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lxxiv
这个学期的期中考试, 对季扶倾而言，仍是没有悬念——年级第一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
不仅如此，他和第二名的分差还在拉大。
黎晓和他相伴的这些时日, 对他的成绩没有半点儿影响。
这对黎晓的成绩影响似乎更大——她从年级吊车尾的位置，慢慢挤到了快中游的水平。
这样的文化成绩, 参加艺考, 绰绰有余。
最好的感情, 应该就是这样。
你爱的人和你，都成长为更好的人。
因为，爱是可以让人变得美好的东西。
黎晓以为, 她和季扶倾会一直保持这样微妙且秘密的关系, 直到高考结束的那一天。
不曾料到，她小心翼翼护着的那层薄纱，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被揭开。
而事情的源头, 正是这次的期中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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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结束之后，按照惯例，学校会向年级排名前一百的同学征集照片和座右铭, 制作新一期的光荣榜。
正所谓，铁打的年级第一，流水的年级前一百。
虽然黎晓距离光荣榜还有很长的距离,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去光荣榜下欣赏季扶倾的英姿。
他独占鳌头已有一年又半载, 从未更换过照片和座右铭。
光荣榜下聚集了一堆同学，议论纷纷。qupi.org 龙虾小说网
黎晓拨开人群，她以为这次肯定又会看见季扶倾的大头证件照，不料却大吃一惊。
季扶倾用的照片，是那天晚上她在艺术楼下给他拍的那张。
孤天与皓月，少年回头望, 眸中有亮光。
照片底下的那句话，不再是康德的“位我上者，灿烂星空；道德律令，在我心中”，而是换成了另外一句——
“爱与理想，皆为天外星光。”
季扶倾的巨大变化，令在场所有同学都摸不着头脑。
唯有黎晓，心脏颤动。
她和他一起看过星星，怎么能不懂这句话背后代表着什么？
他将“爱”与“理想”并列，或者说，“爱”被他置于“理想”之前。
有同学用手机查了这句话的来源，出自诗人朱生豪之手。
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这本书名叫《朱生豪情书全集》。
情书，翻译成英文，亦可称作“luv letter”。
黎晓觉得，季扶倾一定是疯了。
他竟然在光荣榜最醒目的位置对她隔空示爱，不怕被别人发现吗？
要是被他妈妈知道……光是想想，她的头皮就一阵发麻。
普通同学都能察觉出蹊跷，想必他妈妈肯定会发现他的异常。
哎呀，该死！她又没逼他公开，他这是在做什么啊？
黎晓推开人群，直奔楼上，找了个没人的小角落，才偷偷给季扶倾发消息。
【黎晓:光荣榜是怎么回事？你疯了吗？】
【季扶倾:没疯，很清醒。】
【黎晓:被老师和家长知道，咱俩就死定了。】
【季扶倾:怕什么？】
怕？黎晓何曾怕过这些？
是他一直恪守规则，不愿行差踏错半步。她自愿和他保持秘密的地下关系，是迁就着他。
她不想他们的努力因此付之东流。
【季扶倾:黎晓，之前让你受委屈了。】
【黎晓:？】
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她从来没奢求过高中时期跟他发展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剧情来。
真要有了，她还怕呢。
【季扶倾:时机已经成熟。放心，很快的。】
【黎晓:什么很快？】
【季扶倾:你等着就好。】
黎晓:“……”
谁能来告诉她，季扶倾究竟要干嘛？
呜呜呜，她不想让他们爱情的小火苗被人掐灭啊。
>>>
正如黎晓所预料的一般，季扶倾在光荣榜上留下的那句话在姜沛玲这里掀起轩然大波。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这么做一定是因为他的思想出了大问题。
家长会结束之后，姜沛玲第一时间回到家中，进了季扶倾的房间。
从她的直觉判断，在他身上，肯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她必须要趁他放学之前，尽可能搜集相关证据。
儿子越大，越像他爸，行事格外谨慎。
只要不是亲眼所见，或者留下把柄，他咬死都不会承认的。
姜沛玲将季扶倾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连一张小纸片都没放过。
然而，她什么都没搜出来。
除了书桌最下方的那个抽屉。
这抽屉是锁着的，钥匙不在她手里。
