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君无焰盘腿坐在床上,脑子中不断会回想着今天与光头的对战。

在战斗中,很多动作和反应仅仅依靠着本能,身体反应远远快过于身体,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尽力回忆起战斗中的一举一动,然后用大脑加以分析,寻找出她想要的东西。

光头每一次的攻击,都分两处,也就是说他可以同时出两拳,这两拳虽然几乎是同一时间击出,但也只是几乎,中间还是有着相当细微的时间差,而这两拳过后是正常的攻击间隔。

如果要做类比,君无焰其实是有些像是同时在跟两个人对战,这两个人有着极高的默契,连攻击的频率都一样。

有没有可能是分身?君无焰思忖着,做着猜测,在她所看不见的地方,光头分身出了一个自己。

理论上是行得通的,但君无焰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按照她受到攻击的角度来计算,两次攻击不仅时间几乎是一起的,连受到攻击的来源方向也是一致的,也就是说除非光头的本体和分身是重合的,不然决计是不可能做到这样攻击。

当然也并不排除就是这样,毕竟这个世界控魂师能做到的事情太多了,在完全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君无焰不敢有任何的轻乎以及漏算。

这个时候有人扣响了她房间的门,君无焰中断思绪,从床上站起身,打开了门,看见常雪嫣站在门口。

常雪嫣关切地道:“你今晚没有吃饭,要吃点吗?”

君无焰惊觉她把自己关在屋子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因为她特别交代常雪嫣和洛山蒙不要来打扰她,所以吃饭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管她。

现在她的思绪已经走入一个瓶颈,或许可以尝试寻求帮助,而常雪嫣无疑是个极好的人选。

于是君无焰邀请了她:“有空吗?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可以吗?”

常雪嫣极为爽快地答应了,跟着君无焰进了屋子坐下。

君无焰把她今天思考得出来的结果告诉了常雪嫣,常雪嫣听完以后挑了挑眉:“很有趣的假设。”

这个评价虽然是夸赞,但并没有让君无焰高兴,反倒让她心一沉。

果然……

常雪嫣摇了摇头:“但是很遗憾,并不是这样。”

君无焰虚心求教道:“那么可否给一些指点?”

常雪嫣想了想,给君无焰提了两点:“我只能告诉你,一个是时间,第二个既然你都推算出了王虎的攻击方向,不妨还原一下他的招式。”

即使给了提点,君无焰依然还是一头雾水,只懂其一不懂其二其实也可以说是什么都不懂,然而常雪嫣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已经算仁至义尽,君无焰谢过了她。

草草吃了常雪嫣给她准备的晚饭,君无焰开始还原光头攻击。

“左直拳,然后上踢腿……不对……好像是回旋踢?”君无焰努力回忆着每一点细节,尝试还原这场战斗中的每一个细节。

这并不容易,需要耗费极大量的精神力,脑袋仿佛快要炸裂,君无焰脑门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终于她完成了整场战斗的还原,大脑瞬间放空的感觉太好,她往后一倒,躺平在床上,大口喘气。

闭上眼,还原出的战斗场景历历在目,仿佛她就是一个旁观者。

这样就再清晰不过,君无焰跳脱出“当局者”的局限后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光头的时间流速比她要慢上那么少许,不多,也就是君无焰出一招的时间里,他可以攻出两招。

再讲的明白些就是,君无焰攻出第一招时,光头以第一招格开她的攻击,第二招攻击君无焰的要害,但是在君无焰的眼中,她只看到了第一招,对于第二招并没有防备,而当她看到第二招的时候,第三招已经落在了她身上。

由于两个人时间流速不一致的关系,君无焰永远比光头落后一招,所以她的战斗的相当被动。

难怪常雪嫣会提示她时间。

既然知道了原因,那么至少知道该往哪方面努力了。

君无焰信誓旦旦,觉得她很快就可以掌握拳意。

然而天不从人愿。

一个晚上过去,她依然没有让时间加速哪怕一秒。

早上常雪嫣看着她憔悴的脸色,惊讶道:“你一晚上没有睡吗?”

君无焰摇了摇头,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哈欠。

见此,常雪嫣问道:“那你要不要再回去休息下?”

