麇羽注视着将离析视线挡下的陆云生，有些不可思议。在天华京的研究中，石人眼的目光一直是不可被阻挡的，这与阻挡物的材质无关，祂的目光会将物体的本身剥离，将其结晶为三厘米宽窄的矩形。
就像离析刚刚出现的时候，用目光将陆云生的半张脸庞与腹部贯穿一样。
可才短短片刻，那被击碎的青铜面具后的伤口就已经开始了结痂。
“他在把离析认知吗？”麇羽推测着石人眼对陆云生失效的原因。
认知是天华京中对付鬼神的一种普遍方式，那些专门服务于此的方士会将各类鬼神系统的分类，会对其特性进行研究，直到鬼神被扒去一切神秘，连真实的面貌都被观测到，让鬼神变成在理论中可以被杀死的生物。
当初的天华谱系中曾有支级的鬼神，被数万流民崇拜。直到天华京中的研究院掀开了那只鬼神的所有，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只精怪。而那数万人的信徒也在认识到那精怪的面貌之后离开，一个庞大的教团便就此消亡。
但是能被认知的鬼神位阶一定不会太高，就像登仙楼中的学者，只要在研究中有三人以上疯掉，剩下的人便会直到他们所研究的东西不是他们该触碰的层次。
就像常人无法理解仙人一样，那些高层次的东西总是带着一丝不详的味道，让学者为其止步，而越过者疯。
传说‘仙国’有理解一切的法门，让当时的仙人可以不敬鬼神。但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而天华京除了一具将死的仙人尸，就再也没有寻找到任何仙国的踪迹。
麇羽舔了舔在水银蒸汽中有一些苦涩的嘴唇，嘴角又挂着笑。
“真是怪物啊，你说不定会引起整个以天华谱系为中心的当世仙路倒塌，让这三十年以来的牺牲一切通通白费。”
“而当今皇帝追求的仙路倒塌，引来的只会是三十年前的重蹈覆辙。”
麇羽咬着牙，带着笑，像是做出来某种决定。
“师兄，你知道的。你越是知道的多，那些东西对你的影响就越小。但那些知识都带着诅咒与污染，知道的太多怕是会白日飞升的。”
吴用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你不会去好奇吗？”
“你＊闭嘴。”麇羽朝着白雾中的吴用骂到。“我知道这些，我大概也能猜到这个怪物的由来了，这是你们三尸神新的人砖吧？毕竟也只有同阶位的存在才能抵御同等的污染。”
麇羽说着，让注视陆云生的巨眼调动视线，将他的自身注视。
随着目光的降临，麇羽整个人变成了三厘米宽窄的长条，夹杂着碎骨与烂蠕虫。
大量的贯穿出现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变的千疮百孔。一些发黄胃酸从他的腹部流出，掺合着未完全消化的食物。三厘米见方的窟窿出现在额头，让人窥见其中密密麻麻的蠕虫。
“前进，不断的前进。”此刻的麇羽就像是被抽离大量丝线的布娃娃一般，随时就会倒塌。仅残留的半颗眼珠流出其中的液体，浑浊的看着陆云生。“你这种样怪物必须死在这里，为了天华的前进。”
化为血肉长条的麇羽将巨眼包裹，那些寄生在其身上的太岁丝线变成了一团眼后飘荡的触手，卷席着将四面八方割碎。
“吴师弟，你不惊讶吗？这可是你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那些太岁的丝线颤动，居然模仿着麇羽的语气说出话来。
“不，你忘了吗？三尸所掌管着路，而你与你的路上行走，我自然知道这一切。”吴用说。
“连带着这条路都终点？连带着我的结局？”
太岁的丝线再次颤抖，但这次的吴用却保持了沉默。
“切，真无趣。”麇羽嚷嚷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应该算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句话，却不知道与谁诉说。
那些来自离析的污染就快要他的进程堵塞，让他变成石人眼的一部分，让他失去自我。
不过目前，他还保持着相当的自我。
麇羽思考着，离析的目光无法对陆云生造成有效伤害，太岁的丝线无法有效的命中，他自身的法术位格又太低。
所以他想到了利用地下的水银湖，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水银湖中的白蛇首，自然了解过相关的资料。那些墨家的典籍密密麻麻的堆满了书库，也让本就是天才的麇羽知晓了水银湖的一切细节。
他知道水银湖的爆炸可以将这个带着青铜面具的怪物挫骨扬灰。
他也知道，在位格差距过大的情况下，唯有当量可以抹平一切差距。
唯天道永存。
也在此时，陆云生将最后一个影兵抓起，在其惨叫声中将那个影兵的头颅压进了腹腔，像乌龟一样。
至此，麇羽影子中所藏的一千影兵全部死在了雁城，无一活口。
而麇羽也开始了他的坠落。
石人眼带着那巨大的质量，砸向地面。将陆云生连带着破碎的地面一起砸碎，就像坠入十八层的阿鼻地狱一般，而那些白色的水银蒸汽便是哀嚎的鬼魂。
在红色的世界中，陆云生看着天空中钢铁的巨眼开始坠落，带着火焰，带着憎恶的咆哮。
但陆云生又隐约的听到有人说话。
“诶呀，卫星怎么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