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怡表演完，就从晚会的现场赶了回来。一家团圆，林老爷子本想着多喝几杯，却被钱叔拒绝了。陈雪怡和何晴倒了两杯果酒，问林锦要不要试试。
林锦一寻思，新年自己不用做实验，正好可以尝尝酒是个什么味道。于是，她点了点头。
白葡萄酒的颜色是果绿色。倒入高脚杯中，在顶灯的光下显得很是清透。
林锦闻了闻，是一股浓郁的葡萄香中家夹杂着酒精的味道。但和医用酒精又不太一样。
试探地喝了一口，有点甜，口感清爽，就是入喉的时候有一点点不适。
林锦眨了下眼，默默把剩下的喝完了。
段明辉见状，问，“再来一杯？”
林锦点头。
只当她觉得好喝，段明辉丝毫没有想多，又给她倒了杯。果酒不醉人，就算不常喝酒的人也能很好的接受。
至少，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
喝第二杯，林锦显然痛快多了。咕噜咕噜一口灌完，林锦把高脚杯放到桌上，往段明辉手边挪了挪。
段明辉一脸诧异，“还喝？”
林锦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又点了点头。
陈雪怡注意到了这边，她坐在林锦的斜侧，正好能够看到林锦的脸。虽然林锦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表情，但陈雪怡发现，林锦的眼神有些空。
“我哥他，是不是醉了？”陈雪怡迟疑地说。
话落，桌上的人都朝林锦看去。
林老爷子放下筷子，朝林锦伸出两根手指，“小子，这是几？”
林锦垂着眼没说话。
被忽视掉的老爷子讪讪收回手，“得，这孩子的酒量真是让人不敢恭维。”一杯果酒就能给她喝醉了，以后出门酒局那可多了去，岂不是连酒都不能碰？
段明辉看向林老爷子，“我送少爷回房？”
林老爷子摆了摆手。
见他同意，段明辉又问林锦，“少爷，我送你回去？”
林锦张了张嘴，嘴里不知在念什么。段明辉顿了顿，凑近了细听，神色不禁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了？”陈雪怡问。
段明辉:“……他好像在背圆周率。”
如果不是一开始的三点一四一五九二六，段明辉根本听不出那一串数字是个什么东东。
陈雪怡一噎，喝醉了还能背圆周率？
段明辉晃了晃林锦的肩膀，林锦这才侧过头朝他看了过来。
如果不是那呆滞的眼神，段明辉是一点都看不出林锦喝醉了。
林锦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看了老半天，生巴巴地憋出了两个字，“明辉？”
段明辉点头，“少爷，回房吧。”
眨了下眼，林锦反应了好阵子，才明白段明辉的意思。乖乖站起身，林锦步履稳稳当当地往外走。
陈雪怡:“这看起来真不像喝醉……”
话还没说完，林锦就被门槛绊了一跤。幸好段明辉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没让她直面摔在地上。
林老爷子:“……”
陈雪怡:“……”
好嘛，就是喝醉了。
何晴笑了起来，“小锦这酒量可真是不行。”
林老爷子哼了哼，拿起筷子夹了块冷切牛肉，“我那儿会酒量顶好，十几盅烈酒都不带醉。这孩子怎么就差成这样？一杯果酒都能喝醉了。”
何晴:“大概是很久没喝过了。”自从苏华趁她酒醉拍了恶搞视频，小锦就没再喝过酒。那会儿酒量就不行，更别说现在了。
那边，林锦喝醉了连路都不看，走哪儿都当是平地。再被绊倒第三回的时候，段明辉干脆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林锦听话地往他背上一趴。
大概是只喝了葡萄酒的缘故，林锦呼吸间都是甜甜的葡萄香。段明辉神色恍惚了下，心头不禁紧张了起来。
静谧的夜晚，宅子里静悄悄的。段明辉的步子渐渐缓慢了下来，想着能够多和林锦待一会儿。
忽然，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段明辉侧过脸，被林锦近在咫尺的脸惊得停下了步子。偏偏林锦还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的脸，根本没有半点尴尬。
心跳隐隐加速。
段明辉喉间滚动了下，压低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少爷，你这是在干什么？”
林锦:“软的。”
段明辉不禁失语。他的脸不是软的难道还是硬的不成？
没等段明辉有所反应，林锦下一秒的动作彻底让段明辉愣在了原地。
只见林锦忽然凑近，张开嘴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嘶——”
段明辉倒抽了口凉气。
似乎对口味有些不满意，林锦很快就松了口。她眉头微皱，“好难吃。”
段明辉:“……”被咬的人是他，林锦居然还嫌弃？:）
眸光幽幽地看了眼还在嫌弃中的林锦，段明辉深吸了口气，把林锦往上背了背，加快了去林锦院子的脚步。
推开房门，段明辉走进去把人放到了床上。林锦倒在床上，顺势一滚，只听扑通一声掉下了床。
段明辉愣了下，赶紧走过去把人拉了起来。林锦抱着头，表情有些可怜。
“疼……”林锦小声抱怨着。