君无焰拒绝了:“不,我今天还想去角斗场观摩观摩。”

常雪嫣明白了,她轻叹一口气:“时间法则光是用看是无法理解的。”

在其他人都称呼这为“拳意”的情况下,“时间法则”这个称呼就显得格外有深意。

君无焰轻声问道:“你知道什么。”

常雪嫣用一种近乎是咏叹的语气说道:“我们的灵魂可以无限延生,创造出无限大的空间,但是时间却在我们的肉体上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所以即使灵魂是自由的我们依然逃脱不了时间的禁锢。”

时间的禁锢……这个理论的确很有意思。

控魂师可以活的很久,但是却不能永生,每年都可以听闻有遥不可及的公爵死亡,而永生的权利只有神才拥有,所以哪怕是为了永生,也有无数人想尽办法妄图成为神。

但是成为神的条件太过苛刻,光是百分百融合的容器这一点就几乎没有人能够做到,但君无焰突然怀疑,百分百融合的容器,真的是必要条件吗?或者不仅仅这条必要条件,比如还要加上必须领悟时间法则。

单单突破了空间法则对人的禁锢还不够,还要突破时间,这样才有资格成为神,这样的推测似乎不是并无道理。

灵魂掌握空间,而肉体掌握时间。

如果她想要领悟到时间法则就必须亲身去体会。

这意味着她只有和时间法则的使用者进行对战才能掌握它。

君无焰抬起眼眸看向常雪嫣:“我什么时候能够上场?”

常雪嫣回答道:“明天。”

君无焰略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但是常雪嫣却慎重地问着她:“你想好了吗?这个时候退出角斗场还来得及。”

君无焰轻蔑一笑:“像那群女人一样苟延残喘地活着吗?我做不到。”

常雪嫣并未动怒,心平气和地告诉她:“她们都曾试图去掌握拳意,但都失败了,在一场又一场单方面地殴打中,我觉得放弃并不是什么应该被苛责的事情。”

君无焰听明白了常雪嫣的意思,她沉默了一瞬然后说道:“对不起。”

她的确看不起那群女人的软弱,但也知道软弱并不是错误,何况她那样的轻蔑也是在嘲笑常雪嫣对他人的善意。

常雪嫣并没有怪她:“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领悟到时间法则的,也许你在做的,很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场,两场,十场,你能承受的住多少殴打呢?”

这是常雪嫣作为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君无焰也知道常雪嫣是在为了她好,毕竟她年岁小,遭受多次打击伤害极有可能在身上留下难以抹去的暗疾,哪怕从密牢里出去都未必治疗的好。

可是就这么坐以待毙,等着被施舍,君无焰也并不甘心,所以她没有多做犹豫,很快就下了决心。

“一场也好,两场也好,十场也好,我都会坚持,饭还是自己挣来的最香。”

若是让她在意的人知道她靠着别人的救济苟活,他们该多失望。

君无焰不想他们失望,但更重要的,是不想让自己失望。

常雪嫣端详君无焰半响,然后笑着叹气:“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把你送进来了。”

陡然间听到常雪嫣提起明瑞,君无焰还是忍不住嫌弃地撇了撇嘴,对于他算计她进入密牢的事依然怀恨在心。

但是她还是回答了常雪嫣:“明瑞说,是让我来做个理由的,他想救你。”

只要有她这个理由在,辰楚风君无渊就没办法不来救人,他们来救人,明瑞自然可以把常雪嫣混水摸鱼带出去。

“是吗?”常雪嫣却轻笑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我觉得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让你来学会时间法则吧。”

君无焰第一反应当然是不信的:“怎么可能,我何德何能劳动一个公爵来想方设法算计我。”所以明瑞的目的必然只是为了救出常雪嫣,她能接触到时间法则,究根结底还是她自己运气好。

“在密牢里,时间法则最先发现者就是明瑞。”常雪嫣也不坚持自己的观点,毕竟这也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转而说起来另一个话题,“对于时间法则的了解,没人比他更懂。”

君无焰低声喃喃:“厉害。”

虽然时间法则就在那里,不论经过多少年都不会改变,但是能第一个发现并且掌握的人,的确可称得上天才。

常雪嫣眼里漫起一点点笑意,她还想再与君无焰说说其他跟明瑞有关的事情,门却被敲响。

“怎么了?”常雪嫣扬声问道。

门外传来洛山蒙的声音:“刁璐下战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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