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青春（第十九节）
黄小刚回到观英镇，随便去胡媚家看望一下，胡媚母亲告诉黄小刚，胡媚许久没与家里通信了，不知道现在在外面怎样，前段时间还在广东，现在不知是否还在那儿，生活的也不知怎么样。胡媚的母亲是个高颧骨的女人，说话的时候嘴巴有些扁，说起胡媚眼角儿泪水噙噙的。
黄小刚这个假期，几乎天天吃肉，左邻右舍、七姑八婆把他看得十分尊重，毕竟在他们这里大学生还少嘛，杀了年猪争着拉他去吃饭，不去还跟他急，认为是看不起他们。待黄小刚开学回到学校，一称足足长重了10斤。
大学生活依旧如故，谈朋友的继续谈，做学问的继续做，寝室内的黄色笑话继续聊。
新学期黄小刚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文学兴趣小组，学校为丰富学生们的课余生活，激发学生们的兴趣爱好，办了许多这类的班，诸如摄影兴趣小组，围棋兴趣小组，音乐兴趣小组等。
这周文学兴趣小组组织大家进行文学沙龙，他们先是从外国文学，谈到国内文学，一个同学又将话题扯到古典小说《金瓶梅》，一个圆脸白胖的男生说道：“在中国文学史上，《金瓶梅》是一座丰碑，对后来的小说创作影响不小，曹雪芹的《红楼梦》在题材和细节描写方面都明显受到它的影响。客观存在对性的描写是那么具体，又不同于纯粹的色情小说，封建文化的正宗是经学，然后是史学、文学。他们把那些描写性行为的文字一直骂为“书”，而《金瓶梅》的作者兰陵笑笑生在那个时代就敢于挑战传统，是一种超前的壮举，我认为当今算得上经典的**文学还没有出现。”
一个脸瘦长的男生说道：“我认为**小说和秽小说是有区别的，小说中直接将性过份地描写，缺少生动的故事情节，那就是秽小说了；若是有生动的情节，自然的故事发展，适当描写性是可以的。”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说道：“我认为贾平凹的《废都》，称的上是现代版《金瓶梅》，《废都》一出版，在社会上起了很大的反响。两部小说在我看来过份强调男权主义，女人主动的性要求长期以来被看着是，男人的有性的要求和欲望，女人同样也需要，只是社会对女性太偏激了。”
黄小刚插话道：“社会的传统意识在作怪，女人主动要求，人们就说她**，男人是人，女人同样是人，从生理的角度来说，这完全是合乎情理的，现在就需要唤醒人们对性的认识，我认为现行的教育在指导青少年性的健康成长上落后于国外。”
“《废都》只是一部生活戏，它能激起千层浪，一时在社会上反响很大，一度曾出现洛阳纸贵的局面，我想有一定的背景。”一个学生说道。
一个女生接着话题侃侃而道：“一部能产生轰动效应的文学作品，总具有一定的社会、历史、文化背景的。特别是我国进入八十年代中期以后，新时期文学开始面临与以往大不相同的社会、文化和艺术背景。此时，全面改革的社会进程已经开始。但是改革，尤其是体制方面的改革，不时出现这样那样的失调，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有时甚至陷入困境和停滞不前。这既引起人们的急切焦虑，但也促使人们对造成这一切的现实与历史的原因进行深入思考。与此同时，思想文化领域也出现了建国以来空前未有的活跃局面，人们的精神世界呈现出比以往更为丰富、更为复杂、也充满着更多**与追求的状况。从思想观念、思维方式、到思维空间都得到极大拓展。尤其是伴随着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学说的重新认识和对文化问题的反思，人们的人性意识和文化意识得到极大张扬，文化寻根的思潮也应运而生，随着寻根文学的兴起，中国文化的主要传统都被予以发掘，中国古代哲学提出的一些观念也得到不同程度的表现和再阐发。一时间，引起社会的广泛注意。在社会主义建设的新时期，人们迫切需要在现代科学技术发展的基础上，重新挖掘民族文化的生命内核，寻求建设现代文化的支撑点。寻根文学的出现，标志着作家们对更新民族文化、建设新文化的自信心和坚强决心。贾平凹这位寻根文学的倡导者，以表现秦汉文化的精义、高扬秦汉雄风为目标，以那里的人们拙厚、古朴的生活世象，展现了在那块迷人的土地上的民风民俗，以及它的旺盛生命力。
