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问心无愧

魏树怀看向时歌,目光森寒,“时小姐,做人不要太张狂,小心报应。”

时歌淡淡一笑,“这句话同样送给魏总你,人贵有自知之明,做错事得认,是你的命也得认。”

范晓林看看魏树怀,又看看时歌。

这硝烟味是什么意思?

梅姐心累,这怎么好不容易不针对嘉宾了,时歌改针对cp粉了?

梅姐实在是累了,指着大屏幕说道:“我们还是继续看VCR吧。”

VCR里,柏天乐和章诚炎吃完饭,柏天乐将饭碗放进了洗碗机。

章诚炎坐在沙发上检查着基金会的财报。

过了一会儿,柏天乐悄咪咪地走过来,从身后遮住了章诚炎的眼睛,章诚炎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一会儿去看电影好不好?”

柏天乐摇头,用手说:“我想去基金会。”

这是个宣传的好机会,她不想浪费,她想让更多人看见基金会里需要救助的孩子,筹集到更多的善款,让这些患有罕见疾病的孩子能尽早地动手术,早日恢复健康。

柏天乐一说,章诚炎就明白了,点头道:“好,不过……”

他拉着柏天乐到自己身边,让她坐在大腿上,然后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发间,“这两天,我有点累,让我靠一靠。”

柏天乐点头,安静地让章诚炎靠着。

白色的窗帘伴随着清晨风,轻轻地拂动。

落地窗外,白云悠悠。

许久后,感觉章诚炎恢复得差不多了,柏天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放开他,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累?”

章诚炎目光微垂,有意避开柏天乐的眼睛。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柏天乐也察觉到他不想说了,不过既然他不想说那就不想说吧。

她假装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现在去基金会下的合作医院?”

“嗯。”

章诚炎放开她,两个人起身,而此时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

上车后,柏天乐拿着平板在看孩子们的资料,章诚炎则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消息一言不发。

魏树怀冷笑了一下。

敢说话吗?

就章诚炎干过的那些事,只要爆出来,乐乐就一定会和他离婚。

魏树怀想到这里,心脏狠狠地疼了一下。

明明该是他的。

现在陪在乐乐身边的人应该是他。

都怪章诚炎。

是章诚炎这个心机深沉的狗东西抢走了乐乐。

魏树怀看着VCR大屏上面柏天乐那张清秀的脸,恍惚间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柏天乐刚到魏家的时候。

柏天乐的父母曾经对魏家有恩,后来柏家搬家去了外地,两边就失去了联络。

一直到八岁的时候,爸妈才知道柏家出了事,乐乐的父

母都死了,乐乐因为无人收养被送到了孤儿院。

后来,乐乐被父母带回了家。

那么小的孩子,胆子也很小,总是抱着自己的洋娃娃不说话,爸妈想了很多办法都没用,只能顺其自然。

后来有一次打雷,他路过乐乐的房间,看见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抱着洋娃娃瑟瑟发抖,他一时心软就走了过去,抱住了她。

她害怕打雷,害怕闪电,因为爸爸妈妈就是在雷雨天带着她出去看病出的车祸。

她亲眼在雷电交加的夜晚看着父母死在眼前。

那天,他陪她说话,给她唱歌,哄她睡觉。

他一向对人都没什么耐心,那是他这辈子最耐心的一次,结果就得到了一条小尾巴。

一条不管他去哪里,都会跟着他的小尾巴。

她总是软软地叫他哥哥,会在吃到好吃的糖的时候,放在小花兜里带给他,也会在受了伤后第一时间找他。

那时候,乐乐应该是把他当作了她的神。

是她需要信仰,也可以依赖的神。

后来她说她长大以后要嫁给哥哥。

那时,爸妈都在逗乐她,也没人当真。

当然,他也没当真。

一直到长大都没当真,毕竟,她不是他的审美。

他更喜欢热情火辣的女人,而乐乐太安静了,像水一样。

后来大概是察觉到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乐乐开始学习他那些女朋友们大胆的穿衣打扮。

她也想当一团火,一团能燃烧他的火。

于是他开始逗她,带她去那些她从来没去过的地方,看着她别觥筹交错之间大胆的行为吓得花容失色。

让她去帮他和女朋友买避孕套。

他想让她死心。

魏树怀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

是的。

十五岁,他就开始感到厌烦了。

厌烦身后总有一条小尾巴,厌烦她那总是不疾不徐的样子,厌烦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去做。

就像一条没有自我的狗尾巴。

所以他想让她死心。

但是,他不是要这种方式的死心。

不是要她嫁给别人,不是要她当没有他这个哥哥。

他不是不要这条尾巴了。

只是希望,她别把他当神,别只记得那个在雷雨天抱住她的人。

别再仰望他,信仰他。

他长大了。

那她能不能也长大。

能不能正视一下现在的他?

