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2章待客三

接下來,就是正式的第一道菜【秋苑向付拼盤】

用珍藏奇獸之園林比喻,表示此為引領秋之饗宴的序曲。

經過品嘗了第一道八寸的體驗後,遠藤體內那經由忌妒轉話而成,基於食客優位立場的自大也收了起來。

雖然嘴上仍是不饒人,但他心底也明白恐怕對方說的是真的,哪怕可能僅是末位,但純切實地,在東南亞的煉蠱場有了一席之地。

即使這樣的揣測也些誤算,但光是遠月出生在這黃金街上就已經相當於渡上一層金,加上關於十傑的一切都是從網路還有螢幕上得來的,遠藤分不清純那就連在歷代十傑中也接近別具一格的實力也屬自然。

他怔怔地看著向付的擺盤,在綠得鮮豔欲滴的紫蘇襯托下,真鱸生魚片油花順著紋路反射著餐館的燈光,那透白裡帶有一點紅的肌理令人垂涎。

而秋鮭那有如被人精準測量過,將大片橘紅以白脂肪間等距,帶有令強迫證滿足的秩序之美,其紅也鮮,恍若將楓葉的色彩擷取了下來,就這樣放在食卓之上。

而範式副葉鰺則沒有兩者那麼艷絕出彩,但在其頭端特意被保留的銀亮魚皮下,其透白中帶有幾絲漸變的血色有如點綴,倒也不失美感。

三者被計算好的互相依偎而立,一旁由蘿蔔絲所製成的白髮作為「劍」(けん)被收束在一塊立在三者其側,搭上漆器的選用,讓人不忍破壞此協調之美。

但是,美食製作出來的使命終究是被人取用,所以不用純催促,遠藤還是閉著眼睛隨機地將生魚片夾起了一片放入口中。

在目不能視的黑暗之中,在遠藤口中湧現的是極盡無限的【鮮】味。

因為驚艷於純在廚藝上的表現而渾然未覺,但在將之入口後,遠藤才明瞭在生魚片之上,還有著純用那堪稱絕技的刀工將之削至極致,彷如蟬翼的昆布。

同時純點在生魚片上,本身就屬於調配好的醬汁的威力也順著昆布的鮮味與秋鮭自身的脂香齊齊爆破。

上等的荒節那高雅的柴魚香氣間還殘留著煙燻的芬芳,帶著魚露深奧的甘甜、配上先前的秋鮭與昆布,讓鮮味宛若泉湧,並以夾雜其間,少許薑泥的辛辣保持住平衡而不致讓遠藤那未受過鍛鍊的味覺疲乏。

「好!」

等到遠藤發覺自己適才由衷吐露的讚嘆已經響徹整間餐館時已經來不及了,原本就被勾起興趣的眾人全都將臉轉向了他,一張張由不解、驚愕、羨慕、渴望構成的情緒讓他連忙護食著自己的向付拼盤。

既然已經將感嘆脫口而出,無謂的堅持自然也就沒有了意義,遠藤連忙下意識想加速起來,但每當生魚片放入口後,他又會忍不住將之細細品味。

一旁的純看到後靜靜地微笑,因為他知道自己想要達到的效果已經有了。

正如先前所說,還有甚麼比一個口出惡言之人發自內心的讚美更為真實、更具宣傳效果?

雖然可能今天這樣的廣告威力可能還不會馬上爆發,但相信不久之後,今天之事會透過客人傳開,而原本沒有帶齊錢財的客戶也會再次來訪,雖然因為價位考量不可能像幸平餐館一樣門庭若市,但想必區區每天十份的量是不在話下的。

等到遠藤將漆器中的所有生魚片包含配料都風捲殘雲般吃得一乾二淨,純自然也將下一道招待的準備做得差不多了。

接下來,就是安土桃山時代元祖石料理的主角,燒物,又或說燒魚的登場。

誕生於戰國時代的懷石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主流的飲食文化引響,或因為戰亂、或因為資源不足,總之當時雖然沒像後世那般受到德川綱吉嚴令禁止,但早前天皇其實也有頒布過類似的禁肉令,這條御令雖然在日後因為天皇的權利下跌而形同虛設,但本身海產豐富的

在畜牧業不發達的情況下自然是以魚鮮為主。

所以,這道燒物早期又被稱作燒魚,到近年才逐漸衍生出肉類料理的品項。

而純打算依循傳統,並參考傳統技法演生出【若狹甘鯛立鱗燒】。

其選用的主食材是秋季時令魚中僅略遜於帝王鮭及真鯛兩位王者的明星,白甘鯛,其本身自然也具備直接做成生魚片的鮮美,但將之用於主食才能讓牠真的大放光彩。

首先,純就先使用了傳統若峽物醃製方式,原本是讓魚保鮮的工法,但被他以高級梅子薄鹽做簡單的處理,讓肉本身加入更為尖銳的鹹及淡雅的甜這兩種層次的味道。

接著再採納「立鱗燒」這種可以享受到鱗片口感的獨特技法,種種手法從原本啟蒙法式料理淋油

的技巧。

原本的關鍵是用一個淺口鍋盛油燒熱後,將甘鯛帶鱗的一面朝下,再以杓子將熱油緩緩淋在魚鱗上,此法似煎、似炸,而甘雕的魚鱗一旦遇到高溫,就無不直挺挺的立起,層層疊交恍若蜂巢,既有魚鱗酥香脆的口感,也可以與其下軟嫩的魚肉形成強烈對比。

但既然名字帶上一個燒,而純也不想讓客人吃得太過油膩,所以改良成了用伊勢炭烤爐並以備長炭炭烤。

雖然失敗了許多次但純終於成功,要點就在於先在魚鱗上塗油,並同立鱗燒原本的作法一般將鱗面朝下慢慢燒烤。

而這樣碳烤出的魚鱗除了可以做到將口感塑造得更酥脆,同時也能讓魚鱗更為挺立,將之浸染了備長炭的香氣,自然比原本的油淋法更適合用於懷石料理。

而炭烤時用於串魚的鐵叉也極其適合探知魚的生熟,如果轉動叉子時鬆緊度有所變化,純就能輔以食義來感受魚肉的變化,純以創真試菜時,測出八分的熟度最為恰好。

純以這樣的方式將魚肉的生熟掌握得接近毫顛,並在香氣才飄散在餐館後的數秒就將之取起,連同青瓷盤點綴著少許切好的蔥絲置於其上,佐以煮過的昆布鋪底。

請用,這是主菜燒物,【若狹甘鯛立鱗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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