《废都》不但淋漓尽致地表现了浓厚的传统文化意识的复苏，而且具有鲜明的历史时代感，并且在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碰撞中寻找契合点，以此来观照审美对象，展现了二十世纪末中国特有的文化状态和文化风貌，涉及到了城市文化的各个方面的状态。正如所倡导的‘向古人学习是为了现在的活人’由此，要全面了解《废都》的创作价值和对当代文学的贡献，以及贾平凹‘让我记住这本书带给我的无法给人说清的苦难，记住在生命的苦难中又唯一能安妥我灵魂的这本书’的思想内涵，其表现出来的文化意识是不可忽视的。《废都》以庄之蝶同他有过关系的五个女人（牛月清、唐婉儿、柳月、阿灿、汪希眠之妻）为主线，用大量篇幅对**作了多角度的描绘。这是在当代严肃文学中第一部正面描写**的作品，深刻展现了这种既古老又年轻的性文化在当今社会的生命活力。
性作为一种文化，如果说它古老，是因为它源远流长，并随着人类及其文明的诞生而产生。人类的历史告诉我们，早在原始社会，人们从混沌朦胧的感觉中，逐步认识到只有男女的结合才会有新的生命的开始。至此，人们产生了对性的崇拜，并由这种崇拜而发展为一种哲学体系，并以阴阳之和谐与不和谐来解释一切自然现象。早在先秦时期，人们就对性文化进行了一些专门研究。如先秦的哲人，他们从宇宙观的高度来看待男女之间的性关系。在道家看来，性还是求仙的基本因素，并认为性关系的施用，是得道求仙的重要修炼方法，即‘阴阳之道’。从性文化的发展角度来看，它已由原始的繁衍后代到养生延年，进而成了封建贵族的糜烂生活方式的代名词。因此，性文化长期被遭禁锢，成了虚妄腐朽、诲诲盗不能登大雅之堂的邪说。以致谈性色变，无人敢涉足性文化领域。有关描写**的文学作品，像中国的《金瓶梅》、《红楼梦》、《肉蒲团》、《品花宝监》，外国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北回归线》等作品长期被列为禁书。近几十年来，性文化才逐渐受到人们的重视和重新研究，在中学校，开设了《生理卫生》课，在其他文化领域，也不同程度地对青少年进行性知识教育。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人们思想的解放，在银幕、荧屏上出现了不少接吻、拥抱、床上戏的镜头，泳装、比基尼、时装模特儿、**模特儿相继重见天日。作家们也不甘寂寞，敢于冲破性文化禁区，敢于直面人生，写出一些涉及**的文学作品。像苏童的《妻妾成群》、莫言的《红高粱》、陈忠实的《白鹿原》等。性文化一进入文学殿堂，进一步增强了文学作品的生活气息和可读性，以其为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形式，吸引了不少读者，改变了文革作品中有沙老太无沙老太爷，那种单性繁殖的局面。