魏树怀看着VCR大屏上的柏天乐。

她和章诚炎终于到了医院。

小小的病房内拄着三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他们统一剃了头发,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其中一个现在还戴着呼吸器。

还有一个也叫乐乐,今年才七岁,是先天性罕见白血病,已经动过三次大型手术了。

因为和柏天乐名字相似,所以大家都叫她小乐乐。

她见到柏天乐很高兴,滔滔不绝地给柏天乐讲述着这两天的所见所闻。

她很孤独,因为她也是孤儿。

不同于柏天乐父母的车祸离世,她是一生下来被医院判死刑后就被抛弃的孤儿。

她说护士带她出去晒太阳的时候,捡了许多银杏树叶,这些树叶都被护士洗干净了,然后护士姐姐和她一起将这些树叶做成了一朵又一朵的花。

她将花拿出来,送给了柏天乐。

柏天乐小心翼翼地收着,嘴角含笑,然后右手翘起大拇指,不断地动着,章诚炎温柔地笑着说:“大乐乐说谢谢小乐乐。”

小乐乐闻言,甜甜地笑了。

时间有限,柏天乐和章诚炎和小乐乐聊了一会儿就得去别的病房。

小乐乐依依不舍地抱着柏天乐,“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啊?”

柏天乐用手语说:“三天后,我们小乐乐生日,姐姐会亲手做一个专属于小乐乐的蛋糕。”

“嗯。”小乐乐拼命点头。

安抚好小乐乐,柏天乐和章诚炎又去别的病房。

有时候,柏天乐来的时间巧,会和护士一起帮病人换衣服,擦身体,喂药。

这一切她和章诚炎都做得很自然,仿佛已经做了无数次了。

长大了。

魏树怀看着屏幕上的两个人,瞳孔动了动。

乐乐真的长大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迟才长大。

为什么不是在他手里长大?

时歌看着魏树怀那一脸深情被上天辜负的受伤样就犯恶心。

装尼玛的深情。

119也说道:“对,傻逼。”

“你查完回来了?”时歌嫌弃地问。

“那还不是你不告诉我,我才去查的吗?”119怒道:“这个魏树怀,真特么贱,简直和傅怀益不相上下。”

时歌想了想,忽然开口道:“对了,听说魏总你的秘书前不久生了,孩子好像有先天性心脏病,因为没钱治病,不到半年就没了。”

魏总的秘书没钱治病?

范晓林怀疑地看着魏树怀,“不会吧?魏总这么有钱,他的秘书怎么能没钱呢?”

“小秘书,不是大秘书那种。”

“还有小秘书和大秘书之分?”

“哎呀,晓林,你怎么就这么会问呢?”时歌兰花指矫揉造作地指了指范晓林。

范晓林呵呵,她也不知道她这么会提问啊。

【什么小秘书大秘书?】

【秘书分大小,是总管的区别吗?】

时歌微微一笑,“是私生活秘书和公司秘书的区别。”

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懂的。

一时之间,梅姐,何戒绅,范晓林齐齐看向脸已经彻底黑了的魏树怀。

私生活秘书嘛。

跟私人秘书完

全不同的类别。

解决的是魏总个人的生理需求。

那么孩子……

呸。

狗东西,好歹也是自己的孩子,连点救命钱都不肯出。

魏树怀嘴角狠狠地动了好几下,仿佛是想反驳时歌,然而还没开口,弹幕已经开始截胡。

【我劝你最好别要证据。】

【时歌的证据,只会让你的黑料越来越多。】

【别啊,就我一个人想吃更大的瓜吗?】

看到弹幕,魏树怀想起往期时歌的作风,稍微将胸内的怒火压了压,“时小姐。”

“哎呀,魏总,我懂的。”

时歌一脸我很识时务的表情,“你放心,我现在就替你澄清。”

说完,时歌看向镜头,“大家千万不要误会魏总,魏总怎么可能是那种对自己孩子见死不救的人呢?魏总这么风流倜傥,怎么可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分明是那女人不识好歹,偷偷扎破避孕套,意图怀孕逼宫,被魏总揭穿了,自己又没本事赚钱给自己孩子治病,只能让孩子去死了。”

“大家看看,魏总多好的人啊。”

时歌双手恭敬地将镜头带到了魏树怀身上,“一表人才,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他哪能雨露均沾,给每个女孩子幸福啊。分明是我们国家一夫一妻这个落后的制度,限制了魏总的发挥。那种挤在几个女人中间,意图靠着怀孕把别的女人踩在脚下上位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可能配得上魏太太这个清清白白,崇高无上的位置?”

