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土地庙江湖奇遇(肆)

“却不想是这这般伤心事.让武兄旧事重提.实在惭愧……”史进讪讪地说道.

武松摆摆手.将酒壶递给史进道:“说出來了.反倒爽快.來喝一口.”

史进接过手里來.道:“累了一夜.正缺这个.”说罢便拿起來喝起來.尝了一口.说道:“这酒到是香甜.”

武松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史进.不禁有些感慨说道:“你劫了青州益都的大狱,却心宁气和地坐在这里与我喝酒.这般的气度世上能有几人.”

“倒不是我史进胆大.也不过是钻了人家的空子.当下的青州益都不比寻常时候.那知府秘密派了一队兵马朝着二龙山的方向去了.现在只怕已经埋伏在就近的山上去了.青州益都城里.不过是唱了一出空城计.寥寥不过千人.我搅合了益都的牢城.将里面的囚徒一并放了出來.那些官兵正对囚徒穷追猛堵呢.兵力有限.他们又不知我是何人.哪里顾得上我.”

武松笑着点点头.心道:“这人却是有些智慧在身上.不是个徒有武力的粗人.这倒是难得了.”武松开口道:“官府将兵马布置在二龙山周围这却是为何.莫非那里出了什么歹人.”

史进摇摇头.道:“二龙山上有两个好汉.一个叫花和尚鲁智深.一个叫青面兽杨志.他们着实聚了一伙人马.不过.我曾有幸在山上瞧了场厮杀.倒也满门忠烈.是我同道中人.我今日得知了青州欲围剿他们的消息.这不.赶紧前來与他送个消息.若是赶得及时.也好帮把手.”

“我一路上听闻.有一伙人打劫了生辰纲.上了梁山.方才兄弟提起的晁天王.可是.那托塔天王晁盖.”

“不错.正是晁盖大哥.”史进说道这里.看看那边睡熟的两个公差.靠近武松耳边道:“实不相瞒.那生辰纲便是我们劫的.当初那二龙山上的那青面兽杨志借着以前在朝中做武官的渊源.不知怎地混入了大名府.被梁中书委以押运生辰纲的重任.这人本事的很.我们在暗中也帮着他一路上破关杀贼.让他顺顺利利将生辰纲直直送到了青州他们二龙山之后的黄泥岗上.我等设计拿了.先前我们并不知道他是二龙山的人.只当真是朝廷的人.谁想生辰纲被劫之后.他与鲁智深一同露出真面目來.策反了几百精兵就此重返二龙山.我们将前后的所知连起來.这才晓得.原來他们策划了什么.”

“倒也有趣的很.”

“不知道武兄打算何处去.”史进突然看着武松认真地问道.

武松笑笑.说道:“史兄这是何意.莫非也要拉我入伙.”武松顿了一下说道:“此番刺配两千里外.都是蒙受各级老爷的厚爱.这一路过來也全亏了这两个差役照顾.沒有受的半点委屈.我武松入伙可以半路逃脱.陷他们于不义.”

“武兄的意思是.就打算这般刺配而去.”

“还能怎地……”武松说道这里不禁叹了口气.这一声长叹之中包含着多少无奈.多少可惜.当下武松又说道:“总有出來的一日.那时候.但凡史兄有用得着我处.我定然前來相投.反正孑然一身.有无观念.索性倒不如做些大事.潇潇洒洒过上半生.”

史进看着武松.两人畅快地笑了.

两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意.当下聊得投机.一转眼便是一夜.等第二日天刚灰蒙蒙亮时.叫起了两个公办.史进就武松的包袱里换了一件衣服.四人就此上路.史进要往二龙山去.与武松能相协一程.两人一路上又是说南叙北.谈着各自江湖的见闻.指点天下的好汉.就这般一路慢慢悠悠走了约莫五十多里.便日上中天.这六月时候.正是炎炎火日当天.烁石流金之际.

四人沿着一条大路往上走.來到了一条无名的岭上.却是巳牌时分.两个差役体力不济.在这炎炎烈日之下.像是蒸笼里过活一般.通体一片汗泽.口里更是焦渴难耐.五脏六腑像是燃起熊熊之火來.烤的两人里外皆焦.实在挨不过了.开口说道:“两位好汉.我们暂且就此歇歇.缓过些劲儿來.再走不迟.”

