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选中

且说,四爷一进门,开口就是对宋嘉书的灵魂拷问。

宋嘉书:金瓶梅??

那是金瓶梅上的诗词吗?

天地良心,她要真记得这是金瓶梅里的词儿,打死她也不会拿来教育弘历啊。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一时,她也不知该开口说什么,就跟四爷两个面面相觑起来。

旁边白宁白南,一听金瓶梅三字,连茶也没敢上,立刻刷的就退下了。

且说屋内,四爷见钮祜禄氏也是货真价实的一脸懵,便信了她不知是从哪里看了些闲书本子主要是正经戏文也不演金瓶梅,给记混了。

四爷颇为语重心长道:“你一贯是个稳重仔细的,如何能拿这些话与儿子说?这也是他拿来问我,若是好奇自己私下去寻,岂不是要去看杂书?弘历这个年纪,秉性还未定,要是让他看了这些个……”沉迷于男女之色,岂不坏了。

但与现代的父母不同,发现儿子有青春期的苗头,不是防范早恋,而是觉得堵不如疏。

于是四爷的话忽然一个大转弯:“罢了,没有今日这事,我倒不觉得,弘历也长大了。既如此,我去与福晋说,叫她这个嫡母和你一起看着,给弘历挑两个通人事的大丫鬟。”

宋嘉书再次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差点脱口而出,弘历才十一岁啊,还是个孩子。duqi.org 南瓜小说网

好在她很快想起这个时代的婚恋时间,再想想今天自己犯的错误,就拿出诚恳的态度来应了是。

四爷拿定了主意,再看钮祜禄氏这头一回在自己跟前露出无措、后悔甚至懵懵的这么多复杂情绪来,不由觉得有趣。

说完正事便搞了个突然袭击,带着一丝笑意问道:“说来,这书你看的是张记的画图本还是木刻绣像本?若是画工不精致,我让人给你送两本好的来。”

宋嘉书:……

你要说这个我就不困了,我看的金瓶梅可是电影版。

此事于宋嘉书是闹了个乌龙。

四爷却对此事上了心,当即就特意走去跟福晋说了一声,要给弘历挑大丫鬟,也要再留两个预备着过几个月给弘昼。

其实在宫里,从阿哥成人的那一天起,内务府就会按着旧例给皇子们送上懂人事儿的大宫女作为启蒙者,之后也会按日子送人来让阿哥们消火。

四爷自己也是打那样的日子过来的,不过他对儿子们更看重,便让福晋要细细挑几个温柔老实的丫鬟,别弄得阿哥们沉迷女色。

福晋应了此事,甚至不等四爷说就道:“母子连心,还是亲额娘一并看着好些,到时候我叫钮祜禄氏来一起挑两个人。”

四爷点头表示满意。

凝心院中,宋嘉书送走了四爷,还是想撞墙她唯一显示了一回知识水平,居然背的是金瓶梅。我有那么多古今中外的名言警句可以告诉弘历,最后居然挑了一句金瓶梅?

简直是对不起党和国家的九年制义务教育。

怀着这样的懊恼,直到几日后,福晋派人来叫她一并给弘历挑大丫鬟,宋嘉书还是有点蔫蔫的。

福晋倒是奇怪,问了句:“你身子不爽快?”

按理说这种给儿子挑人的事儿,当娘的都该格外上心才是。当年李氏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盯着那些姑娘,简直要看到骨头里去才罢休。

宋嘉书这才收拾起精神,对福晋笑道:“只是快开春了,脸上又有些痒起来。”

她的过敏体质是万金油,经常能拿出来说。

福晋点头:“那便叫大夫们配些药预备着,圆明园的花可比咱们府里还多许多爷的意思是,过了二月二,预备着迎驾的时候,府里的人就都往圆明园去住些日子。尤其是孩子们,更得早早习惯一二。到时候若是皇上有心多走走,他们也好作为导引,别闹出在自家院子里迷路的笑话来。”

福晋这还真不是凡尔赛,圆明园之大,路径之多,只小住几日,方向感不强的人,还真绕不明白。

闻言宋嘉书不免一笑:“既如此,我们也得福气多去园子里逛逛了。”

福晋说完闲话,就开始办正事,微微颔首,赤雀便带了七八个大丫鬟上来。

福晋端坐在上,用一种挑绸缎挑瓷器的眼神,看了一遍下面这些丫鬟,对宋嘉书道:“都是镶白旗包衣下的姑娘,家世虽不富贵,倒都清清白白,三代无有罪名。再有,嬷嬷们也查了她们的身子,也都是干净的,父母兄弟姊妹都没有过人的病症。”

福晋说完后,就端起了一盏养神汤轻轻吹着:“知子莫若母。你挑两个合眼缘的,大约弘历也能喜欢,就带了去吧。”

