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寅将军凶狠乖戾的眼神，陆小乙心思急转：
刚才那几个小妖报的数，确实都比十五大，难道是因为报的数字太小了所以被吃掉了？
可真的是数字大小的问题吗？会不会单纯只是因为他报错数了？
这些数字到底都代表了什么含义？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寅将军的脑袋渐渐恢复了正常大小，刚才那骇人的气势也随之一收。
他随手擦去嘴角渗出的一丝红色，神色平静地走到陆小乙的面前，说到：
“到你了，报数。”
“我......”
闻着从他嘴里呼出的带有一丝甜腻的血腥气，陆小乙冷汗直冒，咬紧牙关就要胡乱编一个数出来。
就在这时，原本恭敬侍立在一边的牛头怪突然开口抢白道：
“通禀将军知道，这草包是我远房的一个外甥，上个月才刚来山上。本月不多不少，刚好凑足了十六个。”
听完牛怪一番话，寅将军略微一点头，目光越过陆小乙，朝旁边的下一个小妖去了。
得救了。
长舒一口气，虽然依旧不清楚这几个妖怪在打什么哑谜，但是陆小乙知道自己总算是躲过了一劫。
那头一直瞧不上自己的老牛，没想到在关键时候竟然会出言搭救自己。
想到这儿，陆小乙朝牛怪投去感激的眼神。
见陆小乙看向自己，却不想老牛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只见他表情猛地一变，一脸焦急的冲陆小乙摇了摇头。
还没等陆小乙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已经跨出去两步的寅将军猛地回头，双眼死死盯住陆小乙，嘴角再次浮现森然地诡笑：
“哦？竟然是只开了灵智的小妖。”
老牛赶紧跨前一步，硬着头皮说到：
“不曾，不曾开了灵智。将军说笑了，他原是个山涧野狍，撞大运修了个人形，整日里痴痴傻傻，还不曾开了灵智。”
说话间，老牛还有意无意间将陆小乙往自己身后藏了一藏，态度却依旧十分恭顺。
陆小乙心领神会，赶紧学着其他小钻风那痴傻的模样，“呵呵”傻笑两声，眼神也变得呆滞起来。
寅将军深深地看了牛统领两眼，又将目光在陆小乙身上扫了一遍，立刻换上一副和煦的面孔说到：
“确实如牛统领所言，是本将军看错了。可惜我山君洞人才凋敝，我这也是求才若渴，有些魔怔了。嘿。”
说完，他干笑两声，转头就一口吞了另一只小钻风的脑袋，凶狠的咀嚼起来，似乎是在发泄心中的戾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小乙心惊肉跳，赶紧将身形隐回到队伍之中，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动作表情。
报数继续进行，寅将军又接连吃了几个小妖，这才回到了白骨桌案之后，意兴阑珊地挥挥手，让一众妖怪退下了。
陆小乙从中发现了一点儿规律，似乎被吃掉的小妖，都是报数小于十六的，看来十六这个数，便是寅将军杀戮的标准。
但经历了刚才的变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队伍离开山君洞很远，这才下定决心朝着牛头妖怪贴了过去。
陆小乙收起痴傻的表情，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对老牛说到：
“牛，牛大伯，多谢您刚才出言搭救。”
老牛依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但话语却柔和了许多，嘿然一笑说道：
“你小子果然开了智慧。刚才在洞府里我看你挤眉弄眼，就知道事情有变。不过要我说，你这脑袋还是不大灵光，你既然是我的远房外甥，如何又喊我大伯？我应该算是你的娘舅才是。”
陆小乙捏着鼻子认了这倒霉亲戚，接着说到：“我现在智慧新开，很多事情懵懵懂懂，还得向您请教。尤其是刚才，见我开了灵智，寅将军为什么有如此大的反应。”
老牛咧嘴一笑，看了眼四周，索性抬手遣散了众位小钻风，只把陆小乙留下。
直到众妖散了个干净，他这才说到：
“众生向修，以灵感通玄。能够修成妖身的，都是些精灵明理之辈。但唯独你们獐狍野鹿一属，却不大相同。”
他抬手指向陆小乙：
“你这一属的动物多质纯澄澈，尤其是你出身野狍，是其中最单纯无知的灵属。”
“你直接说我傻不就得了。”
陆小乙翻了个白眼，他刚才在山洞里就听老牛说自己是傻狍子成精，这下更加确认了这个说法，心中直骂晦气。
狍子这种动物，他原先在东北旅游时见过，外形和鹿相似，但是却出了名的蠢。
每当猎人追赶它的时候，就会把头埋进雪里，以为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
而且即便是在逃跑的时候，只要有人在背后大喊，它就会忘记危险，好奇的停下来观看。
简直就是又菜又爱玩儿的典范。
一想到自己竟然是傻狍子成精，陆小乙只觉得前途无望，感觉很难在这个妖魔横行的世界里活下来。
老牛见陆小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出言说道：
“虽说你这一属灵窍不通，但是却善于奔跑，所以咱们狮驼岭上的小钻风，大多都是你这一属的弟兄。”
陆小乙心中恍然，难怪之前感觉小钻风们一个个都是痴呆模样，闹了半天原来是真傻。
只听老牛接着说：
“而且万事应变，你们这一属进境极难，大多碌碌无为。但也有极少数的，开了灵智，能够觉醒大神通，将来修个太乙天仙也不是没有可能。到时候，老舅我还要靠你多帮衬哩。”
听到这儿，陆小乙眼睛一亮，没想到还有这个说法！
虽然自己是傻狍子成精，但是因为自己是穿越而来，相当于开启了灵智，阴差阳错降低了修炼的难度。
他心中一喜，赶紧问到：
“那我现在已经开了灵智，到底怎样做才可以觉醒神通呢？”
却不想那老牛却摇晃着硕大的牛脑袋说到：
“我哪里知道！我原本是个青牛成精，每日里只需要磨炼头顶这对黑亮的犄角，将来修成个顶角大王，以力成圣。哪晓得你们这些痴货要怎么修炼。”
话头一转，他接着说到:
“像我们这些寻常妖怪，修行不易，基本都是先闻道者为尊。可是你们这些傻狍子一旦得了灵智，却修行迅速，远超同辈。也正因为如此，寅将军最害怕的就是你们这些小钻风开了灵智，不服他管，每次都要将危机扼杀在萌芽状态。”
老牛换了副语重心长的面孔，小心叮嘱道：
“老舅得提醒你一句，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寅将军知道，他生性善妒，若是让他知道你有这样的机缘，怕是会找个由头害了你的性命。”
陆小乙点头称是，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在没有找到具体的修行法门之前，他必须要低调行事。
转念一想，陆小乙接着问到：
“我还有一件事不明。方才寅将军让我等小钻风报数，报的到底是些什么账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