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替嫁新娘(九)

荣诗华猛地后退几步,手往储物袋边一放,摸出来一道玉符。

楚冥霄此时察觉到荣诗华的危险,放弃攻击,回到荣诗华身边。

荣诗华见状,拉起楚冥霄,一边后退一边喃喃地自言自语:“我也不想下手这么狠的。”

楚冥霄还在疑惑荣诗华说的什么意思,就看见一枚玉符飞出。

磅礴的剑气势不可挡地穿过虫群,又刺向枯瘦的修士。

左护法头皮发麻,手里的法器一件接着一件地抛出,也没削弱多剑气,只让他有了喘息的时间。

楚冥霄惊愕地看向荣诗华。

荣诗华乖巧地道:“那些虫子太可怕了。再说这一片都是无人的荒野,用这玉符也不用担心牵连旁人。”

楚冥霄一时无言。怪不得要走偏远的路。

楚冥霄想着,拉着荣诗华又快速远离。玉符一出,动静太大,可能再引来枯水潭的高阶修士。

只是两人还没跑远,就看见一行三人骤然出现。

荣诗华心中一慌,手里又拿了一枚玉符。

这三人里有一人元婴期,另两人修为也不差,都是离元婴期只差一步的修为。

“冥霄。”温和的男声一口叫出楚冥霄的名字。

楚冥霄有些不情不愿,还是上前道:“三师兄,您不是有任务吗?”

闫炔浅笑着道:“我的任务是跟着三宗执法堂的前辈四处处置异端。你说的那些惨案宗门已经反映到三宗执法堂。执法堂派了孙前辈过来查看情况,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楚冥霄闷闷地嗯了一声。反正事情原委在传回宗门的时候,都已经说了,现在没什么好添的,楚冥霄干脆闭嘴。

闫炔看了一眼荣诗华,又问楚冥霄:“刚刚看你动了师父给你的剑符,可是遇到危险了?”

楚冥霄指着正被一个师兄检查的人形物体:“那是枯水潭的人,大概是怕我和师兄回宗告密,就想杀人灭口。”

闫炔不敢置信:“三宗外也有传讯符吧?难道他们以为我合光宗的弟子在师门外,就不会传消息回宗门吧!”

荣诗华小声插话:“可能是觉得目击证人没了,你们就是找上枯水潭,也能有狡辩的余地?到时候,你们不知具体事实,就给了他们发挥的空间。”

荣诗华顿了顿,又继续:“要是你们不信他们的狡辩,处置他们,他们完全能说上三宗践踏人命。可要信了他们的狡辩,他们就又能捡回一条小命。”

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的元婴修士看向荣诗华:“小友目前师从何人?”

荣诗华轻声道:“晚辈一直修习的家传功法。”

元婴修士心思一动:“可愿跟我回儒门修炼?”

不等荣诗华回答,楚冥霄就道:“宛铃可以跟我去合光宗。”

“以小友的聪慧,不入我儒门可惜了。”元婴修士惋惜。

闫炔轻哼一声:“是啊,儒门的道友们说话,没点脑子的都听不明白。”

荣诗华了然地看了一眼这位前辈的打扮,十分明显的儒门风格。

“谢前辈赏识,只是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处理枯水潭的事情?”荣诗华好心地提醒。

元婴修士见荣诗华没有直接答应,此时也没气恼,只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和他一起来的另一个修士。

左护法这些年借着枯水潭的势,没少收罗好东西,一件件法器拦下去,加上左右闪躲,倒是成功捡到一条小命。只是小命虽然还在,自由却是真的彻底没了。

荣诗华看向被一条绳索捆住的修士,修士每挣扎一下捆得越紧,心里的气终于少了那么一点。今天这位左护法受的罪,可没有那日在枯水潭地牢里看见那些人受的苦的千万分之一。

楚冥霄知道荣诗华对上三宗的人十分陌生,就在一边解释:“刚刚捆魔修的修士,是合光宗戒律堂的首席陆景廷,到了之后一直无所事事的是我的三师兄闫炔。想拐你入儒门的是如今三宗执法堂副堂主之一的孙真君。”

荣诗华一一记下。

陆景廷刚把左护法捆好,之前被左护法甩在身后的筑基期魔修提着武器冲了上来。陆景廷眉头一皱,嫌弃地看了一眼被捆好的魔修。接着,陆景廷挥手,几根绳索飞出,刚赶到的魔修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被三五成团地捆在一起。

闫炔啧啧道:“一个金丹修士对付筑基修士,竟然还带了那么多帮手!带帮手就算了,还都是没什么用的。”

左护法恨恨地看向闫炔。要不是这些人突然插手,他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境地?