姜沛玲坚信这个抽屉里一定装着季扶倾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打电话叫了一个锁匠过来开锁。
这锁平平无奇，在锁匠眼中形同虚设，他三下五除二地便将这把锁撬开了。
抽屉打开，里面除了季扶倾写过的试卷，还有一个本子。
锁匠问:“这抽屉要重新装锁吗？”
姜沛玲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季扶倾放学回来了。
“妈——”
他一进卧室，便瞧见姜沛玲和一个穿工装的糙汉子在他书桌边。
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锁被撬了，本子被姜沛玲拿在手里。
季扶倾肉眼可见地愤怒:“妈，你撬我抽屉？”
不论是谁，被侵犯隐私，都会生气。何况是像他这样边界感很强的人。
在这件事情上，姜沛玲是理亏的。
眼见着母子之间即将爆发一场争吵，锁匠立刻撇清关系:“哎，不是说首饰被锁在里面了吗？”
反正他收了钱，此地不宜久留，当即找个理由开溜。
姜沛玲拿着本子，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确信，这本子里肯定有什么东西。但儿子现在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任她拿捏的小孩了，他的行为不再受她的控制。
这令她心慌。
可她仍拿出做母亲的姿态，居高临下地问:“阿倾，你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
她又说:“我没有打开，这是对你的尊重。”
尊重？
季扶倾的目光扫过这一室狼藉。
如果对他有尊重，她会趁他不在家，翻他的卧室吗？
“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你把本子放回去。”季扶倾说。
他越这么说，姜沛玲越坚信这里藏着什么东西。
兴许是他写给某个女孩子的情书？或者是他的日记？
现在，有一个问题被摆在姜沛玲面前。
她到底是想要母子之间的关系，想要作为母亲的尊严，还是要坚持窥探儿子的隐私？
她想都没想，选择了后者。
她当着季扶倾的面把这个本子打开了。
他的眼底瞬间写满了失落。
本子打开，先是有几页空白，之后，某一页上写了字:
“鲁迅:追寻光明而宽阔的人生境界
……
1、以隐忍的态度面对、思索、探求一切
……
2、对希望永存信念，对理想保持从未停歇的追求
……”
姜沛玲难以置信，季扶倾专门锁在书桌里的本子，竟然只是用来摘抄这些文字？
她越往后翻，手越发抖。
渐渐地，情绪失去控制。
她看到本子里贴着一张黑白照片，眼底竟有了一丝泪光。
季扶倾冷眼看着这一切。
想必姜沛玲已经发现了，这些文字和照片里，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姜沛玲问:“阿倾，这是你做的？”
季扶倾没说话。
接着，她又问:“如果只是这些，你为什么要把它锁起来？”
季扶倾道:“妈，把它锁起来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姜沛玲一时没忍住，泪水掉了下来。
季扶倾摘抄的所有文字，都出自她的手笔，这是她在做记者的时候，一笔一划写下来的。
那张黑白照片，记录的是贫困山村老人带着留守儿童生活的破败景象——当年她曾经靠这张照片获过奖。
这些荣誉，是属于她个人的，她曾经也是一个很优秀的记者，有着自己的事业。
可是后来呢？
为了季扶倾，为了心爱的儿子，她将这一切都放弃了。她的生活里，从此只有他，再也没有她自己。
她将全部精力都倾注到他身上，对他关注过度，将他的成功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所以，一旦季扶倾出现脱离她掌控的情况，她就会寝食难安、茶饭不思。
她害怕的是他的失败吗？不，她害怕的是自己的失败。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
季建群回来了。
姜沛玲火急火燎给他打了电话，说儿子可能出了大问题，让他下班之后立刻赶回家。
谁知回家之后，季建群看到的却是这副景象——老婆捧着一个本子坐在儿子的房间里哭。
姜沛玲合上本子，擦着眼泪，说:“老公，你回来了。”
季建群下意识地板起脸来，训斥季扶倾:“你怎么把你妈给气哭了？”
季扶倾却说:“不关我的事。”
季建群直接了当地问季扶倾:“你是不是还跟那个女孩有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结局没有结局没有结局！到底是谁在评论区造谣我结局了？？？明显后面还有剧情，还用人说？？
ps:本章摘抄的文段，来自于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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