四爷自不会一下子给儿子匹配上八个大丫鬟,不过是福晋按着四爷的意思,多弄了几个和标准的好从容去挑。

宋嘉书看着一溜儿十七八岁的姑娘,再想想弘历的年纪,颇为无语。待这些丫鬟一一上前报了名姓,然后又站回去垂首等着挑选,宋嘉书还沉浸在一种荒谬感中。

福晋见她面上似是犹豫颇多,便道:“你就这一个儿子,自然要色色替他考虑到。一时选不出就先放着。待去圆明园的时候,把这些个丫鬟都带了去,先放在各处服侍。你也看看她们平日的为人品性。”

福晋顿了顿,才笑着透了各底儿:“横竖也不急,爷是不会这个月给阿哥们身边放人的。”

别说弘历还没真正成人,就算一夜长大了,目前的主要任务也是准备面圣,而不是体会男女的区别。

宋嘉书如蒙大赦,起身道:“多谢福晋。”

待这些丫鬟们下去,宋嘉书又再次正式道谢:“福晋这些日子自是为着年节和接驾忙碌,偏又为了弘历的事儿百上加斤,还想的这样周到,妾实在感怀。”

福晋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希望自己的操心和忙碌被人肯定,是每个工作狂的通性。何况这还不是自己的本职工作,而是替别人的儿子操心。

从前李氏虎视眈眈,生怕自己沾手弘时的事儿,对比如今钮祜禄氏这样顺和懂礼,福晋心里就舒坦了,脸上表情也松弛下来:“弘历是个好孩子呢。”

在福晋的衡量里,起码弘历对自己这个嫡母礼数一点也不错,这就够了。自己没养过他,多亲近是不可能的,只要孩子知道尊重便罢了。

念及此,福晋便对宋嘉书微笑:“既如此,先慢慢看着。待面圣的事儿过去,你再把挑好的人选回我吧。”

然而,一月后,宋嘉书也不必再挑丫鬟了。

二月十六日,康熙爷大驾圆明园赏牡丹,兴之所至召见雍亲王府四位阿哥陪同赏玩。

待宴席之上,康熙爷便金口玉言表示,要将四阿哥弘历带回宫里去亲自抚养教导。

弘历连王府都没有回去,直接就在圆明园被打包带进了宫,从此待在了宫里。

此事在朝上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皇室中除了皇子在宫内由皇上挑选的师傅们教导,余者皇孙也好,宗亲贵胄也好,多半是在自己府上开小灶上学。

虽说皇城里也有官学,但到底没有小班教育精英教育来得强。

便是上官学,也都是白日上学,下午就要离开皇城。如雍亲王府四阿哥这般,从此就住在宫里,由康熙爷亲自教养的皇孙,先例只有一个,那就是废太子的儿子,如今还在宫里居住的弘皙阿哥!

这是一种象征:正如当年十四爷出征西北,皇上极为给脸面,甚至都给了他半幅皇帝的銮驾,但到底也没把他的嫡子接进宫里来亲自教养。

那皇上肯抚养雍亲王府的阿哥,简直就是昭然立储之意。

就在这一石的千层浪还没下去之际,皇上再扔一石。

他一道皇命下去,令雍亲王去巡查京边仓储及八旗将兵去了。

自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仓储何其重要。何况京边的八旗将士,正是朝夕可勤王的队伍,皇上竟然放心雍亲王去巡视,这与养育雍亲王府四阿哥一般,都是一种明白的象征。

九爷简直要疯,在八爷府上嗷嗷叫:“难不成辛辛苦苦二十载,最后便宜了老四吗!”

这一年的春天,雨水连绵不绝,总是潮乎乎的,恍然间竟似到了南方。

八爷就望着屋檐上滴下来的水珠:“还没到束手的时候。”

康熙六十一年的二月,雍亲王方领命巡查八旗,还未及出京之时,朝上就陆续有大臣请旨,请抚远大将军归朝。

这回没提立储之事,只是言辞恳切,替皇上担心儿子:抚远大将军到底是皇子,常年呆在化外之地吃苦,万一弄坏了身子如何使得?远方的年羹尧:哦,那我就是活该吗?

