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待客

雪下得越来越稠密,耿氏就是这会儿从院子里一溜小跑进来的——她跟宋嘉书相反,喜欢晴好的天气,她怕冷讨厌雪,嫌踩着吱嘎嘎的心里发颤。

说来,两人从性子到喜好几乎处处反着,能处的不错也是缘分了。

“你怎么还特意跑了来?有什么事叫青草来说一声,我过去就是了。”宋嘉书看耿氏毛领上还挂着一点化了的晶莹雪水,就拿手帕给她擦了擦。

耿氏笑道:“罢了,一会儿还得路过姐姐这,一趟腿了。”

宋嘉书表示明白:她们今年负责府里的腊八粥,得提前去问一下年侧福晋的意见。

如今这位是府里的大熊猫。

年侧福晋十一月底刚刚生下一个小阿哥,排行为六,这会子正在坐月子。

坐月子的妇人某种程度上比孕妇还精细,要好好调理。

她们准备亲自走一趟东大院,问一下年侧福晋的忌口,最好让年侧福晋自己院里的小厨房接了这个差事去,两边省事。

东大院本来地方就阔朗,后头除了围廊就是挨着后花园子。前两年的时候,年侧福晋第一次有孕,四爷除了安排大夫坐镇,也拨了两间屋子专门做小厨房。

耿氏端起桌上现成的热茶喝了一口,见宋嘉书还在给她擦衣服上的雪水,就催促道:“姐姐咱们快去吧,这雪一时半刻停不了,一会儿又落一身雪,不碍事的。”duqi.org 南瓜小说网

两人冒雪走了趟东大院,在正厅里先把带着雪与冷气的大氅交给身后丫鬟,才进内室去看年侧福晋。

一进门,只觉得屋里暖和到近乎闷热。

女人生产,是很损耗元气的事情。

宋嘉书在前世看过一篇科普,孩子不单单是个受了精的卵细胞在体内长大然后分娩,其实孩子出生的时候,还要带走女性一部分端粒体。所以女性生一个孩子大约相当于老七岁。

年侧福晋还在月子期,本来身子就不太好,自然脸色有些憔悴。

只是她天生容貌柔美,这样的憔悴倒更有些西子捧心的风韵,加上她眼里有子万事足的晶莹满足之感,反而另有一种风华。

自从半年多前,府里众人在心有灵犀之下,携手坑了一回李氏后,宋嘉书就很少见到年侧福晋。

她深居简出安心养胎,似乎在她的心里,只有四爷跟孩子。别的时候,她总是神色淡然,带了一点倦意。

见她的机会难得,所以宋嘉书每回见年侧福晋都要好好欣赏半日。

头上还带着抹额的年侧福晋,靠在枕上听她们说话。

果然年氏笑了笑道:“我如今不爱吃蜜豆的味道,又不能用凉物,自然也吃不得薏米仁——为了我一个叫大膳房改来改去也麻烦,东大院的腊八粥,就叫后头自家的小厨房做了吧。”

宋嘉书和耿氏纷纷客气道:为了您的大厨房怎么麻烦都是应该的。

年氏再次表示,我还是不给大家添麻烦比较好。

这样跟赵匡胤登基似的来回谦让了两三回,才如两方所愿的敲定了腊八粥分餐制度。

耿氏出门就松了一口气,到了凝心院大院里才笑道:“不怕姐姐笑话,我有时候怕年侧福晋更甚于福晋。”

宋嘉书笑眯眯:“大概是不常打交道的缘故。”

耿氏点头:“是啊,总觉得跟年侧福晋说不上话,不是一路人。”

宋嘉书心道:可不是吗,咱们是本着来打工过日子的,年侧福晋是来情深似海的,大家确实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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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凝心院,宋嘉书跟耿氏两人就坐在一处继续算腊八粥的份额。