上三宗的人,果然可恶。这次是他大意了!恨过之后,就是恐惧。上三宗的人这么快就来了,那之前枯水潭的那些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此刻的左护法真的开始后怕了。

“直接追杀我合光宗弟子,我倒要上门讨个说法!”陆景廷扫视一圈,冷飕飕地说道。

左护法浑身一颤,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

闫炔冷笑:“是啊,这么多人追杀我小师弟一个筑基期弟子,要不是师父和我们师兄弟几个时常看顾着小师弟,送了不少保命的东西,都不知道他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孙真君看了看两个戏精,十分自然地道:“我这个当人长辈地,总不好看着晚辈涉险。”

三人一个说得比一个委屈,提着一群俘虏,在楚冥霄的带领下,上了枯水潭的叠峦峰。

仿若闲庭散步一般的三个高阶修士,带着两个略显狼狈的小修士,身后牵着一串俘虏,这气势,怎么看也不像是客人上门。

叠峦峰正值守的魔修看见俘虏中左护法的脸时,慌慌张张地往叠峦峰里跑,边跑还边哭丧着大喊:“队长、有人上门找麻烦了!左护法被人抓起来了!”

有第一个人喊,就有第二个人喊。

孙真君只是在进叠峦峰时,把整座叠峦峰封锁,只进不出。此时的叠峦峰不管峰里乱成什么样,外面都看不到。

叠峦峰里乱成一片的时候,右护法守在地牢门口,不知道地牢中的潭主怎么还那么沉得住气。

眨眼间,温润却又带着威严的声音在整个叠峦峰响起。

“在下合光宗戒律堂陆景廷,特来为宗门师弟讨个公道!”

同样的声音在整个叠峦峰上来来回回地响了三次,这才停下。

右护法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一时间不禁也沉默下来。合光宗的人现在已经找上门来。也就是说,枯水潭上下之前做的事肯定捂不住了。那他该怎么办?

右护法正焦急着,就见一个苍白的人影从地牢门口走出。

右护法连忙上前:“潭主,您的伤又加重了吗?”

白行铮笑着摇摇头:“你知道的,每隔一段时间,我这伤就得发作。”

“也是那个王家的不识相!”

“别说了。”白行铮似乎无力地打断了右护法的话。

右护法连忙闭上嘴巴,扶着白行铮。

白行铮看了一眼主院大殿的方向,深吸一口气:“走吧,我们去见见客人。”

右护法说了一声好,就扶着白行铮,往主院走去。

叠峦峰面积很大,一个偏远小院和主院之间的距离可想而知。

白行铮和右护法到主院时,合光宗一行人已经与枯水潭的护卫们对峙了半刻钟。

“这么慢,白潭主您是爬过来的吗?”荣诗华不客气地道。

闫炔轻咳一声,尽量压住笑意:“白潭主好歹是枯水潭的主人,你这么说,白潭主以后的脸往哪里搁?”

白行铮无力地苦笑:“让诸位找到枯水潭来,白某已经没脸见天下人。”

荣诗华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白行铮,似乎想要看透白行铮的谋算。

白行铮似乎无所察觉,朝着护卫队的人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让开,请贵客们进主殿?”

护卫们一见白行铮,就跟着有了主心骨。白行铮的话音一出,跟着让开一条道,让合光宗的客人们务必感受到他们的热情。

荣诗华见状,心中的感觉愈发不妙,不禁看向身边的楚冥霄。

楚冥霄冲着荣诗华轻轻一点头,就跟着其他人一起,进了主殿之中。

陆景廷走在最后,十分贴心地把一群俘虏,也拖进了主殿之中。

白行铮看见地上的一长串,惊讶地看向陆景廷:“敢问这位道友,可是左护法他冒犯了您?若是小事,还请您饶他一饶。”

荣诗华心中暗叫不好。这个白行铮该不会是想断尾求生吧?