《废都》也在这方面作了大胆的偿识。在作品中，贾平凹采取大胆、率直的态度，对庄之蝶与五个女人的**作了淋漓尽致的描写，这是无可非议的。文学就是人学，搞文学就离不开写人，写人就要反映人的生活，性又是人的生活的一部分。因此，要把人写得全面，就不可能回避**的描写。写人，既要写他们的生存状态，也要写他们的生命状态，才能显示出人的全貌。《废都》中有关**的描写，作家虽然删了不少文字，但也引起了不少读者和文学评论家的争议。有人说《金瓶梅》把性写出丑来，《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把性写出美来，而《废都》却把性写得美到美处，丑到丑处。从作品大量的性描写来看，基本上是为了刻画人物性格、解剖人物心灵服务的，它并非完全游离人物和情节的发展需要，为写性而写性，以迎合少数人的低级趣味。在庄之蝶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他对社会生活感到苦闷无聊、在家庭生活中受到贤妻的性压抑时，便想从**中寻找突破、获得解脱。庄之蝶与女人们的纠缠，是他冲撞、挣扎的最后一个区域，是他为身名所累、事业难予开拓、官场屡遭牵连、商路亦不通、处处是障碍的情况下，使他感到苦闷和窒息，便向女人群中寻求生存的出路。由此，他的男女之事，既表现了他挣扎、捆绑的苦闷，也暴露了庄之蝶在人生道路上的沉沦。从这些描写中，我们无疑可以看出《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和《金瓶梅》的影子。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劳伦斯以健康优美的笔调描写了康妮与梅乐士之间纯洁真诚的**，同时也刻画了以克利福为代表的英国贵族阶级在婚姻问题上的极端自私的丑恶面目，在近代文学史上开放出一线炫人的光彩。在《金瓶梅》中，兰陵笑笑生赤裸裸地描写**，目的是为了暴露封建地主阶级腐朽没落的丑恶本质。郁达夫曾经说过，《金瓶梅》有关**的描写，是重复的、牵强的，省去了也无关宏旨的。《金瓶梅》洁本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从劳伦斯所描写的**来看，他同整个人物性格、社会背景是融合在一起的，让人一句也移动不得。就人物而言，西门庆是个大棍，查泰莱夫人是旧礼教的叛逆者。而庄之蝶却复杂得多，他既有现代知识分子对事业、对爱情的执著追求，也有封建士大夫一夫多妻潜意识的烙印。从佛洛依德创立的精神分析说来看，他把性欲放在各种文化现象相连的因果关系中加以说明，使**连同性快乐一起从原始的禁忌中解放出来，成为拯救因性压抑造成的诸多不幸的伟大力量。贾平凹正是使用了佛洛依德的精神分析法，透过庄之蝶同五个女人的**关系，对庄之蝶进行了深入骨髓的心灵解剖。
庄之蝶与牛月清的**关系是不和谐的，在**中，不是**早泄就是性冷淡，使庄之蝶有一种**之感。性对牛月清来说，虽然也有一种本能的东西，但更多的是夫妻名分的副产品，只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手段。因此，庄之蝶不可能在牛月清身上寻求到某种刺激和快感，以致把对**的追求转移到其他女人身上。庄之蝶一见到唐婉儿，惊诧其果然是个人精，情难自禁，觉得唐婉儿的野艳与他崇尚的美完全合拍，不管他怎样克制自己的情感，总是挡不住这种野艳之美的诱惑，竞投身到唐婉儿的怀抱。受够性压抑的庄之蝶声泪俱下地喊：‘我谢谢你，唐婉儿，今生今世我是不会忘记你的了。’唐婉儿使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庄之蝶在对柳月的**中，体现了他对古典美（因柳月与唐侍女像相似）的审美热衷，也反映了他对士大夫的‘双美合一’妻妾成群生活的向往。只有在对柳月性冲动的刹那，才使庄之蝶真正觉得处在逃离现实生活羁绊的无忧境界之中。从此，庄之蝶成了**迷，他不但与唐婉儿多次偷情，对他的保姆柳月乱来，甚至对他的朋友汪希眠之妻也敢下手。当然，他对汪希眠夫人只是那种有爱无性的精神恋爱，对庄之蝶来说，这种古典爱只能是在他百无聊赖之时的一点点慰籍而已。真正使庄之蝶**得到升华的是阿灿。他从阿灿身上嗅到了超人的‘异香’。在‘求缺屋’中，庄之蝶感到在这样的自由天地里他们像两条自由自在的鱼，‘都燃烧起了人的另一种激情，他们忘却了一切痛苦和烦恼，感觉里这不是在床上，是一颗原子弹将他们送上了高空，在云层上粉碎；是在华山日出之颠，望着了峡谷的茫茫云海中出现的佛光而纵身跳下去了。’在这充满着诗意的**中，完全不像是一种人的**，而是理想美的充分展示，仿佛一切又回到最原始的赤裸裸的生命体上。
