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收起手机走了出去。
他哥正坐在椅子上，不知给谁发着信息，似乎纠结了一会，也没把那条消息发出去。
“打报告呢？”
兰渊坐到他旁边，语气并不友善。
兰霖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生气，反而对他笑了一下，收起了手机，身子后倚。
兰渊会意，别扭地躺在他腿上。凌晨五点，他仍旧反应不过来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即使独自一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他也才满十八岁。
可他似乎忘了，哥哥也没有比他大几岁………
他困倦难耐，沉沉睡去。
雨后的阳光总是很刺眼，兰渊醒来时，正躺在母亲病房中的空病床上，阳光正正好好晃着他的眼睛。
哥哥没拉窗帘。
他细想不通，哥哥这样细心的人，竟也会有这样的疏忽？
一旁放了早餐。
一碗白粥，几个小菜。
他皱了皱眉，拿起手机要给魏语安打电话。
“病房里不要打电话。”
兰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站在门口，声音很轻。
兰渊没接话，拿起手机走了出去，也没继续打电话，只是给魏语安发了个短信。
可这家伙就仿佛睡死了一般，迟迟不回消息。
兰渊死盯着手机，已经八点半了，这家伙不会还没醒吧。
兰渊叹了口气，起身走回病房，坐在空病床上看着母亲。
她比昨晚来的时候又憔悴了不少，容颜消逝得太快，真是匆匆如流水，使得兰渊不禁有些恍惚，仿佛母亲已经于这里休养了几年一般。
他叹着气摇了摇头，伸手把输液管握在手里容颜老去亲人离世，便是这世界上最让人无能为力之事了吧。
“想什么呢？”
哥哥坐了过来，抬头看着那袋营养液，斟酌着开口。
“哥，你说她什么时候能好啊？”
兰渊期待哥哥能给出个答案。
他想，哥哥一定会说，母亲明日就会好，然后母亲明日便真的好转，他们就可以回家，他接着种他的花，偷偷在她的牛奶旁放好小纸条和花朵。
他不想听医生说的那些话，他不想去信，他想信哥哥说的话。
可兰霖犹豫了。
“哥不知道………”
这是他雷厉风行的十几年中第一份迟疑。
可面对弟弟，他说不了谎，此时竟连真相也不敢说出。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能知道呢。”
兰渊撇了撇嘴，眼神暗了暗。
病床上的女人容颜憔悴，进气多出气少。昨晚进了重症监护室，不过多久又被推了出来。
此时在这间双人病房里，兄弟两人并排而坐，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清早时，兰霖算着父亲起床的时间，发了条信息过去。
消息已读，却至今未有回复。
父亲当真薄情至此？
“一辈子都赔给了那个浑蛋。”
兰渊盯着女人，不自觉出声。
兰霖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有些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弟弟，张了张嘴想去说他些什么。
可看着母亲的病容，教训的话终是卡在嗓子里迟迟说不出口。
他不能理解。
他是被父亲养大的，本应向着父亲说话。
可此时自幼便未见几面的母亲缠绵病榻，他心中对父亲竟有责怪之意。
他不敢继续再往下想，低下头不再去看，心中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