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是炸开的无数水花，薄而幽蓝的火焰焚烧着，蒸腾起薄薄的雾气。
整个夔牛楼的顶部都潮湿了起来，一些小小的露珠凝固在墙壁上，像鬼神流下的血迹。
那些血迹不再被雷霆分解，也不再是天河水君身体的一部分，只能流淌着，像是下雨一样。
天河水君巨大的头颅再次炸开，但这次却没能重新长出来。于是整条大龙的肉躯就像是被扎破的装满水的气球，轰然破碎。
无数的水如瀑布一样倾泻着，从夔牛楼的顶端坠下，将遍地的废墟冲刷。
大量的水漫过了所让人立足的地方，于是姜无圣招呼着路云生站在了稍高一些的地方。
“水中还有电，暂时不要去碰。”
陆云生点点头，看着弥漫在四周的鬼神残躯，混杂在水中的微量血肉此刻像溺死的动物一样飘在水面上，一些筋肉还一颤一颤的。
“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下去？”
“等到天上的那张膜落下来就好了。”姜无圣指了指将天空遮蔽的那张薄膜，描绘着它落下的模样，“就像是水母在水中落下一样，缥缈而美丽，还携带着纯粹的雷光。”
“那仿佛在另一个维度将电流拔高一样，甚至让空气成为其雷扩散的介质一样。”guxu.org 时光小说网
陆云生看那几乎将整个雁城遮蔽的膜，它甚至以极短的时间从阳光中转化出了足够分解鬼神的雷电，而现在的它却仅仅是一片微小的碎片。
“你是说它会自己掉下来吗？”陆云生问。
“是啊，我们只能用很大的代价让那东西短暂的漂浮，不然整个雁城的能源系统大概就会换一种了。”姜无圣打趣，“在天华学者的研究中，这东西大概得被送上七万里的高空，才能完全发挥出这东西的最大用处。”
“七万里？”陆云生有些震惊。
“是啊，七万里。可你要知道，从天华西边的玉门州到天华京之间的距离，也才八千里路。”
姜无圣说着，比划着。
“天太高了，当时我在京中的时候便有人试着将天分层，分成三十六重，然后用星星计算每一重天的实际高度与厚度。可他最后却把自己的脑子挖了出来，捏的粉碎。”
然后是姜无圣的叹息。
“之后有灵师将那人魂魄唤出，问他为何寻死。可那鬼魂却一直痴笑着，说一切都是假的，说天上并非仙的居所，还说只要他没了脑子就不会去想那些东西，就不会被污染。”
“当时所有人都不明白是为什么，直到三年后一个庞大的仙路工程被启动，而那便是差点将天华京埋葬的‘三尸工程’。”
陆云生静静地听着姜无圣的讲述，听着这些他从未接触过的事物。
而在高天之上，巨大的薄膜开始朝着地面落下，就像下雪一样，从边缘朝着中心缩卷，最终变成了水母一样的半透明，就像水中的月亮。
“你把这些告诉我没关系吗？”
“闲聊罢了，而且能被传下去的故事总比被遗忘的故事要好的多。”姜无圣咳嗽着，摇了摇头，看着遮盖天空的膜缩卷着，散发着雷电，坠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