人?

老太太昨天杀人受刺激了吧?

寿安宫深广,眼瞧着已是掌灯时分采光稀薄,只有近身侍奉的竹墨瞧见了那屏风后光影微微闪动。

“太后,时辰不早了。”竹墨道。

黎书依旧被太后扣留着说话,心却跟着瞎子的脚步飞了出去,目光始终逗留在窗外有没有瀚北的示警信号。

太后算好了璟王会来留两人用晚膳,黎书味同嚼蜡倒是那祖孙俩吃的津津有味。

眼瞅着宫门要落锁了,太后依旧没有放人离开的意思,想想上次在清云殿栽的跟头,黎书极不自然的向沐云庭抛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好在,沐云庭尚留了一丝良心在人间。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黎书的一颗心才落回了肚,嗓子里一直徘徊着像瞎子解释的话。印象中瞎子总是无限制的包容自己,不论她犯多大的错他也不曾生气过,可是今天...他走时眼皮子都没看自己一眼,大抵是真伤心了吧。

“吁---”

马车一顿,愣神中险些顺着冲力从座上摔下去,沐云庭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探开指缝,睿王一身白衣孝服横栏在马路中间,猩红的眸子宛若两只烧红的铁钩,恨不得戳穿璟王的琵琶骨。

沐云庭下了车,黎书在马车里面听到他嘱咐着先送她回府。

马车调转时风吹起车帘,她瞧的真切睿王带的府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璟王只留下了夜鸢一人,其他的老老实实护送她回了璟王府。

她蓦的想起晨起他说的那句话,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儿。

“你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个?”瞎子冷着脸看不出喜怒,不...喜肯定是没有的,怒嘛,暂时瞧不出来。

他还以为黎书会先来解释一下今日之事,没想到火急火燎的说的还是与璟王有关。

“这还不够么?玉嫔的死因我之前让刍狗查了许多人都没能挖出来全部的真相。”黎书惊讶的看着他,这个瓜她可是反映了好半晌才消化完,“你说璟王若是知道这件事会怎样?他老爹杀了他娘,会不会直接起兵造反?”

“你为何如此关心玉嫔之死?”瞎子抬眸看着她眼里多了一抹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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