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不分家。
道士会炼丹，医者自然也会。
顾知意记得父皇手札之中有一页中记载了一些东西混杂在一起，能够产生一种强烈的反应。
根据父皇的记载，这种反应强烈的时候能够撼动山石。
冀州多山石，若是以人力，至少半年有余。
但是若是能用这种方式，倒是能够大大的缩短时间。
方回一脸的懵逼，感觉似乎完全听不懂顾知意的话。
“不管是西边的河流挖渠分流，还是冀州山石，这个工程都不是短短时日可以造就，流岚三年，我记得当时的鲛城一代，有道人炼丹，曾造成剧烈的响动。“
“道人炼丹，常有闪失，之前不少道人因此，还特地隐入山林。”
方回一脸茫然的看向顾知意，完全不知道这个有何关系。
道人爱炼药，几乎所有人都知，这炼丹炉时有爆炸，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而流岚三年那一次，甚至被报朝廷，就是因为那位道人的炼丹，炸毁了山脚百姓数亩良田，村民数十人忍无可忍，直接上告官府，而当时的那位官员当做奇事上报了朝廷。
当时一度成为谈资。
只是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既能炸毁丹炉，自然也能够炸山石。“
顾知意一句话宛若惊雷，瞬间点燃了方回的脑子。
他一瞬间直接跳了起来。
“县主，您，您是想……！”
方回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为何……
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
方回伸出手就砸向自己的脑袋。
看向顾知意的眼神已经带着崇拜了。
难怪顾县主能够成为水利司司主。
这么多年，他们就没一个人想到。
若是这爆炸能够用于山石，到时候能够节约多少人力。
“我，我立马去办。”
想到这里，方回这会什么瞌睡都醒了。
他简直是迫不及待的冲出去。
顾知意这才慢悠悠的起身，然后伸了个懒腰。
有人跑腿，自然就省事了许多。
不过……
顾知意眯起了眼睛，接下来的的事也不少。
第二日，果然与顾知意所料。
徐渭和宁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齐上门，带着顾知意和工部一众主薄，去视察堤坝。
顾知意扫了一眼，有好几个没看到。
就知道方回是将自己说的放到了心上，也就没拒绝。
坐在软轿上跟着徐渭去所谓的视察。
“县主，到了。”
到了堤坝之后，立马有人在轿外喊道。
顾知意从轿子之中下来。
比起之前她去的堤坝。
这一次的堤坝修建整齐，两侧的均有宁州官兵把守。
堤坝仍然再加固。
那些穿梭其中的百姓，一个个面色红润，身体强壮。
当即就有个工部的官员说道。
“这些做工的百姓面色红润，一看就是官府这边的吃食提供的好。”
宁州那堆官员之中立马有人附应道：“这是自然的，我们宁州年年水患，朝廷没有忘记宁州，我们宁州也时刻谨记朝廷的旨意，尽力保护宁州。”
那名官员一说话，立刻得到了宁州一众官员的附和。
”县主，我们每逢雨季，官府都会发布征召，百姓们来修筑堤坝，不仅会提供餐食，还会给予工钱补贴。“
徐渭在顾知意身侧解释说道。
顾知意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徐渭。
那眼神，徐渭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一颤。
好像在对方的眼中，一切尽揽无意，自己就好像一个小丑，明明对方什么都知道。
徐渭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有这个想法。
明明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世家千金。
难不成还能真的知道什么！
徐渭将心底的这种疑惑甩开。
顾知意则是突然之间笑出了声。
这笑瞬间打破了刚刚那种沉闷的气氛。
好像一瞬间，春花绽放，凝固的空气也开始流动。
顾知意笑过之后就慢悠悠的在堤坝周围走动。
徐渭看着那个笑起来明明天真得显得甚至有些蠢的少女。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的不安就越发的浓郁。
一群人在堤坝上转了转，然后雨开始下大，大家又往回走。
离开的时候，顾知意多看了几眼堤坝。
看似牢固的堤坝下方，果然已经隐隐有浮动了。
顾知意眼中的冷意越深了几分。
他们前脚回了刺史府。
宁州这边的官员就找了各种理由将顾知意他们送回了房间。
顾知意假意回了房间，转头就又溜回到之前的堤坝。
宁州官兵看守的地方只集中在中间一代。
顾知意之前看的时候就觉得有问题。
她到了路边掏了一锭银子寻了个乞丐，让他匆忙报信。
一锭银子，乞丐自然是眉开眼笑的按照顾知意的话来做。
乞丐冲过去，大叫决堤了。
果然，看似井然有序加固堤坝的人几乎是在瞬间，拔腿就跑。
片刻的功夫，整个堤坝一个人不剩下。
顾知意直接跳入水中。
伸手一拽。
那看似牢固的铸堤所用的袋子，居然被她一拉之下，直接松了。
那一瞬间，顾知意身上的冷意几乎要将人冻僵。
她一把撕开面前的东西。
居然是沾了水的芦花。
堤坝大多以土石为多，宁州水患严重，朝廷花每年拨款，都是按照铸铁器拦堤的标准。
顾知意连着撕了好几个，里面居然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别说洪水来临。
就是普通人稍微用力推，这里都会直接决堤。
回到城主府的徐渭还没来得及休息，揉着隐隐发疼的眉心。
就听闻外面的人急匆匆冲进来。
“决堤了……！决堤了！”
听到这几个字，徐渭嗖的站起来，脸色也一片铁青。
他急匆匆的往门口走。
这两日的雨势并未到不可控的地步，堤怎么可能决？
他刚走到门口处，突然之间停下脚步。
不知道为何，他招过一侧的下人。
低声的吩咐了两句。
那名下人快速的跑了出去，片刻跑回来。
气喘吁吁的在徐渭的耳边说道。
“大人，县主不在房中。”
听到这句话，徐渭原本不太好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他直接翻身上了马，快步的奔向之前的堤坝处。
天光暮色之中，大雨倾盆，河堤之中，水几乎淹没了少女的半身。
徐渭双手拉住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