【噗噗,原来这就是《我最爱哪个cp》啊,我先说,我以前从来不看综艺,这是第一次,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的妈呀,这信息量好大。这男的够贱的啊,还好几个女人,清清白白。】

【呸,人渣。】

就在弹幕笑疯了,魏树怀脸色已经堪比百年锅底的时候,直播连线那边章诚炎没憋住,笑出了声。

毕竟曾经是自己的哥哥,柏天乐一脸尴尬,瞪了章诚炎一眼,倒是也没真怪他。

魏树怀抬眼看过去,看到的就是柏天乐和章诚炎在眼睛交流,打情骂俏,这直接扎破了他敏感的自尊心。

他起身就要拂袖而去。

时歌和范晓林手牵手,“你说说有的人啊,没面子还死要面子。”

119:“你确定说的不是自己?”

“一边玩去,我本来就很有面子。”

119:“……”

时歌对范晓林说道:“死要面子就算了,还沉不住气,事情都没办完,就想跑路了。也不知道总裁的位置是怎么得来的。靠继承吗?”

范晓林点头,“我漂亮的歌啊,你还说对了,真的是靠继承。要是靠能力啊,说不定还在工地打灰呢。”

“是吗?他学历也是假的吗?”

范晓林:“……”你扯淡就扯淡,咱们对话里哪个字提到学历造假了?

时歌忧伤地叹了

一口气,“晓林,你这么说是不对的。他学历不是假的,只是水而已,在国内连三本都考不上,人家拿钞能力去y国水了一个水硕罢了。”

哇哦。

范晓林一脸看好戏地看向此时此刻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魏树怀。

反正时歌最后一期了,梅姐也乐得看戏。

毕竟,现在不看,以后可没机会了。

这时,章诚炎忽然说道:“要不,魏总,你劳驾,绕直播间走一圈,再回来坐下,我们大家就当你是坐累了,起来活动活动。”

你呀。

柏天乐掐着章诚炎的胳膊,用眼神让他不要拱火。

魏树怀呵了一声,双手整理了一下西服,又一屁股坐下了。

这会儿这厚脸皮的样子,倒是有点像总裁了。

魏树怀整理了一下衣领,“我这个人不干净,我承认。但是有些东西,看着干净,净在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这就可笑了。”

【喔唷,撕起来了,来来来,撕得再响亮点,我爱看。】

【瓜,快爆瓜!】

章诚炎表情僵了一下,抿紧了唇。

柏天乐看了看魏树怀,又看了看章诚炎,搞不明白两个人在打什么机关。

VCR继续。

柏天乐和章诚炎从医院出来,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一家饭店吃饭。

时到中午,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章诚炎拄着拐杖,哪怕柏天乐扶着他,还是被人挤人给挤着了,差点摔倒。

柏天乐急忙扶住他,保镖也说道:“章先生,要不要清场?”

“不用,别搞特殊。”

章诚炎和柏天乐总算在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广式餐厅,只用屏风作为餐桌之间的隔挡。

服务员很快上了茶水,柏天乐一边烫着餐具,一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偷瞄章诚炎。

他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好像根本不在乎那条瘸了的腿。

柏天乐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的腿应该还好好的。

如果当时她更愿意相信他,而不是把最后求救的机会浪费在了哥身上。

她也不会惊吓过度,失声到现在。

“不要想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

仿佛是察觉到了柏天乐低落的情绪,章诚炎将柏天乐手里的餐具拿了过来,一边汤一边说:“只是瘸了一条腿,又不影响生活,不打紧。”

柏天乐抬头,眸光中满是心疼。

“也别想可是之类的。”章诚炎说道:“没有那么多可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从来不回头看,也不后悔过去的选择,我相信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柏天乐努力让自己笑起来。

他总是能看穿她全部的心思。

就算是哑了,很多事,她不需要说出口他也能明白。

“所以,章诚炎的腿是怎么瘸的?”魏树怀问。

所有人看向魏树怀。

特么的,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是时歌发问吗?

