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 是【爸爸】。
就是那个出轨后又为了成绩不要他的男人。
看着这个来电显示。
程星临心非常复杂。
他捏着手机站在原地，站了很久，一直站到手机不再响了。
他都没有接。
简看他不接, 担忧问：“怎么了？”
“没……”
程星临己都无法注解这个电话——十有八九是打错了吧。
一个一年多前就不要他了的人。
怎么会给他打电话呢？
程星临刚刚这么想, 手机又响了来。
这一次来电显示, 还是【爸爸】。
……并不是打错。
那他找他干什么？
程星临犹豫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一通，那边以一种非常熟稔，但是冷冰冰的口气直接问：“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没有寒暄, 没有客气, 没有场白。
就这么直眉楞眼一句。
程星临低垂眼眸，说：“上习, 没听到。”
“哦。”
听到程星临这句话，刚才有些冰冷的语言瞬间和缓来。
“看来终于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了。”电话那头说，“看到能够醒悟过来, 步了那么多，爸爸还是很为感到高兴的。”
程星临：“……”
这句话要是他初三听到, 他肯会非常高兴。
但是现在听到，他只有一种很强烈的割裂感。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了。qupi.org 龙虾小说网
他也经历了那么多。
在他最痛苦『迷』茫的时候没有接到任何一个电话, 取得成绩的时候来说“为他高兴”。
的是，滑稽无比啊。
程星临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整个人有些僵硬地勾了勾唇角。
肩膀是向下垂的。
简看出了他绪不对，轻拍他的肩膀。
直到被简接触肩膀，程星临才终于『露』出一丝苦笑, 问：“所以……谢谢？”
“不高兴。”电话那边却直接这么说。
程星临：“……”
“我表扬了, 还是不高兴，我知道，这是因为在我气。”程父如同机器人一样理智的声音叙述, “但是，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会第一时间知道的成绩？”
……为什么？
这句话把程星临给问住了。
“因为我一直在默默关注，看什么时候能走出牛角尖，能够发现学习很重要，前途不能拿来给我赌气。”
程父淡淡说：“如果觉得我这种式太简单粗暴，那我跟道歉。”
“儿子，对不。”
程星临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
被养的人又有什么反抗的权利。
滔天的恨意，在这一句“我跟道歉”里面，也化解了。
程星临沉默，很久很久，才说了一声：“嗯。”
程星临：“没关系。”
“没关系就好。”程父的语气还是很冷静的，“那这样吧，下周个时间，我过来看，想吃什么，就发给我微信。”
说罢，程父就像赶时间一样，挂断电话。
程星临看着电话发怔，简又拍拍他的肩膀，问：“是家里的问题解决了吗？”
算解决吗？
“我也不知道。”程星临说，“但是我爸爸说，他下周会来看我。”
程星临叹气：“聊得好的话……我应该就能回家了吧。”
家里的事实程星临没有和简完整地叙述过。
但是从他日常也不难判断出，他和家里关系很糟糕。
听到这句话，简很为程星临高。
他一把拽住程星临手腕：“走。”
“去哪儿？”
“为了庆祝，我们吃顿火锅吧。”
庆祝吃的火锅是海底捞。
个人吃完火锅，简又让程星临陪他在商场里再转转，买件衣服回去。
程星临然欣然应允。
但实他对买衣服这件事兴趣不大，也根本没什么研究。
完全是硬着头皮和简一踏了店铺。
心中默默回忆书给过他那本穿搭指南，打十二分精，准备帮简参谋。
不过。
程星临这种心理准备纯粹是多此一举。
简根本用不着谁参谋。
简挑选衣服就三个动作——
走到货架前，拿衣服看一眼，判断片刻，然后放下。
根本没给程星临任何『插』嘴的空间，
看见简重复了几次这种动作。
程星临也就放任己游天外地去想物理题了。
简重复看了上百件，把店里面合适的衣服都翻了一遍，最后走到裤子和衣服的货架边，非常流畅取出三件。
交给导购员。
然后付款，提袋子，走人。
解决了衣服，简又去买了双鞋子，仍然是重复这个『操』作。
一场街逛下来不过半小时，个人就坐上了回家的t3。
程星临打家里面的门，匆匆脱鞋——“学长等我下，我收拾东很快就……”
“不着急。”简拉住程星临，“先把这套衣服试试看吧。”
说着，简把己刚才买买买的购物袋，放到了程星临的手上。
程星临茫然看看纸袋，又看看简，终于反应过来：“这个，给我的？”
“嗯。”简微笑，“买给见爸爸穿。”
“不不不，我那个……”程星临马上想把袋子给塞回去。
“别拒绝我。”简打断了程星临的话，“初次见面的花费本来就是要支出的，现在只是透支一下未来而已。”
透支未来，什么意……
程星临反应过来。
未来要是他们交往的话。
总归还是会有见父母这个环节。
那么这笔钱，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花费的。
明白简的意思之后，程星临整个脸都红了。
他不再推辞，而是拿着袋子赶紧了卫间。
片刻后，程星临换好了衣服，对着镜子看了一下。
虽然只是个半身镜，看不出实的效果，但仅看上半身，程星临也觉得简的衣服挑得很好。
斐乐的运动套装，利落里带了点乖的意味，没有他衣柜里面那套“惊艳全场”的衣服『潮』和帅。
但应该是长辈喜欢的样式。
程星临对着镜子研究了半分钟，伸出手拉门。