耿氏身后的青苗把耿氏的衣裳拿去薰笼上烤火,预备着穿。

耿氏屋里的丫鬟都以‘青’字开头,平时她最常带在身边的是青草,如今年节下,她的淬心院也有许多事儿,所以就把青草留下,带上了青苗——她屋里另两个小丫鬟叫青瓜和青葱,名字可以说是非常随意了。

帘子微微一动,闪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正是往各处院里去的白南也回来了:“回两位格格,奴婢没见着李侧福晋的面,是绿湖出来说了一句,一应都随着府里来就是。”

耿氏的鼻子就“哼”了一声。

女人关于自己的仇说不定能忘,但欺负过她孩子的仇那肯定记到地老天荒,跟李侧福晋有关的事儿更是都要哼上一哼。

白南也知道耿格格的心结,等她哼完才继续道:“西边和后院三位格格去也无甚忌口,只有郭格格说喜欢蜜豆,想单要一碟子,到时候绊到粥里吃。”

这是芝麻绿豆的小事,郭氏虽不得宠,但自己去要碟子蜜豆,大膳房肯定也不会不给。

这会子故意通过白南来说,就是个示好的意思:看,我多支持你俩工作啊,一点子要求都先请示,不搞特殊化。

耿氏“哎”了一声:“武氏现在倒是老实啊。”

当时武格格想要攀着李侧福晋得宠,还曾经出头挤兑过宋嘉书。不料自己买了只不断跌停的股票,李侧福晋一路翻车翻到谷底,于是武氏也立刻夹起尾巴做人,比郭氏和宋氏还像影子。

米豆的种类数量都是好算的,宋嘉书跟耿氏对过一遍,然后叫人送去大膳房,又约定了明日去亲自检看一下,米豆无陈坏,无以次充好,这事儿也就算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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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大院。

绿湖在院里叹了口气才转回去:她可是知道,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亲自去了东大院,而西大院这里,却只让丫鬟过来——这可不只是一碗腊八粥的事儿。

不过如今也攀不得。

自家主子被四爷关了禁闭,今年中秋都没放出来去宫里请安,反而是当时还挺着肚子的年侧福晋随着福晋进宫去了。

直到颁金节,爷终于开恩准备放主子出来,也亲自到了西大院,屏退了她们这些下人,跟侧福晋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从那日起,西大院的门是开了,但侧福晋就像一把蔫了的小油菜,人前人后都没有那种精神气了。

绿湖走进去回了,李氏也只是表示听见了,就让她下去了。

李氏有很多不甘心的地方,但这连环的打击下来,她终于悟了一件事:今时不同往日,在四爷那里,反正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她握了握手,留的纤长的指甲在掌心掐出几个月牙来。

还有儿子。

她就只有弘时了。

于是腊八这日,弘时来陪亲娘喝粥的时候,李氏就问起了:“别的府里小阿哥们邀你年节下出去散闷,你怎的也不去?”

青春期面子大于一切的弘时同学,半年多还是没彻底缓过来。

如今虽不在房里躲着了,但还是不大肯出门。

听李氏问起,脸上又挂上了那种半悲伤半羞恼的神情:“额娘叫我如何有脸面出门,又如何跟兄弟们说话呢?”

李氏叹了口气,又亲手给他夹小菜。

“额娘如今也帮不上你许多,你亲姐姐又没了……”李氏想起来还是想哭。

弘时眼圈也跟着红了:他对亲娘和亲姐的感情十分深厚,也觉得自己额娘被阿玛要求‘病来病去’很是不忿。对阿玛的畏惧里难免添了一点怨怼:儿子挨老子的骂也罢了,何故让额娘也在后宅丢脸,更在格格们跟前丢脸。

于是上来劝说李氏,自己会好好振作争气。

李氏抹完眼泪,又道:“额娘这些日子虽过得不顺,却也想了些缘故。原是我无依无靠,一体一身都靠着你阿玛,一旦失了他的心意,才连自己和你都险些不能保全。”

