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桀一时失笑，原来大家都是纸糊的老虎吓得到别人吓不住自己。
“柏桀啊………照顾好自己吧，你今天可要吓死我了。”
赵青阳似似无意地嘱咐一句，更让柏桀陷入焦灼。
“杜若………知道这事了吗？”
那一瞬间柏桀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想的，他既是希望杜若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可又隐隐期待着他能出来为自己主持公道。
赵青阳冷哼一声，语气带了几分不屑和不解。
“他啊，听他说请了假跟家里人出去玩了，这几天都不来上课了。”
“哦………”
不知为何柏桀心里有些失落，但也庆幸这样糟糕的自己没被他看到。
有时候他真觉得赵青阳活得清醒，他似乎很不理解情情爱爱这些纠缠万分的事，看着是个热心肠，实则冷心冷血。
“那就好。”
电话那头柏桀似乎松了口气，饶是赵青阳与他交好这么久，一时半会也摸不清他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失望？绝望？期待？无奈？
或许是两个人真的生疏了，几番话过后便各自沉默，随后又客气了几句，便把电话挂掉了。
夜色逐渐暗，窗外偶尔有车驶过，一开始还会有一两辆。夜越来越深，直到一辆车也没有了，只剩那空空的月悬在树梢。
柏桀靠在枕头上，望着那一轮暗淡无光的月，树梢上无花无果无鸟，光秃秃的树枝上，只有那轮月，孤寂地留下惨白的一片光。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清醒，他隐隐有些失落，低下头，毫无睡意。
“十月末的叶落，凄凉中透着仲夏夜的灼热，血迹斑斑，烧灼少年一颗赤子心。”
那天过后他果然没见到杜若，只有偶尔在网上只言片语的思念，一丝一缕安抚着柏桀的那颗惶恐不安的心。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是周一，柏桀背着书包在校园里走着，一道道像是剜人的目光看过来，柏桀的头越来越低，不愿再去面对那些目光。
忽然有一个纸团砸来，砸在柏桀肩上。
柏桀受惊转头看向那人，那人却淹没在人海里，连背影都没留下。
人群愈发大胆起来，又是几个纸团砸过来，谩骂声不断，一句一句，剜着人心。
“就是这人？”
“看着就不像好人，妖里妖气的，哪有男的长成这样。”
“不会扔哭他吧，哈哈哈，我好想看他哭出来，好像要哭了诶！”
“看他那个表情，是怕了吗？”
“活该，这种败类。”
柏桀的手紧紧揪着书包带，低头咬着牙站在墙根下，腿隐隐地在发抖。
若是骂几句也就算了，要是动起手来，这么多人，会闹出人命都是说不准的。
“连句话都不说，不会是哑巴了吧？”
“真恶心，是个哑巴。”
“渣女生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还拿了人家的钱，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装可怜。”
人越聚越多，前面的几个女生情绪愈发激动，眼看就要煽动人群上前打人，人群后面不知谁喊了句，“老师来了！”
人群轰然而散。
没一会儿果然走来一位老师，皱着眉有些疑惑地看着那群从哄闹里走出、躲得远远的学生，哄闹的正中央，是一位长相干净的少年，正蹲在地上捡着那些纸团。
那学生他见过，曾经被他们班主任夸赞过无数次，说这是个奇才，是他们班的大才子，前途不可估量，如今一见，的确是气质不凡。
那老师在心里一番称赞后，感慨了一句现在学生的花痴，便也跟个没事人一样走了过去。
马上要上课了，柏桀捡纸团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忽然一双白色球鞋停在他手前。
柏桀动作停住，呼吸一滞，紧紧地抓着纸团。
来找麻烦的？
刚刚还不够吗？
“柏桀！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他们说看见你被一堆人堵在这，你知道我吓成什么样了吗？你在这捡上垃圾了？”
熟悉的清亮的声音响起，赵青阳蹲下身一把将柏桀拎了起来，柏桀的呼吸明显稳了下来，垂下眸子等他发话。
“你愣着干嘛！回去上课啊！迟到了知不知道！”
赵青阳拎着他的领子怒不可遏，这是柏桀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
“怎么了，怎么这么生气………”
柏桀轻声开口，略显慌张的扒开他的手。
“你说呢！我要被你吓死了知道不！我………你快回班去吧，别在外面晃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赵青阳气到冷笑出声，仗着身高优势，怒视着柏桀。
“把这些收拾完就回去。”
柏桀轻声应了一句，蹲下身继续拾着那些废纸团，却被赵青阳抓着肩膀拽了起来。
“大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些是他们拿来打你的吧？你捡它干什么？是嫌不够疼吗？”
赵青阳越想越气，也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这么傻。
“我不疼，这些垃圾扔在地上，到时候还要麻烦值日生，事情因我而起，何必给别人添麻烦。”
柏桀声音沙沙的，带了些甜牛奶的味道。
赵青阳无奈，蹲下身帮着他收拾那一地的废纸团。
两人正边捡边笑，谈着开心事，柏桀忽然起身转头向后看。
墙角处的那个人似乎站在那看了很久，待柏桀转身时，才匆匆忙忙地走开，只留下飘在空中的一边裙角。
“谁啊？”
赵青阳见他起身，也起身往那边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季当归。”
柏桀平静地念出这个名字，却让赵青阳平静不下来了，大声嚷嚷着。
“她还活着呢？”
“嘘。”柏桀笑看了他一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当心挨打。”
赵青阳斜眼看他一眼，笑得不言而喻，佯装正经地附和着。
“是是是，谁敢惹她啊，造谣大姐大，论煽风点火混淆是非，谁能比得过我鸡姐啊。”
一番阴阳怪气的话惹得柏桀笑出了声，躲在墙角后的季当归捏紧拳头，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当然知道柏桀是故意的，可她又不能冲出来骂他几句，那就正中下怀了，只能独自气愤，眼底逐渐被阴霾布满，她暗自发誓会让柏桀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