再有人上书:如今藏边的办事处也都建了十之七八,剩下的不过是琐碎功夫,命川陕总督年大将军和平郡王两人盯着足矣,实不必再续耗人力,令抚远大将军常年驻边。

甚至还有人说出,抚远大将军功勋颇著,此番回京,可令大将军领京畿兵士这样的话。

可见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上书的官员们也明白,既然此时上了书,就是在雍亲王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差评。

这里头更有好些人是当年举荐八爷,这些年也依旧追随八爷或是十四爷的,心知早就在四爷心里留下了深刻的恶感这时候不出把子力气把他搞下去,要真让雍亲王登了基,大家只好聚一聚集体跑去跳河。还得快点跑,免得想死都不痛快。

京里闹得沸沸扬扬,四爷却仍旧出京办差去,恍若不知:在京城,他有隆科多,在西北,他有年羹尧。

如今自己的儿子也在宫里。

这样的局势要让人翻了盘,废太子的昨天就是他的明日。

如今且说,二月十六日当日,康熙爷要将弘历带走教养一事,在雍亲王府后宅也起到了热油泼入水中的效果。

刚得知消息的时候,李氏话都不会说了,伸手用手指指着宋嘉书,抖了两抖居然当场晕了过去。

宋嘉书下意识后退两步,双手举起:“我没碰她。”

福晋在被皇上圣意震惊中,都忍不住笑出来了:这钮祜禄格格,当真是……自己儿子被万岁爷抚养这种大事,旁人都替她惊破了天际,惊怔不已。她自己倒是最没事人似的,甚至第一反应就是澄清自己没碰李氏,拒绝李氏的碰瓷。

福晋失笑后,脸色又立刻转为严肃,甚至带了锋锐:“来人,即刻把李侧福晋扶回去。她身子不爽,万不可出门,也不许宣医生免得惊扰了圣驾!”

毕竟消息传到她们这儿的时候,康熙爷还没起驾呢,弘历也还没被带走。

对福晋来说,弘历也好,弘昼也好,甚至弘时和福惠都行,只要能有一个阿哥入宫被皇上抚养,对四爷就是天大的好处,是整个雍亲王府的好处。

是明白的圣上属意。

福晋想到未来自己可能的皇后之位,哪怕是念了多年佛经,也抵不过这一刻心里的火热。

可不能让李氏犯了糊涂,万一为了弘时不平倒扯了整个王府的后腿。

福晋这会子,想的不再是多年来跟李氏的龃龉摩擦这种小事,而是真正的母仪天下皇后之位,于是连贴身的赤雀都派了出去,让她负责看着李氏。

年氏的手也是一顿,心里不由自主就升起无边的生不逢时的委屈。

自己的福惠就是太小了,一岁多的孩子,不过上去请了个安,康熙爷就让乳母抱走了,说阿哥年幼要免风吹日晒。

若是自己的儿子也有十岁,又怎么会是钮祜禄氏的儿子出头?

年氏多想,是自己跟四爷的儿子,能帮四爷这个大忙啊。这才是她对四爷的情义落到了最实处。

再有……她不可避免的想到将来。

弘历有这样一个被皇上抚育的名分,将来四爷若是登基立太子,也得先考虑这件事!这可是大大的优势。

年氏只觉心里纷乱如麻。

其实宋嘉书也远没有表面上那样平静。

六年了。

她作为一个知道未来的人,偏生自己又是那个最可能干扰未来的人,心里的矛盾煎熬不足为外人道也。

人活着就要动,就要做事说话,就不可能跟她脑海中的历史一模一样。

六年来,宋嘉书一直担心自己是蝴蝶效应里那只南美洲的蝴蝶,扇了一下翅膀,引起了远隔彼岸的一场龙卷风。

如今弘历如史书记载一般,被康熙爷带走抚养,宋嘉书心里,多少放下了一点。

康熙爷这回起驾的很快,似乎来圆明园并不为了赏牡丹,而就是为了挑一个雍亲王府的阿哥带走一般。

弘历来跟宋嘉书辞行的时候,身边跟着的除了他惯用的小豆子,还有一个康熙爷新指给他的,宫里的太监。

守着外人,母子俩也不能尽情说话。

不过,到了这一天,也没有什么多余要说的了。

弘历认认真真跪了辞行,千言万语只有一句:“额娘保重。”这一进宫,再不能像原来一样三不五时回后院去请安了,或许要到逢年过节,才能出府见额娘一面。

宋嘉书伸手扶起他,也只道:“好孩子,照顾好自己。”这一句是从肺腑里挖出来的。

只看着还有个宫里的小太监站在那,接下来宋嘉书也就只能说了些让他好生孝敬皇玛法之类的套话。

但宋嘉书相信,弘历明白自己要说什么。

弘历确实明白。

额娘用了六年的时间,所有的言语举动都是告诉他:只要你平安健康,额娘会永远在凝心院等着你。

而他也已经明白:从今后,他好了,额娘过得就会好。

在辞别额娘之前,弘历已经先给四爷和福晋磕过头了。于是很快就随着圣驾一并入了宫。

而皇上命雍亲王府巡查八旗的旨意次日就明发了,于是四爷索性直接从圆明园出发,留下雍亲王府的女眷,要收拾东西,慢慢撤回雍亲王府。

就算四爷走的这么匆忙,还是记得在府里安排了一事:从此后钮祜禄氏一应待遇都按照侧福晋的标准来。

四爷亲眼所见,这回面圣,弘历确实是出彩的。

就算皇阿玛的本意就是想挑个雍亲王府的阿哥养育,也算是昭示众人自己对雍亲王的立储之心。但四爷是知道自己皇阿玛有多挑剔的,只看他这些个兄弟,没有一个是真废物,都是文武双全就可知了。