她看着儿子:“但你跟额娘不同,你是个阿哥,又不是个后宅女子。你还有外头的天地。”

“现年氏也有了儿子,你阿玛喜欢的不得了,据说想趁着年节下进宫向皇上给六阿哥讨个名字……”李氏想起来就心酸:“你们兄弟都是种了痘出过花才有的名字,怎么他个刚满月的奶娃娃也有这个殊荣呢?还不是你阿玛偏心年氏的缘故。”

“弘时,你要争气,除了讨你阿玛喜欢外,也该多跟人交际。”

“若能跟各府的小阿哥们都交好,就是你的前程和本事。若真能如此,在府里能讨得你阿玛欢心最好,便是不能,他看在你的本事的份上,也不好动你。你想想,要是各府,尤其是宫里都喜欢你,难道他还能强立了小奶娃做世子?”

李氏这是失了宠后,幡然醒悟,男人的喜欢靠不住,准备让儿子去经营点势力。

弘时听得眼睛都发直:“可阿玛不喜欢我跟外头来往……”这孩子还没傻到家。

但李氏是个被失宠折磨过得人,对四爷这种‘喜新厌旧翻脸如翻书’的男人是怀着灭绝师太的心思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见弘时如此,还着急道:“你是个实心肠的孩子,只想着孝顺你阿玛,却不知道他心里只有那一对母子了。如今连着弘历弘昼两个格格生的,得他的好脸都比你多些,你还不自寻些退路吗?”

意思是:若是四爷喜欢弘时最好,不喜欢,弘时也有势力有本事自保,让四爷动不了他。

弘时想想阿玛阎王似的冷脸,点头应了。

母子两个达成了共识,继续喝粥。

这世上的事儿,两个人就是比一个人力量大:但问题是,方向错了的话,力量越大越要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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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眼过了新岁,康熙五十八年迈着步子走来了。

正月里各府日日都要摆年酒,亲朋酒故请一轮,足足摆出去一二十天才算完事。

这是连皇上都封笔不工作歇着的时候,何况旁人。京里勋贵人家都是热热闹闹,喜喜庆庆的过节。

弘时就是这时候拿着帖子去跟四爷请示,他要出门做客去了。

四爷看着三位老熟人,老八老九老十九府上的帖子:……

但凡有个十三甚至老五府上的帖子也行啊!

弘时同学倒不是故意气他亲爹。

他只是还有些抹不开颜面,不大想去两位做了世子的兄长那里玩,所以婉拒了三爷五爷府上的帖子,挑了些往日跟他比较和气的兄弟们,尤其想要在弟弟们跟前找一下尊严。

四爷盯了他半晌,最终也没说话,摆摆手让他去了。

横竖弘时对雍亲王府的大事小情都不算了解,就算被老八灌足了迷魂汤,想要套话,也套不出什么来。

四爷:弘时沉寂了一段时间磨练自己的意志,如今出门未必会被人蒙骗了去,这孩子说不定还有救。

弘时:阿玛居然肯让我出门应酬,可见知道了额娘跟我的委屈,也晓得了不能不近人情,要多跟亲戚往来才是,阿玛说不定还有救。

两个人怀着对彼此的宽容,短暂的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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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宋嘉书披着斗篷来到福晋的正院。

赤雀给她打起了帘子,耳边石榴籽儿一样的红耳坠子微微一晃,恭敬道:“格格来了,快里面请。”

正院的正屋上是侍妾们日常请安,福晋上座受礼之处,也是宋嘉书每天打卡上班的地点。

这回是福晋单独叫她,并不用在正屋候着,赤雀就把她往侧间引。

正屋的摆设古朴大气,不失华贵,待人接客都让人挑不出毛病,一见就是王府福晋的气派。然而进了福晋的私人空间,每每到了侧间和耳房坐下,宋嘉书就会想起红楼梦里描述薛宝钗的屋子:雪洞一样没有玩器摆设。