贾平凹对庄之蝶的**生活的描写，其实就是一种性文化的充分展示。从庄之蝶的**生活来看，里面美丑混杂，界限难分。他常常带着某种追求，企图从**中得到解脱，但由于他灵魂深处的局限，又使他的丑常常在**中表现出来。有时，他又意识到这种丑，又想从丑中挣脱，但始终又不能挣脱出来。因此，导致庄之蝶在人生旅途中感到更加苦闷。
从整个作品看，《废都》在性描写方面，显得过多过细，缺乏必要的节制和分寸，甚至有时显得低俗、无聊，如对、红嘴印等的描写。这些不可避免会在读者中产生不好影响，特别是对青少年的危害。这种现象的出现，是文学在商品经济的冲击下，在以女人、以性为包装的文化背景下，所表现出来的一种文学‘媚俗’倾向，迎合了少数读者的新奇感，这是不可取的。通过对清虚庵、牛月清母亲、孟云房等的描写，展示了古代神秘文化在当今的复苏。通过庄之蝶与五个女人的纠缠，充分展露了性文化在当今社会的生命活力，起到了刻画人物性格、解剖人物心灵的作用。十几首市井歌谣，好像一面时代的镜子，映照出二十世纪末废都百姓的一种政治情绪，人们对当今还存在的党风不正、社会风气不正的不满心理，以及对改革还不完善的政治、文化体制的呼唤和强烈愿望。
以上种种，从不同侧面反映出贾平凹在《废都》这部作品中的文化意识。由此，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贾平凹在挖掘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对二十世纪末在社会生活中流露出来的各种文化现象的深刻展示，深深地为《废都》这部作品体现出来的文化价值所折服，由衷地为贾平凹在继承、弘扬、更新民族文化、建设社会主义新文化所作出的无可否认的贡献而欢欣。”
那女生一番话，让在座同学的吃了一惊，口齿是那么清晰，思维是那么敏捷，知识面竟是那么的广，黄小刚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来，那女孩剪着刘海式的发型，瓜子脸，细眉毛，嘴角有个小小的黑痣，容貌秀丽，他是在哪里见过，那女孩见黄小刚盯着她，冲他微微一笑。黄小刚猛想起来了，是寒假回去时在汽车上勇于站出来指证小偷的那个女孩。
同学们继续激烈讨论着。黄小刚走到女孩身旁，招呼道：“你好，真是有缘，竟然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我真佩服你的口才！”
“我也有同感，竟然与英雄青年同校，让我感到荣幸。其实我刚才说的，也没什么，只是我平时多看书，多思考。”女孩说道：“你是才参入文学兴趣小组的吧？”
“是的，学习之余，有时感觉心灵空虚，平时喜欢看点书，就加入了兴趣小组，觉得好可以，大家志趣相投，知识也增加了少。”黄小刚说道。
“以后每次组织活动你都来，大家相互学习嘛。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古文丽。”女孩说道。
“我叫黄小刚，旅游管理系的。”黄小刚答道。
“我在中文系，你看书的话可以找我，我们中文系在图书馆借书享有特权，可以多借书，可以延后归还时间。”古文丽十分热情地说。
讨论结束了，让黄小刚想不到的是这群青年，对性的探索是那么的积极，又是那么有鲜明的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