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黑水河发现金子，霍炀便天天往山里跑。麦芽儿总算有机会上山，每天都带着小锄头和小背篓，跟着他上山。
霍炀沉浸在有钱花的喜悦里，二狗却胆战心惊，生怕他们在山上遇到什么毒蛇毒虫。毕竟，他派人“放生”过不少毒物。
“二牛叔我去吧。”
“那怎么行？你认得吗？狗头金、麦麸金、面沙金、豆粒金，你认得？万一遇见了，你认不出怎么办？”
拿新学来的名词说话，霍炀丝毫没有气短的意识。二狗没有办法，只能提起十二分警惕跟着他们上山。
至于小学堂的学习，他不屑于上宴平乐的课，见到对方都要克制杀心。陆夫子的课，就更没必要听了。
麦芽儿不爱学习，更爱种子。
于是不学无术三人组，外加一个阿夺，一大三小开始了对黑水河上游的探索。
有毒的蛇虫鼠蚁尽数被偷偷摸摸暗卫清理干净，在邙丘山蛰伏多年的他们，第一次被人入侵领地，却不能杀人灭口。
算了，看在偷来的粮食味道不错的份上，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口粮。
终于，十几天后在霍炀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找到金矿的伴金石，确定了地点，开始了辛苦开采工作。
他晚上从专业不对口干活很艰难的户部官员那里学习，白天开采金矿，不辞辛苦，把睡觉时间压缩到极致，堪称狂热。
白天不上朝，晚上熬通宵。他是专业的。
麦芽儿抱着装着种子的小荷包，收集了许多种子，沉浸在植物宝库之中不可自拔，完全荒废了学业。
二狗见此颇为痛心，可惜了芽儿的好天赋啊，如果能认真学习，如果她是个男儿，定然前途无量。
“芽儿吃果子。”野果采集小能手阿夺，眼里只有果子。霜打的野柿子是他的最爱，冻得惨红的野苹果也不错，能找到枣子吃更好。
二狗:“你们能不能想得长远些？金子要怎么花出去？如果被官府发现，我们保不住这些钱的！”
已经暗中调派亲卫前来的霍炀，满不在乎摆手:“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二狗很绝望，危机意识极强的王者表示带不动一群菜鸡。
与此同时，清河县衙门外来了一对父子。
前来告状的计良做了许多谋划，他要状告黑水村二牛，殴打他的小儿子，甚至还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等官老爷把二牛关进牢里，把小学堂和黑水村的牛判给他，以后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小学堂那可是用砖头和瓦片盖的房子，风吹雨打都不怕，多让人羡慕啊。
“官老爷！草民状告黑水村二牛，用办私塾的名义敛财！因妒忌我家小子学业优良，把我家孩子打成了傻子！他还打断了草民的腿！”
衙门外，计良坐在地上声泪俱下哀嚎，用破布和棍子包扎支撑的右腿血迹斑斑，真假存疑。
衙役们见了，慢悠悠打哈欠，伸出一只手来。
“状纸呢？”
状纸？他是来告状的，要什么纸？计良推开衙役伸过来的手，大喊:“我有冤，我要见官老爷！”
“你看，这是什么地方？没状纸也要想进去？”衙役冷笑。
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计良呆愣在原地，看了眼木头人一般站在他后面的计西东，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哭，快求官老爷！”
计西东完全不知道发了什么，他茫然看着衙门的匾额，认出了几个字。刚要像夫子教的那样，一字一顿念出来，就被计良一把推到地上。
“哭！”
县衙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计良相信只要孩子哭的够惨，一定能惊动官老爷，到时候黑水村的牛和小学堂，都是他的了！
怪只怪黑水村的人有钱！怪只怪他们打了他儿子！
凭什么那些人有钱，他没钱？
计良被嫉妒蒙蔽，红着眼一把拉住计西东的腿，把人拽到地上，按着他的脑袋重重往地上砸。
“哭，快哭！你这蠢货怎么不会哭！老子养你有什么用？！”
渐渐聚拢的百姓，看着满身鲜血的一对父子指指点点。
“可怜呦。”
“这人怎么这样，也不怕把孩子打死。”
计西东趴在地上，看着衙门口仅有的几块石头地砖上蜿蜒流动的血，目光呆滞茫然。
疼。
好疼。
这就是打了别人也要挨打吗？
计西东脑子有些混沌，他很饿，想吃学堂里的包子，还有………糖。
糖哪来的？
好像是个小孩儿，叫………芽………儿………
衙门紧闭的门缓缓拉开，他看到一双白底黑面的靴子踩住红色的………血，那是他的血？
“何人在此喧哗？”
威严的声音，唤回了计西东一点意识，他撑起头只看到一片日光，听到一句话………
“既然你要状告，按规矩，那就——先过钉板再说话。”
钉板是什么?
计西东意识模糊，眼前一片黑暗。
………
茶楼里，茶客们嗑着瓜子闲聊，等说书戏开场。
有一人问:“知县大人今日心情不好？怎么对告状的人用这么重的刑罚？”
隔壁桌哈哈一笑，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人告的黑水村小学堂的主事人，知道是谁吗？那位姓宴。”
有人瓜子掉了，惊道:“燕？哪个燕？”
“秦王昔时宴平乐，宴会的宴，全大盛只有这么一家子姓这个，你自己个儿想。”
“那位？好家伙，有人敢告他？不要命了？”
“那可是大人物。别说是咱们小老百姓，就算是天潢贵胄来 ，见了人都要毕恭毕敬的吧？不对啊，那位怎么来咱们这种小地方了？”
“大人物的心思，我们怎么明白？”
看客们七嘴八舌，很快转了话题，说起来其他事。
好不容易偷跑出门的飞儿捏着云片糕，茫然地看着一群茶客们你一句我一句八卦。
“干爹这么厉害吗？”
“那是芽儿小姐的干爹，不是您的。宴里正以前很厉害的吧，毕竟也是天子近臣。”
被飞儿胁迫出来的奶娘欲哭无泪， 柔声相劝:“小少爷啊，我们回去好不好？老夫人发现您不在家，会生气的。”
飞儿:我的戏份来了！
计西东:饿……糖……谁给的糖？
计西东是个反应迟钝的小孩儿，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