段明辉顿时心疼得不行，拿开林锦捂着的手，去看她的脑袋。他检查了下，没有鼓包也没有磕破，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揉着那块，段明辉安慰她，“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林锦抬起眼静静地望着他。因为喝醉了的缘故，林锦的眼睛里像是充满了水汽，满满都是茫然。这个眼神就像是个无辜的小兔子，看得惹人疼惜。
段明辉忍不住就被蛊惑了。
落在林锦头上的手缓缓下移，落在了林锦的眼睛上。他俯下身子，慢慢向林锦靠近。
鼻息近在咫尺，段明辉心跳越来越快。
林锦的唇瓣和他想象中一样又甜又软。带着些葡萄味的清甜，让段明辉的眸色一瞬间暗沉了下来。
但他不敢得寸进尺。
轻贴了一下，段明辉就直起了身子。他的脸染着红晕，声音略哑，“乖，上床去睡吧。”
等林锦钻进被窝，段明辉给她掖好被子，在旁边等她睡熟后，这才调高了空调温度离开。
回到餐桌上，林老爷子抬起眼，没错过他脸上的牙印，“你脸上？”
段明辉摸了摸脸，不好意思道，“少爷喝醉了，好像把我当成了吃的。”
陈雪怡差点被嘴里的果酒呛着，看着段明辉的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何晴却捂着嘴笑了起来，“原来小锦喝醉了还咬人。”
林老爷子细细瞧着段明辉脸上的牙印，一时间只剩打量，没有说话。
团圆宴结束后，林老爷子对准备跟进餐厅的段明辉道，“明辉，你跟我过来一下。”
段明辉大概也猜得到林老爷子是因为什么事找自己。垂下眼，段明辉心里不禁有些发堵，只期望林老爷子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
跟着林老爷子进了他院子的书房，关紧房门，段明辉站在案桌前，“林老。”
林老爷子轻咳了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段明辉依言坐下。
“明辉，你实话告诉我，你对林锦是不是有旁的心思？”
林老爷子的问题可谓是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切主题。
段明辉放在腿面上的手顿时一紧。他沉默了片刻，心中天人交接，不知到底该不该说。从道义来讲，他不应该有所欺瞒，但从情感来讲，他害怕讲出来就再也没有待在林锦身边的资格了。
最后，还是道义占据了上风。
林老爷子是他的恩人，他不能欺瞒。
眼神黯淡了两分，段明辉站起身，给林老爷子深深鞠了一躬，“林老，您让我帮助少爷，但我却产生了异样的心思。我对不住您，也对不住林锦，今天过后，我会辞职离开的。”
林老爷子虽然心中有所怀疑，但听到真想不免震惊了下。
“你喜欢男人？”林老爷子纠结了。
听着话，段明辉是一点都不知道林锦是个女孩。若是喜欢上了男孩身的林锦，这性取向还真是有问题。
他总不能把自己孙女交给一个喜欢男人的人。
段明辉迟疑了下，如实道，“我喜欢林锦，并不喜欢男人。”
“你怎么知道？”
抿了抿唇，纵然段明辉觉得有些可耻，但还是说了，“……少爷带我去了gay吧，碰到别的男人我很不舒服。”
林老爷子被林锦的骚操作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故作淡定地扶了扶下巴，林老爷子道，“原来是这样。”他抬眼朝段明辉看去，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那你可知道，林锦身上有个秘密？”
段明辉愣了下，点头，“少爷和我说过，但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林老爷子摸着扶手，笑容中透着意味深长，“如果我告诉你，小锦其实是个女孩，你怎么看？”
段明辉:……？
许是他脸上的震惊委实太过明显，林老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很惊讶么？这个的确是小锦身上最大的秘密了。这个秘密，我们隐瞒了十六年。本来我是打算她十八岁的时候就公开的，但小锦没同意。”
“少爷……小姐她为什么不同意？”段明辉问。
林老爷子摇了摇头，“这我哪知道？她总归有自己的考虑。”见段明辉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林老爷子将话题拉了回来，“你喜欢林锦，这事儿我不反对。如果小锦对你也有心思，我倒是乐见其成。”
“林老……”
林老爷子抬了抬手，神情突然变得严肃，“只不过，你想追小锦，我有要求。”
“你也知道，小锦是我林家唯一继承人。我不否认你的能力，但以你现在的实力，还远不及我的门槛。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话罢，林老爷子也不去看愣住的段明辉，只是摆了摆手，“行了，剩下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段明辉:“……是。”
离开书房，段明辉靠在门板上半晌没有反应。
经过林老爷子的提醒，段明辉俨然已经发现了根本问题。
他是喜欢林锦，这点毫无疑问。虽然值得欣喜的是，林锦是个女孩，他追求她是毫无问题的事情，但林锦的身份却是如今他最大的障碍。
林氏集团的继承人，岂是现在的他能够配得上？
就算林锦也喜欢上了他，可时间久了，身份的不平等真的能够让他们走下去么？现在的他，根本没有给予林锦幸福的能力。
长叹了口气，段明辉迈开步子离开了书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