时歌吃着蜂蜜薯条干。

柏天乐一听这个问题,怒了,隔着屏幕都激动不已,对着魏树怀比划。

魏树怀冷笑,“乐乐,我是你哥哥,我问一问都不行吗?”

柏天乐比划,“你明明都知道。”

魏树怀捏了捏眉心,“乐乐,你知道我看不懂你在说什么。”

柏天乐转身推了推章诚炎,仿佛在问他,“你为什么不帮我翻译?”

时歌咔嚓咔嚓地吃着薯条,“魏总啊,章先生都能在半年能学会手语,你怎么就学不会呢?是脑子笨吗?难怪学位那么水。”

魏树怀咬牙,“时小姐,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礼貌对礼貌,教养对教养。”时歌抬眸,似笑非笑地眼神仿佛在问,“所以,你配吗?”

章诚炎安抚住柏天乐,说道:“我的腿是在一次意外中受的伤。”

魏树怀挑眉,总算敢开口了?

章诚炎抓紧了柏天乐的手,“当年,乐乐因为一些私人的嫉恨被绑架抓走,对方打电话到魏家要一千万赎金。魏家没给钱……”

“我给了。”

“在乐乐被救之后。”章诚炎冷冷地看着魏树怀,“你只顾着你的温柔乡,甚至拒绝和劫匪通话,哪里关心过乐乐的生死?”

“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魏树怀看向柏天乐,“乐乐,当时我以为绑匪和魏家有仇,故意演戏,故意讨价还价,放出消息说魏家不在乎你,是不想他们伤害你。”

“那你脑子真是挺笨的哦。”时歌白了魏树怀一眼。

范晓林也看不下去了,“魏总,一个和魏家有仇,穷途末路的绑匪,你觉得你这点小伎俩有用?”

如果绑匪觉得柏天乐没有价值了,直接杀了怎么办?

“我是在拖时间。”魏树怀解释道。

“那么是谁建议你这样拖时间的?”何戒绅问了一句。

别的事情他或许不清楚,但是他演过很多警匪片。

一般绑架,和劫匪沟通,商量,讨价还价,哀求等等,才是拖延时间最好的办法。

拒绝沟通,还放出消息说明被绑架的人没有价值,只能激怒劫匪,逼劫匪下更重的手,甚至杀1人灭1口,警方不会这么建议。

听到何戒绅的话,魏树怀几欲开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这下一看就明白了。

估计是温柔乡里的人了。

对方其心可诛啊。

魏树怀沉默片刻说道:“我当时一时糊涂,经验不足,那个决定我也一直后悔到现在。”

“人蠢多读书。”时歌递给范晓林一把薯条,“不要总是想着把任何东西都水过去。”

学位能水,真正的

生活会让你水吗?

章诚炎说道:“我去救乐乐的时候,乐乐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我带着她逃走,被劫匪发现,劫匪开车追逐中出了车祸,这条腿被卡在了驾驶室,也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谈及过往,柏天乐仍旧会被当初地狱一般的经历吓得瑟瑟发抖。

章诚炎抱住她,杀人般的实现落在魏树怀身上,“所以,这件事情你不该提。”

她那么怕,就不该提。

“所以,柏小姐当初被救回来之后就一直和章先生你在一起吗?”梅姐问。

所以,这是一段患难见真情,执子之手的故事。

“不是,我当时车祸昏迷,三天后才醒。”

章诚炎握住柏天乐的手,“这三天,乐乐在魏家。”

所有人看向魏树怀。

“在魏家啊。”时歌一脸真诚,“那依照魏总这么宠妹狂魔,还会吃妹夫的醋的人设,应该在那三天时间里对柏小姐很好,甚至跪下来忏悔自己的过错吧?”

魏树怀沉默着。

柏天乐站起来,面对镜头比划,章诚炎翻译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今天我们参加节目的主要目的,还是宣传天乐慈善基金,我希望大家能更关注还在病痛中的孩子。”

“所以,魏总一定是安抚了柏小姐那颗受伤的心吧。”时歌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魏树怀,“所以现在才能这么光明正大,问心无愧地坐在这里,面对柏小姐啊。”

“应该吧。”章诚炎讥讽道:“毕竟,问心有愧的人是没资格出现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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