武松赶紧一手一个.扶住两个差役.不让他们就此坐下.劝道:“你们休要在这里坐了.这日头灼烧的要命.若是歇了想再起身那就不容易了.我们且耐一耐.一口气赶下岭去.寻些酒肉吃.”

两个公人道:“也说得是.”

四个人就此奔过岭來.打着凉棚往远处一望时.见远远地土坡下约有数间草房.傍着溪边柳树.影影约约地挑出个杏黄的酒帘儿.

史进见了.拿手一指.叫道:“那里不有个酒店.我们去里面歇脚.”那三个人也顺着望了过去.果不其然.是一家酒店.于是一发奔下岭來.

武松和史进走在前面.两个公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跟了在身后.四人一直奔到这几个草屋边看时.为头一株大树.四五个人合抱不得.上面都是枯藤缠着.史进约莫着这树也有些年头.倒是柳荫下撤.是个乘凉的好去处.当下众人绕过大树边.早望见一个酒店.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

武松盯睛瞧时.只见那妇人露出绿纱衫儿來.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插着些野花.像是村中妇女的打扮却也有那么几分姿色在里面.

那妇人见武松史进同两个公人來到门前.便走起身來迎接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纽柔声细语地说道:“客官.里面请.本家有好酒、好肉.要吃饭时.有好大馒头.”

两个公人和武松、史进进到这小店里面.在一副柏木桌凳座头上坐了.两个公人倚了棍棒.解下那缠袋.上下肩坐了.武松先把脊背上包裹解下來放在桌子上.解了腰间搭膊.脱下布衫.两个公人道:“这里又沒人看见.我们担些利害.且与你除了这枷.快活吃两碗酒.”便与武松揭了封皮.除下枷來.放在桌子底下.都脱了上半截衣裳.搭在一边窗槛上.

只见那妇人笑容可掬地跟上前來说道:“几位客官.打多少酒.”

武松将两只大手放在桌面上.很是豪气地说道:“不要问多少.只顾烫來就是.肉便切三五斤來.一发算钱给你.”

那妇人笑笑.并不离去而是就此填了句嘴说道:“我们好大馒头.”

武松道:“也拿三二十个來做点心.”

那妇人嘻嘻地笑着入里面托出一大桶酒來.放下四只大碗.四双箸.切出两盘肉來.一连筛了四五巡酒.去灶上取一笼馒头來放在桌子上.两个公人拿起來便吃.

武松却笑笑.取了一个掰开來看了一眼.扬声叫道:“酒家.这馒头倒是人肉的.还是狗肉的.”

那妇人嘻嘻笑道:“客官.你这是说得哪里的玩笑.这清平世界.荡荡乾坤.哪里有人肉的馒头.狗肉的滋味.我家馒头积祖是黄牛的.客官就放心地吃吧.若是吃的顺口.那就再來两笼也好.”

武松冷笑了一下说道:“我从來走江湖上.多听得人说道: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那妇人道:“客官.哪里有这话.我怎地就沒有听说过.这是你自捏出來的吧.再何况.那十字坡离这里远着呢.客观放心便是了.若是人肉做的.那我就再送你三笼.”

武松道:“我见这馒头馅内有几根毛一像人小便处的一般.因此疑忌.你倒是解释解释.”

那妇人听得.一副很是关切的模样说道:“毛在哪里.我倒也开开眼.”

武松将那阴毛从包子里揪出來送到哪妇人眼前.那妇人拿在手里.轻轻一吹.嘻嘻笑着说道:“客官说得毛在哪里.怎地我却不见.”

武松见那妇人耍赖.便也不在意.只是又问道:“娘子.你家丈夫我怎地也不见.”

那妇人道:“我的丈夫出外做客未回.”

武松道:“原來是这般.你独自一个在家寂寞难耐.也不需将这阴毛寄托在包子里吧.”

那妇人冷笑着寻思道:“这贼配军却不是作死.倒來戏弄老娘.真是‘灯蛾扑火.惹焰烧身.’不是我來寻你.是你找死.我且先对付那厮.”

这妇人便道:“客官.休要取笑;再吃几碗了.去后面树下乘凉.要歇.便在我家安歇不妨.”

武松听了这话.自家肚里寻思道:“这妇人不怀好意了.看我且先耍他.”

武松又道:“大娘子.你家这酒好生淡薄.别有甚好酒.请我们吃几碗.”

那妇人道:“有些十分香美的好酒.只是浑些.”

武松道:“最好.越浑越好.”

那妇人心里暗笑.便去里面托出一镟浑色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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