若是搁在现代,福晋就是走断舍离极简风的人。

福晋似乎对于享受和物欲并不在乎和讲究,朴素到近乎于苦修。

正院的屋里从来安静,连带着丫鬟们走路都像猫一样,宋嘉书被这种氛围感染,都跟着屏气起来。

福晋治下严明,对丫鬟们十分严格。

不管是每年宫里内务府分出来的包衣宫女,还是雍亲王府自己买进来的丫鬟仆役,全都被福晋整理的明明白白,每个人得按照宫里的准则来做。

如今这还在正月十五内的年节里,丫鬟们还能带个红花带个红耳坠子。等出了正月,丫鬟们全身上下都不能有大红大绿,从头到脚的佩饰不得超过三件,更不许涂脂抹粉行动招摇——都是宫廷里的规矩。

赤雀请宋嘉书坐了,又让小丫鬟上茶,自己则在通往内间的锦帘前站了,轻声道:“回福晋,钮祜禄格格到了。”

然后退开两步,立在门旁。

果然片刻后,帘子一动,赤云扶着福晋走出来。

宋嘉书起身请安。

福晋身上带了膏药的味道,都不用走近就能闻出来,可见药量之大。

每回过年,内外命妇都要进宫跪来跪去,虽是荣耀但也着实辛苦。

尤其是福晋作为儿媳妇,年前年后又要在德妃跟前伺候,便是有个座也不敢坐实在了,都是直着腰杆子坐一小半的硬椅子,这样坐久了比站着还累。兼之福晋礼佛虔诚,腰跟腿本就有些老毛病,于是每年正月里进宫回来,福晋都要狠狠贴上几日膏药。

宋嘉书不由伸手扶了福晋一把。

福晋唇角露出了个标准的笑容,虚虚搭了一把她的手,并没有借她的力,坐下后还是赞道:“你有心了。”

宋嘉书退后一步坐了:福晋就是这样标准的人。她未必真的信赖自己和耿氏,更谈不上喜欢她们两个。但因为在侍妾里头,她们两个有儿子有资历又不惹是生非,福晋就会相应的给她们奖励,让她们帮忙做事,一来是为了自己轻松一点,二来也是给她们在府里的体面。

就像刚刚,福晋肯接着她的手,是表示给她的面子,但不会借她的力。

宋嘉书微微一哂。

她方才是见福晋穿着花盆底,走的缓慢,下意识就想要扶她,一时忘了福晋的性子,再不肯示弱的。

福晋坐在圈椅上,赤云眼疾手快的在福晋背后塞了两个厚厚的绣枕,正好能抵着福晋的腰。

“爷昨日跟我说了,等出了正月,就让弘历弘昼的哈哈珠子入府,以后也有人陪着他们读书骑射了。”福晋略微动了动身子,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平静端严,不见急躁:“到时候你跟耿氏也见见,都是镶白旗下的孩子,自然是忠心的。”

作为镶白旗的旗主,四爷给儿子选的哈哈珠子,也都是自己旗下的人。

宋嘉书起身应了,然后等着福晋的正文。

要只为了这件事,福晋也不用特意叫她过来。

果然福晋接着道:“还有一事,明儿平郡王福晋要来府里做客,你跟着年氏款待一二。”

宋嘉书一怔。

她刚感慨完福晋凡事都卡标准,怎么忽然就变了呢?

这世上兵对兵将对将,郡王福晋上门做客,自然该是福晋来接待。别说她不能出面接待,就算年氏,在府里是顶了天的恩宠,也不应该出面接待郡王嫡福晋。

福晋脸上终于露出了微微一点子无奈。

“是爷的意思。”

又恐宋嘉书两眼一抹黑去了举止不当,福晋就跟她细说了两句。

“平郡王福晋是包衣抬旗的,蒙皇上恩典指了平郡王。”

宋嘉书更震惊了,包衣抬旗直接指婚郡王?她来了也三年了,很多常识也都是不用刻意想就浮现在脑海里的:包衣出身的女子连大选都走不了,只能小选当宫女,第一回听说还能直接指给郡王爷的。

况且平郡王是八大铁帽子王之一,当年大贝勒代善的子孙,不是什么随便的宗亲。

这样的郡王福晋,能是包衣出身?