沙发侧对卫间，程星临一出来，简就抬了头。
简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惊喜，他放下手中随手拿的一册书，走到程星临面前。
抬手，将程星临没有整理好的拉链搭扣拉出来。
凝视程星临，简低声说：“去给他看看，现在过得别好。”
简这句话成功地让程星临对他和爸爸的见面更期待了。
期待让这一次简外出学习变得没有那么难熬。
程星临和爸爸约在周六中午，也没有挑餐厅，任由他父亲安排。
于是他爸爸就挑了一家走路可能要一个多小时的餐厅。
好当天十一点半，会有车来接他。
上午上个习，临近中午，程星临还走到学校的仪容镜面前，整理了一下己的衣服。
然后，才挺直腰，走出校门。
走到门口，他就看到了一辆宝马七系，见他出来，这辆车按了按喇叭。
程星临过去上车，发现也不是他爸爸，而是专职的司机。
看来他爸爸离他的这一年多。
混得那叫一个风水。
“来了。”餐厅放着和缓音乐，他的父亲如今也是装革履，显得别高端优雅。
见到程星临来，他爸爸把一本菜单放在他面前：“不知道喜欢吃什么，己点吧。”
程星临：“……”
实这番说辞放在一个商务会面上，没有任何不得。
然而这是他爸爸。
见面第一句就是“不知道喜欢吃什么”。
程星临也不知道作何表，最后只是随便点了份冷，别的都没点。
面前的程父听他点冷，顾地批评了几句这种牛排没什么好吃的，最后才点了一小杯深烘美式。
美式很快上了。
程父浅尝一口，点评说：“衣服不错。”
“……谢谢。”
“我下午还赶时间，我就有话直说了。”程父也不习惯那种温模式，立刻直白，“我看了的成绩，各科都挺好的，英语尤好。”
程星临隐约觉得他爸爸话里有话，反驳道：“英语才考140，远没有我考了145的数学好吧。”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英语成绩过个雅思或者托福是轻轻松松的事。”
程星临蹙眉：“什么意思？”
“的成绩让我很满意，为了的前程着想，我愿意资助去国外留学。”程父说，“今天也带了一些资料过来，可以挑挑学校，但这个不急。”
程父：“当务之急，是把雅思的名报了。”
说着，程父还挥了挥手，旁边也不知道哪儿埋着的小秘书托着一份件上来。
程父看也不看，直接放到程星临面前。
哦不对。
不叫放。
就是施舍小狗的动作。
程星临却没碰那个件，他看着己爸爸，问：“等一下，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去国外读书了？”
“没有说。”程父淡然说，“不过我也不需要的意见。”
程星临回忆那天电话里面给他道歉的人。
他简直不明白——这和现在他面前坐着这个人的是一个人吗？
但是程星临在心里问出这句话的刹那，他也无师通地明白了——
一个人倒是一个人。
就是那天的温和歉意，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
伪装着让他心软。
好继续对他施己的霸/权/主/义。
程星临把件丢回去，说：“我也不需要的意见。我要上的大学是清华大学，不去什么国外。”
“因为简？”
听到这个字，程星临难以置信地抬头。
他爸爸怎么知道简——不对，他爸爸知道简，这不是很正常吗。
某音热搜都上过几次了。
闹得这么轰轰烈烈的，不知道也很难吧。
“我知道很奇怪？”程父读懂了他的表，“这套衣服，是己奖学金买的，打工买的，还是他给买的？”
“恋爱游戏玩玩就得了，贴上他提高成绩已经有收益了，总不可能还要靠他养吧？”
程父说着，端美式，抿了一口：“和他断了联系，去国外，别让我丢脸。”
程星临胸口伏。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桌上的二维码。
支付了己那一份冷牛排的钱，程星临无声地站。
“干什么？”程父眼中闪过一丝威胁。
“程赤。”程星临平静地说，“这一次，是我不要了，以后我没有这个爹，不要给我打电话，也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程星临便直接离了他们的卡座。
径直往门口走去。
程赤没有想到他儿子会这么反抗他，当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是很快，他就
推端着冷牛排的小哥，程赤跟上程星临，用一种只有他们个能听见的声音威胁：“非要一次一次忤逆我的意思，不走寻常路吗。”
“我已经有下一个儿子了，我是非不可吗？”
程星临的回应是——低头删除了他爸爸所有的联系式。
回以一个冰冷眼，程星临踏出餐厅。
外面在下雨，程星临冷得一个瑟缩。
他爸爸——程赤说得对。
这么多年了，他所有的为都努力向他证明——我不是非不可。
可是他却还是抱有，莫名妙的幻想。
原来这段饭不是因为他爸爸看他步而的对过去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而只是他爸爸想组个饭局，想办法把“他前一任的儿子喜欢男的”这个污点给抹去。
好无聊啊。
程星临勾兜帽，盖在脑袋上，他完全不明白——如果他爸爸的很不喜欢他。
当初，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带他来到这个界上的呢。
外面的雨愈发大了。
程星临勾兜帽，盖在脑袋上。
他顺着宝马七系带他过来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校门口。
在跨校门之前。
程星临拿出手机，拨通了简的电话。
第一次，主动向简寻求帮助。
他想简能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