陆景廷显然也有一样的疑惑:“您的手下,您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白行铮认得十分坦然:“我早些年身体受过伤,这些年一直养着。枯水潭的事都是交给左护法打理,右护法则是照顾我日常起居的时候多一些。至于这期间,左护法做过些什么,我倒是不怎么过问。”

荣诗华冷笑看着白行铮,显然很清楚白行铮到底有没有管过枯水潭上下的事。

孙真君几人显然也明白白行铮的意思。只是,有的事情,不是只靠想就可以了。

上三宗占据着最好的修炼资源,收罗了天下最好的修炼苗子,每当危难到来时,自然要挡在最前面。同样的,当有人的行为危害到整个天下时,上三宗的人也需要出面来解决。

身上扛着这么多责任,上三宗每一个动作,自然更为谨慎。

“照这个意思,白潭主并不知道枯水潭上下发生的事?”陆景廷紧紧地盯着白行铮。

白行铮虚弱地笑着道:“和我有关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比如之前右护法替我寻金莲子没寻到,倒是遇到一个道人。那道人说,百花城苗家有一女与我相合。若是二人能结下良缘,说不定我有机会治好旧伤。是以百花城虽百般为难,右护法也集整个枯水潭之力,把聘礼凑齐了。”

白行铮苦笑:“我知道右护法是为了我好,可我那时已经有喜欢的姑娘,勉强拜堂之后,就陪着那位女修离开了。至于发生在枯水潭的事情,我实在不知。”

之前扶着白行铮过来的胖修士也上前唉声叹气:“诸位贵客,潭主这些年为伤痛所累,整个枯水潭上下,谁不知拿事的都是左护法?至于结识姑娘这事,小人略有耳闻。可潭主外出身边很少带人,具体是谁我就不清楚了。”

地上满身伤痕,枯瘦如柴的左护法听着白行铮和右护法一唱一和,瞳孔猛地放大。

“潭主!你之前还让我追杀那两个剑修!”左护法不敢置信地瞪着白行铮。

白行铮比左护法还要激动:“左护法,你怎么能曲解我的意思?我明明是在告诉你,我们还有上三宗这把利剑悬在头顶,行事更应该小心谨慎。”

白行铮说完,捂着胸口,眉头死死地皱着。

右护法连忙掏出一粒丹药塞进白行铮嘴里:“潭主您可不要太激动。枯水潭上下还指望着您早日恢复!”

白行铮苦笑看向左护法:“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那么害怕上三宗的人找上门?”

右护法也唉声叹气:“以前我总劝你,咱们现在不比以前,行事不要那么肆无忌惮。你总不听。现在好了,惹得上三宗都来找我们枯水潭的麻烦了。”

左护法硬生生被气得地喷出一口血来。

荣诗华也觉得这场戏实在太精彩。

“白潭主,您就不觉得您现在的所做作为会寒了手下人的心吗?”荣诗华轻飘飘地问道。

白行铮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要不是这群人逼迫,他如何会舍下左护法这把好用的刀?

“左护法是我从危难时就走在一起的兄弟。照我本心,我自然是希望能一直护着他。”白行铮苦笑,“可修炼到如今的修为,我也知道,有的罪责,不是能用感情深就可以帮着掩盖的。”

白行铮表明态度,郑重地看着陆景廷:“白某还不知道左护法他犯了什么罪?是不是和我以前修炼的地下室有关?”

陆景廷神色冷淡,看向楚冥霄。楚冥霄很识相地将两颗留影石交给陆景廷。陆景廷接过留影石后,掐诀将留影石中的画面放了出来。

画面从三个修士准备进一个地道口的时候开始。

白行铮只看到这个画面,就能猜到后面是些什么内容。原本白行铮还有些动摇的心,在此刻全然坚定下来。

这都不用搜魂就能拿出证据,他纵有千般本事,又能如何?

左护法也看到了半空中的一个个场景。藏在地下深处的牢房、还有每个牢房里不同的刑罚。

“你也太胡来了!”右护法痛心疾首,“以前听说三百里外那个回春谷医修时,我就见你情绪不对,谁知你竟然把人抓了,还用人的血肉养蛊!你这样怎么有脸让潭主替你求情?”

左护法思绪急转,今天,枯水潭肯定是要有人遭殃的。要么是他,要么就是枯水潭上下所有人。

荣诗华看看白行铮,又看看脸色变幻不停的左护法,突然看向白行铮:“地牢下那一件件惨案,白潭主竟然一件不知吗?”

白行铮看向荣诗华,这个女修他没有印象,只有那双眼睛看着有些眼熟。

“这位道友,白某不知你为何对白某这么大的敌意,只是白某这些年时常在外面走动,寻找突破的机缘,上一次回枯水潭是在大婚的时候,这一次就是白日里回来寻医修看诊。”白行铮又看了一眼左护法,苦涩地对荣诗华道,“那处地牢本是我准备的闭关之所,只是修为突破至元婴期后,我就一直没用过。

左护法之前说想用那处地牢关一些上门找茬的修士,我点头同意了。只是我也没想到,左护法会那么折磨那些道友。”

“至于我这些年的行踪,有一位正在枯水潭的道友倒是能替我作证。”白行铮说到这里,脸竟然有些红了。就像是那陷入爱情的毛头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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