宋嘉书在脑子里挖掘钮祜禄氏过去的回忆——然而钮祜禄氏从进了王府就乖乖呆在后院里头,跟雍亲王府有关的八卦还能知道些,外头的实在不知道了。

显然福晋也没指望她知道,而是继续道:“平郡王福晋虽是包衣,但其父曹寅是皇上信重之人,皇上南巡总要住在曹家。皇上对曹家极好,曹寅的两个女儿一个抬旗指给了平郡王为正福晋,另一个也嫁到了蒙古做福晋,都有前程。”

宋嘉书脑海里立刻对上了号:也就是说,这位平郡王福晋,是曹雪芹的姑姑,曹家的女儿!

曹寅的恩宠,在康熙朝自然是包衣里独一份的,母亲做过皇上的乳娘,皇上亲口称其为‘吾家老人’,曹寅自然也是他的自己人。

想到明儿能见到曹雪芹的姑姑,宋嘉书难得有些心潮澎湃。

稳了稳心神才想起来疑惑:“既是皇上看重曹家……”那怎么还让年氏带着自己接待平郡王福晋呢?

福晋没让宋嘉书说完,摆了摆手,轻声道:“如今曹寅已死,曹家在皇上那里也大不如前。咱们爷……一向不喜曹家,也不喜平郡王纳尔苏,说他贪婪谋私。”

福晋略微一犹豫,到底还是说的更明白些,好让钮祜禄氏知道轻重:“且他们这些年一向与八贝勒府上走的近,自从八贝勒见罪于皇上,又来回摇摆,各处钻研。爷的性情,自然越发不喜平郡王,知平郡王福晋三番两次递了拜帖上门,既然不得不见,便叫我病着,让年氏带着你见一见。”

宋嘉书了悟:哦,原来这不是看得起我让我待客,这是看不起平郡王福晋,所以让我待客。

但端人家的碗,就要受人家的管,宋嘉书低头应了,并向福晋保证,已经领会了领导的意图,一定不乱说话。

福晋这才放走了她。

这府里过了明路的消息,一向传播的很快。

还没到午膳,人人都知道明日由年侧福晋和钮祜禄格格招待平郡王福晋。

这府里的旁人,尤其是下人们,可不知道主子们之间的弯弯绕。只知道郡王福晋尊贵。

如今皇上的亲儿子们还有好多都只贝子或光头阿哥,郡王福晋实在已经算是尊贵了。便是福晋身子不好,也该两位侧福晋一同迎客,可爷却点了钮祜禄格格跟着年侧福晋。再想想李侧福晋这两年来每况愈下的恩宠,府里下人间竟悄悄流传,爷要换侧福晋的说法。

及至午膳时分,白露还没带着小白菜去提膳,就见膳房的人亲自送了过来,态度之客气,笑容之灿烂,语气之奉承,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宋嘉书坐在屋里,都听见外面的动静了,颇为无奈的对白宁笑笑:“出去给赏吧,让他们以后不必,也不要再这样。”

白宁走出去一给赏赐,外面膳房的太监的脖子就像尖叫鸡一样伸长并叫起来:“格格赏赐!奴才不胜惶恐!奴才给格格磕头谢恩了!”

宋嘉书:……

转头再对上白南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宋嘉书捂了捂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跟白宁管住了咱们院里的人,再不许跟着裹乱。”

这种流言猜测没法去申明,只能让时间来平息。

白南遗憾的哼唧了两声,蹲身应了:“那奴婢给格格准备明儿的衣服,万不能在郡王福晋跟前失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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