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可是给和尚剃过头的，这手艺十里八乡都说好。我来我来。”
老人拿起剃刀兴冲冲道:“把人按住，我来剃头。”
察觉五人听到剃头的话没什么特殊反应，只有不小心割破头皮时才略微挣扎一下，曹冬至心中已经有答案。
他直接带着白夜出去。
“他们有问题，以后离远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毁伤！
大盛虽民风彪悍，百姓颇为开放，但若非是宗教原因，很少有人光头。在前朝，剃光头甚至是一种刑罚。
在大盛，除了孩童时期有头藓之类的疾病，父母会将其头发剃掉方便涂抹药物之外，受儒家思想的影响，成年人几乎不会动自己的头发，认为这是娘胎里带来的东西，需要珍惜。
儒家思想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浸润千年之久，哪怕是前朝遗民，也会在意头发。
他们不在乎自己的头发。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来自北通。
曹冬至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闫行景或者云开，在他看来，这些人终究是敌人。
方见羽站在人群里，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担忧。
他看到耶律大山身上的破布被人全部拆下，浑身毛发都被剃掉，付之一炬。伤口被毫不温柔地冲洗干净，而后摸上绿油油的药草渣渣，最后盖上一张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发黄白布。
如果耶律大山就这样死掉，似乎也不错。
方见羽心中默默许愿。
麦芽儿摘了许多半生不熟的青涩苹果，刘夺找了些藤蔓想要编篮子，被她拦下。
“我来。”
刘夺手臂上的伤口面积不大却很深，养了几天，还没有完全愈合，不能用力，可惜他根本不注意自己的伤。
麦芽儿不想伤口崩裂，他用的药草好难找的。
刘夺提出质疑:“你行吗？”
麦芽儿不允许别人说自己不行，拍着胸脯道:“当然可以。”
刘夺也不揭穿，好整以暇地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她忙碌。
麦芽儿耳濡目染之下，早就学会编篮子，只是编得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编了一个自认为大小合适的篮子。
预估错误，最后有两个苹果放不进去，勉强放进去也会掉出来。
“拆掉，我来编。”刘夺实在看不下去她的粗糙手艺，想笑又不敢。
怕她记仇。
“我编的就很好，不需要重新编，这两个吃掉就行。”
麦芽儿从随身携带的小葫芦里倒了些水，把果子洗干净塞给他一个，自己三两口将青涩的果子吃掉，挖坑把果核埋在地下，提着篮子往回走。
刘夺咬一口果子，发现果然还没什么味道，有些硬，吃起来咔嚓作响，实在是没什么好滋味，他小口小口吃着，权当解渴，快步跟上麦芽儿。
他本来心情不错，转念想到回京之后要面对的事情，一颗心不由沉了沉。
年幼时，他每天醒来需要面对是‘如何不饿死’这种生死大事。长大了，面临的是如何把心爱的小姑娘叼回家这种人生大事。
难度有点大，想到霍炀的巴掌，他就觉得屁股疼。
不过他不会放弃，他无家可归，只有她在的地方才是家，因此他完全无法接受麦芽儿被别人娶走的可能。
此时的麦芽儿在他看来心智完全不成熟，还没有男女之情的概念，这让刘夺颇为头疼，要不然完全可以效仿话本子，来一个私奔也不错。
反正他们想跑，就算是暗卫也不一定能追上。
胡思乱想了一阵，不知不觉果子啃完，他也将果核埋进土里。
尽管知道还未成熟的种子无法生根发芽，他还是希望这颗种子能够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芽儿。”
他鼓起勇气，决定正面出击，来个直球。
不能指望麦芽儿能明白暗示，他暗示过很多次，全都没有成功。
他心爱的小姑娘虽然聪明，但在某些方面实在是过于迟钝。王贵妃为她挑选夫婿时，她竟然从未想过他。
刘夺想到这个，有点气。
“嗯？”
麦芽儿回头，茫然看着突然脸色发黑的少年。
她问:“怎么了？”
“别选那些人，嫁给我，知根知底，以后不会受欺负。”父母双亡，没车没房……刘夺忽然意识到自己好惨。
说出这句话，几乎用尽全部勇气，他认真地看着她，等待一个答案。
完全不愿意设想，她拒绝的场景。
等等。
刚才的话，会吓到她的吧？
刘夺心脏狂跳，原本阴沉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旋即又想到什么，耳根发红，脸色也跟着红了起来。
麦芽儿:“……”
刘夺的长相从小就是偏攻击性的那一挂，眸色黑沉，眉毛直挺，剑眉星目，他的长相和头发一样，都是硬邦邦的，肤色偏深，看起来颇为精神。
之前受伤他在京城躺平一段时间，皮肤白了些，有点向小白脸转变的趋势。这次出门再次晒黑，又精神了起来，是个精力极为充沛的人。
他的头发触感很像大型犬类的皮毛，幼年时最艰难的那段时期，这人总是喜欢偷偷抓着她的衣角睡觉。
硬硬的头发偶尔会碰到她的小腿和脚心，又痒又扎。
后来，他整个人就像竖着耳朵的大狼狗，透着一股子凶狠劲，在外面少言寡语颇为严肃，很多人第一次见他都会害怕。
不过，他在亲近之人面前从小就是话唠，让人怎么都怕不起来。其实麦芽儿一直有种自己养了个狼崽子，把狼崽子养大发现是个大狗的错觉。
此刻，刘夺面颊微红，一双眼亮晶晶，眼圈也有些发红，湿漉漉地，看起来还真像只狼狗崽子。
呃……
麦芽儿放下篮子，踮脚拍拍他的脑袋。
可惜手感没有小奶狗柔软。
“我会努力养活你的，我打仗真的可以，能博军功的。”刘夺试图给自己加码。
“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哒！养你的伤吧，打仗什么的，下次出手要把敌人直接踩趴下。”
说起打仗，麦芽儿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她想了想，认真道:“以大盛现在的粮食产量，三年后可以支撑一场大战，就算是拼粮草，也能碾压北通。就是不知道工部能不能跟着上武器盔甲的消耗。”
狼·刘夺·狗:我打仗养你呀！
直女麦芽儿:说打仗，我就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