这一个月来,四爷心里也一直悬着:若是雍亲王府的阿哥们都是草绳提豆腐拎不起来,那皇阿玛自然也不会屈尊委屈自己,非要亲自养一个不成器的孙儿。那雍亲王府在皇阿玛心里的考评只怕也要下降府里的孩子都不成器,以后江山万代传给谁呢。

四爷感慨:好在儿子里,到底还是有一个脱颖而出入了皇阿玛的眼。也给雍亲王府和自己挣到了分数。

就为了钮祜禄氏养出这样一个儿子,四爷不会吝于嘉奖她。

福晋得了四爷这个嘱咐,就从王府的内属官开始,到一层层管事都传达下去。

此事也在福晋意料之中。

与宫里的规矩一样,主位的数量有限,有时没有空缺,皇上就会先给想晋封的人一个嫔位待遇。

后宫与王府的女人是一样的,想要好的待遇,要不有个好出身好娘家,要不有个好儿子。

比如皇上后宫里的密嫔,连生了三个儿子,虽是这几年才正式册封的,但册封前好几年就早享受着嫔位的待遇了。

如今,钮祜禄氏也是如此了。

福晋盘着自己的佛珠:也罢,钮祜禄氏到底养出来一个好儿子,于王府有功,自己自不必刻薄了她去。

待宋嘉书本人收到待遇上调的消息,来福晋正院谢恩的时候,福晋的笑容弧度比以往要随和三分,语气也调整的客气了十个百分点就是以往跟年氏这种侧福晋说话的态度了:“这是爷的恩典,你也是受得起的。按着侧福晋的例,你该再挑四个小丫鬟,两个嬷嬷,四个小太监,四个做粗活的苏拉。”

宋嘉书看着福晋的态度转变,脑子里就蹦出前世一句经典的玩笑话:你是什么货色,我就是什么脸色。

福晋真是标准的执行者,对人对事都按着等级来。

虽然待遇上调是好事,不过宋嘉书是真不想在院里添这些人:这几年凝心院牢牢稳稳的,除了她跟白宁白南一心,还有就是人少的缘故,每日谁在做什么一目了然。

猛然塞进来这么多人,她就算花上心血,也且得摸查一段时日呢。况且弘历现在刚进宫,府里人人盯着自己,谁都可能塞进个钉子来。

于是宋嘉书只笑道:“都是爷跟福晋的体恤,只是……福晋也知道,我的凝心院就那么大,如今还有一半厢房早做了库房装东西,剩下的一半才能住人,小丫鬟们还得两人一间挤着。如何能再添这些个人?”

福晋含笑:“早几年爷就提过,该给你把凝心院扩出去些,后面再做一进的屋子,跟花园子连起来,你前后走动着也方便。”

这就是点给钮祜禄氏:别客气啦,爷跟本福晋提升你待遇的话是真的,不是虚晃一枪。不但给你人,还准备给你扩建房子。

宋嘉书也不期待住大房子主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她这大房子住不了多久,还得忍受装修期的不便。

于是婉转道:“福晋,妾说句心里话,谁不想住的亮堂些呢。只是弘历到底刚入宫,若我这个额娘就先打墙动土的张扬起来,怕是不好。凝心院已然很好,如今服侍的人也好,再挑剔就是我不知足了。”

福晋微微一沉吟:这话倒是。

如今雍亲王府正是万众瞩目的要紧时候。福晋都不肯出门走亲访友,便是在府里接待不得不见的客都三缄其口,一脸谦虚随和,不敢这时候出什么纰漏,做出什么张狂的样子叫人抓个正着。

正所谓一动不如一静,雍亲王府现在不动就好,动就怕出错。

她看着面容沉静的钮祜禄氏:难为她不出门不懂外头的事儿,竟也能想到这一层。

可见人的聪慧与否,真是天定的。

李氏倒是早早做了侧福晋,跟着自己进了二十多年的宫这些年京中宫里发生了多少大事,德妃的话也往往暗中饱含深意,就这些经历,都没把李氏变聪明一点。

反倒不如钮祜禄氏明白。

福晋思索一会儿,便痛快点头:“虽如此说,但也不好委屈了你。份例自然从这个月起就补成侧福晋的例,再有从府里账上单走五百两给你,算是扩房子的银钱。你虽懂事不肯大动,但也不好委屈了你。”

一听发银子,宋嘉书再不推辞,从善如流的就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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