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昭仁宫之宴二

清辞不再去看这杯酒,“假喝”容易的很,又没人敢来检查她到底喝没喝。

她抬眸,浅浅扫过殿中众人。

这众人中,有一人的视线太过刺眼,她撞及这个目光,眼睛被刺痛了片刻。

萧承书任职刑部郎中,官至三品,出现在这场合是在情理之中。

清辞飞快的收回目光,她没再往那里看,她只希望萧承书清醒一点,这样没有任何好处,何必呢?

歌舞起,尹从离萧承书最近,他微倾身子,唯恐天下不乱的问:“你看谁呢?”

萧承书磕了下眼睛,眼眸低垂下来,闷闷喝了口酒。

那张脸,他第一次见就是喜欢的,他也见过清辞红妆,那是在姑苏陆家,他们洞房花烛的那一夜。

这次的妆容又大不相同,粉黛轻施,如出水芙蓉清艳皎洁。

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有不少人看向了萧承书。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他的前妻。

尹从晃了晃酒杯,饶有意味道:“萧兄,我挺好奇的,你知道你前妻有如此美貌吗?”

萧承书哼笑,是啊,许多人都以为他很可能并不识得清辞,嫁给他只是清辞一厢情愿。所以在他复活之后,会与她和离,火速另娶了沈家女。

“不知道。”

尹从听到这回答,笑意更深,“后悔了吧,早知道有如此美貌,便不会休弃了吧?”duqi.org 南瓜小说网

萧承书想说不是休弃,是和离,两者大不相同。

话到嘴边,他又改了口,语气凉薄。

“这种女人,有什么好后悔的,爬上龙床的宫女,骨子里就不安分。”

尹从一愣,尬笑,“萧兄说话真是素来百无禁忌啊,那人现在可在皇上的心尖上,你这样说,也不怕人听见了。”

“怕,所以别来问我。”

萧承书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

尹从缩回身子,越发觉得尴尬,“萧兄,你变化挺大。”

在旁人眼里,这有啥,拿来调侃几句也没什么。

萧承书的眼睛还是控制不住往上瞟。

他看到皇上侧首跟她说了什么,那话她似乎很感兴趣,两人说了几句后,她嫣然一笑,眼里都是星辰璀璨的光亮。

萧承书捏着酒杯的手发颤。

今天不必穿朝服,所以来之前,他在府中把衣服千挑万选。他知道今天会见到她,他已经五个月没有看见她了。

他明明已经厌恶她了,可还是那么想见她。

可是她没有看他一眼,或者说,她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刻意回避了。

殿上剑舞柔美恢弘,桃花瓣从天而落,领舞的女子足尖踩于同伴肩上,向花瓣刺去。

她刺破诸多花瓣,剑尖却还在向前,直刺皇上的方向。

“护驾!”

太监高呼,秀月的剑方才拔出,清辞踩着矮几纵身一跃,一脚踹出。

持剑女子肩上被踹了一脚,她退了几步才站稳,手里还牢牢持着剑。

众人还未从刺客的举止中回过神来,又被元妃敏捷的身手吓了一跳。

对方持着剑,她竟敢迎剑而上?

清辞感受到对方的功夫不俗。

被她踹了这一脚还站得住,绝对有点本事。

也幸亏是她上,换作秀月未必打得过这个女人。

舞女眯起眼,再次出剑,直刺她的命脉。

清辞微侧身避让。

舞女刹不住身子,又往前虚冲了一步。

清辞一掌劈在她持剑的手腕上,她吃痛松手,清辞握住了下落的剑柄。

“阿辞!小心!”

皇上急声唤她的名字,清辞也看到了,这舞女在她自己胸口抓了一把,粉末溅出,这大概要往她这洒毒药了。

清辞扯下自己身上银红色羽锻斗篷遮挡,将白花花的粉末尽数挡了下来。

粉末散尽,斗蓬砸在地上,清辞飞快抓起皇上面前的酒杯,信手甩出。

酒杯如白光闪过,准确无误的重击舞女的心口。

舞女闷哼一声,身子软软倒地。

这个刺客解决了,众人松一口气,比起地上不知生死的刺客,还有一处更吸引众人的目光。

元妃娘娘那隆起的圆腹,此刻没了斗篷的遮挡,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宫人上前将舞女拖走,剩下的四个舞女跪地哭诉自己毫不知情,可她们不管无辜与否,重刑之后都是难逃一死。

清辞挺着肚子走上台阶,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

发生这样的大事,一时之间,众人皆默,大概都是在想措辞。

有刺客,元妃居然会武功,元妃有了身孕?

太后一声尖厉呵斥,打破了满殿寂静。

“大胆元妃,你究竟是什么人!呆在皇上身边有何目的?!”

被这一吼,清辞懵了一下。

这女人,是来了八斤月事,神智不清了吗?

这时候应该追责安排歌舞的教坊司甚至是礼部,再或者是负责整场宴席的太后本人。

莫非是太后为了避责,强行给她套个居心叵测的锅?

傅景翊蹙眉,看向太后。

“母后,元妃是什么人朕对她知根知底,无需向旁人解释太多,且今日若没有元妃,朕怕是已经遇刺身亡。”

太后冷笑道:“可是本宫怎么听说,这个元妃原是秦焯手底下的人呢?”

关于清辞的来历,这个流言确实是有,可是大多数人也就是听听罢了,并不信这些危言耸听的话。

太后在这样的场合,提起这样的事儿,清辞的心眼难免被揪了起来。

皇上正主张孝道,他断不可能当着众臣的面对太后多不客气。

傅景翊微眯了下眼,眸光凌厉,“母后,流言止于智者。”

“这可不是什么流言。”

太后吩咐道:“让人进殿来!”

果不其然,太后带上殿的证人,是秦玉。

曾经的准太子妃,太师府嫡小姐,自然在场大多数人都是认识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秦玉没死在断头台上,而是好好的活着,如今一袭布衣,跪在殿下。

在太后的允许下,她语出惊人。

“助我逃得一命的人,正是元妃娘娘。元妃娘娘不仅是秦府旧奴,还——”秦玉顿了顿,道,“常常宿在我哥哥秦承泽的房里,睡在他的床上。”

清辞心里直呼好家伙,这人不想活了,也要把她拉下水,什么仇什么怨?

这样辱她清白,就是在要她的命啊。

“你血口喷人!”清辞站起身,挺着肚子道,“如果是我救的你,你还会来这里攀咬我?你这样害我,分明是受人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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