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朱大少比明玉还可怜,在逃亡中过的大年,吃不饱也穿不暖,还时刻担心有人来袭击。

他和旺儿在草屋里等了小半天,江师父才满脸沉重地匆匆赶回来。

不过,他总算带回来一些物质,挑了满满一担子东西。其中包括,几床旧粗布被褥,几件旧粗布夹衣,半新不旧的鞋袜,一些乱七八拉的食物,比如一小包粗面,半袋糙米,几个鸡蛋,半块腊肉,一小罐子的粗盐,几只土大碗一口旧铁锅,半坛子咸菜一只小木桶两张小椅子,陶罐,一篮子新鲜的蔬菜,土制肥皂,等等。

可以说日常所需物品算是齐全了,吃的喝的用的,挑了满满一担。

最后,是一个约四岁大小的孩子。

旺儿本来是蹲在地上很开心地往外拿东西的,但东西里面居然还有个孩子,他就不止是惊讶还吓了一跳,他猛的退后几步,指着孩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朱大少休息了小半天,精神了很多,看到孩子,也惊讶极了。

孩子裹在被子里打瞌睡,见到有生人立马把目光转向江师父。

江师父连忙哄道:“别怕,这是我的同伴。”

孩子这才慢慢安静下来,朱大少和旺儿都好奇地打量着孩子。这孩子长得又黑又瘦,看着就可怜。

江师父抱着孩子,慢慢哄着他。朱大少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多问,他猜得到孩子经历了很可怕的事情。

“我去洗涮一下,再好好做点吃的。”旺儿说了一句,拿起锅碗等物出去了。有米有面还有菜,他得好好弄顿饭吃。

等孩子睡着了,江师父才压低声音说:“前面的小村子被血洗过。我花了好半天时间才把所有的尸体都集在一起,挖了个大坑埋了。然后,就找到这些可以用的东西。并且在一个地窖里找到了这个孩子。”

江师父的话,让朱大少和旺儿都吓了一大跳。

孩子当时已经半昏迷了,不知道是吓的还是饿的,反正到现在还没说过话。江师父先前已经在村子里弄了点食水喂过他,他倒是知道吃饭,扒着碗,狼吞虎咽了一碗菜粥。江师父也不敢给他吃太多,就煮了半罐子菜粥,两人喝了,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谁来洗劫一个小村子,我们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安全。我们暂时在这里休息两天,等天气好点再离开。”江师父累了半天,外加看到了一村的死尸,不止是累了,心情也很不好,只想倒头就睡。

朱大少起来把床让给他和孩子,自己在他带回来的椅子上坐着休息。江师父铺上带回来的旧被褥,和孩子睡了。

旺儿焖了浓稠的米粥,本来他是打算做饭的,但水放的多了,就煮成了稠粥。好长时间没有吃过大米了,朱大少闻着米香味,都不由自主的咽口水,还催道:“先盛点米汤给我。”

旺儿就先给朱大少盛了一碗米汤,又加了水进去慢慢煮着。接下来,他又用腊肉炒了一大锅大白菜,接又炒了一盘咸菜头。

有饭有菜,特别是还有新鲜的白菜,两人立马狼吞虎咽起来。

没多大一会儿,江师父也被饭菜香味儿和旺儿声音动静给吸引过来,刚才他就喝了一碗菜粥,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肚子也饿得很。

虽然旺儿的厨艺很勉强,但三个人都放开肚子吃了个饱。

吃完饭,江师父才说:“下面的小村子,本来才几户人家,总共也就四十多口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全死光了,都是被大刀砍死的,有的头都砍掉。我找遍了全村,也就找到这个孩子,连只鸡连条狗都没发现。室内也都被翻的乱七八糟了,米面粮油好点的衣服被褥都不见了。”

洗劫一个村子,杀光所有的人,拿走所有的钱财粮食。显然不是普通土匪作案,这实在太可怕了。

要不是村子太小了,他光是收尸体都收不过来呢。一想到那满地的血,满眼残破的尸体,他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一条村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如果不是他这个外来者,大家伙连落土为安都不能,只能一直这样暴尸。幸好天气冷,而且死的时间不长,他猜测也就三四天,尸体都还没有变臭。

不然,大量的尸体就这样暴露在外面,时间一长,只怕会臭气熏天,甚至引发一场可怕的瘟疫。

外面下着小雪,天气又冷,三个人又疲惫不堪,外加朱大少还是不能自主行动的重伤员,现在还又多了个孩子。这日子可怎么办?过了半晌,朱大少才说:“就让江师父说的,我们先在这里歇两天,就离开。”

“那这孩子,我们要一直带着吗?”旺儿问。

他背着朱大少,江师父要挑着一担子行李物品,带个孩子真是又多了好多的负担。要知道孩子不比别的什么东西,不止要照顾吃喝拉撒,而且他们这也是在逃亡啊。

江师父也很头疼,可是孩子他们不带着,难道还能扔下不管吗?

其实他今天带回来的东西,有一半还是孩子家的。当时孩子躲在地窖里,地窖里还藏了些食水,也有被褥,不然这么冷的天,这孩子只怕早就冻死饿死了。

“先带着吧,以后再作打算。”朱大少说。

这孩子,他估计也是找不到亲人了的。一村的人都被杀光了,这孩子还能上哪儿去找亲人呢?何况就看这孩子的样子,也知道他家穷,穷人家的亲戚多半也这样的穷人,就算找到他的亲人,估计也没有人愿意多养一口。

“要是在家里,这样的孩子,别说一个,就是十个八个也能养着。哎……”旺儿说着摇了摇头,带个孩子上路,真的挺麻烦。而且他们眼下还有点自身难保呢。

“我看他年纪也不是挺小,能一个人躲在地窖活下来,应当也好带,路上不会添太多麻烦的。”江师父也知道自己带回来了一个麻烦。但是不带也不行啊。

说到家,朱大少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哎,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他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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