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包皱眉看着陆九霜，将她拉出人群：“姐，我问句不该问的。”
陆九霜：“说。”
“你该不会真是异星来的吧？”
陆九霜没说话。
汤包拉着她胳膊快速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巷子，他四下里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问道：“姐，你跟我说实话，你究竟是不是异星来的？”
陆九霜神色淡定：“为何会这么问。”
“那就换个问法。”汤包搓着下巴，眯眼问道，“你知道灵骨有几种吗？”
陆九霜不说话。
汤包又问：“那你知道什么是灵骨吗？”
陆九霜：“不用试探了，你问的我都不知道。”
汤包歪着头，一脸狡黠：“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异星人？”
“你别管我是哪里人。”陆九霜按住他肩膀，用力往下压，“接下来，我问，你回答就行。”
汤包：“好，姐你问吧。”
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陆九霜随手一指：“一、上街区那些人，他们的头发为何会有颜色。二、下街区的流民，为何要死守在月关城，既然月关城内找不到事做，为何不去别处，又为何不在乡下种地？”
汤包盘腿坐到了地上：“坐下说吧，站着怪累的。”
陆九霜挨着他坐下。
“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上街区的人，都是有灵骨的灵人，因为灵骨有金木水火土五种，不同的灵骨，呈现出不同的发色。比如你说的头发是淡绿色的那个，他是木灵骨，而其他的每种灵骨，都对应不同的发色……”
汤包解释完，陆九霜理解了，并自行总结了一下。
大意就是，金灵骨的人，头发是金色的，在阳光下灿烂耀眼，据说修为越高，越灿烂。
木灵骨的人，头发是绿色，但一开始不是纯绿，而是类似于闷青色，修为越高越绿。
水灵骨的人，头发最开始属于偏白的奶奶灰，修为越高越白，修炼到最后，一头白发白得发亮。
火灵骨的人，头发是火红色的，和金色头发一样夺目耀眼。
土灵骨的人，头发是棕色的，也有点类似板栗色，这种灵骨的发色是五种里最低调的。
“再回答你问的第二个问题，不是我们不想种地，而是我们毫无灵力，没有修为，连种地都没资格。”
“田地都在城外，一季粮食，从播种到收成，需要好几个月，在此期间，必须有人看护，否则粮食会被素食妖兽吃掉。而我们这些无灵骨的普通民众，并不能对抗妖兽，哪怕是不吃人的鸟类，只要是妖，我们根本承受不住它们的妖气，它们一口妖气喷出来，我们当场就死。”
“所以……”汤包无奈地叹口气，“我们这些无灵骨的普通人，只能在城里找事做，若找不到事做，就沦落成流民，每天过着被接济的日子，不然就只有去死。”
陆九霜问：“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比如说用法阵或者法器什么的，将田地罩住。”
汤包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不是灵人，而且我八岁就被父母赶出了家，一直住在月关城，哪也没去过。”
陆九霜皱眉：“你父母为何要将你赶出家？”
“我母亲是灵人，不过她的灵骨品阶很低，修为也很低，只能种植两块稻田。我父亲是无灵骨的普通人，他因为长得很好看，是方圆百里最好看的男人，被我母亲看上，娶回家里供她怀孕。我上头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下头有两个妹妹。”
“我母亲在生了我三哥后，便埋怨我父亲没用，骂他是废物，令她生不出女儿，后面第四个又是儿子，我母亲气得将我父亲痛打了一顿，还差点将我父亲赶出家门。”
陆九霜：“……”她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幸好我母亲生完我四哥后，第五个终于生出了女儿。一开始我母亲很高兴，慢慢的，随着我姐一天天长大，我母亲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难看。因为我姐长得很丑，大饼脸蒜头鼻小眼睛，头发还稀少，像变异了似的。”
“我姐之后，我母亲生了我，又是个儿子，我母亲气得差点把我丢粪坑里闷死。最开始我母亲很嫌弃我，不是打就是骂，我才半岁就天天挨打。但我三岁后，我母亲却不再打我了，因为我长得好看，比我父亲还要好看，是整个玄灵村最好看的崽。”
“在我的记忆中，她经常看着我的脸笑，却又对着我裤.裆叹气。有次我甚至看到她拿着剪刀对着我裆.部比划，当时我不知道她的意图，现在想来，我后脊背都发凉。”
“我八岁那年，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妹妹，她们虽然都没我好看，但比我姐又能好看许多，至少不算丑。我母亲有了三个女儿，也心满意足了，正式封肚不再生孩子。”
说到这，汤包低下头，声音发闷：“家里十口人，只有两块田，根本不够吃。我大哥二哥便离开家去了金沙城，没多久便在那里找到了事做。我三哥在家照顾妹妹，煮饭洗衣服。我母亲原本打算将我四哥丢出去，却在第二天，测出我四哥有灵骨。”
他懒懒地半靠在墙上：“最后只能将我赶出家，姐姐妹妹是家里的宝，母亲就是自己不吃不喝，也不可能将她们赶出家门。”
陆九霜听他说完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这里，重女轻男？”
“重女轻男？”汤包笑了声，“你这个形容很到位，严格说起来，就是重女轻男。”
陆九霜不解：“为何会有这种极度‘重男轻女’的现象？”
在她的印象里，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普遍都是重男轻女。包括她的家庭，也是重男轻女。
汤包撇了下嘴：“因为我们无灵骨的男人没用呗，除了下面那玩意儿可以供女子怀孕生子，再没任何用处了。”
陆九霜：“可以说下原因吗？”不是她故意想揭汤包的伤疤，实在是太好奇了。
“灵女大多都不生孩子，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修为高的灵女生不出孩子。只有低修为的灵女才能生孩子，因为她们的身体接近普通女子。然而灵男却不一样，他们无论多高的修为，都能使女子怀孕。”
“所以，女子就特别珍贵。很多灵男，他们想要后代，都只能找低修为的灵女，或者普通女子。别看我姐丑，可依然有人要，到时候会有很多低修为的灵男想娶她。我两个妹妹就更不用说了，等她们长大后，会有大把的灵男要她们，我母亲有三个女儿，这辈子不愁了，一个女儿价值千金。”
陆九霜懂了，她拍了拍汤包的背，也没有安慰的话，她不擅长安慰人，只能无声地给予鼓励。
汤包反手拍了下她手背：“姐，我没事的，你不用安慰我。像我这样的人，多得很，不说整个中垣王朝，光月关城下街区，至少一千人都是我这种情况。”
“姐，我再给你简单说一下我们这里的情况吧，免得你在别人面前露出异常。”
陆九霜：“好。”
汤包耐心地说，陆九霜静静地听着。
……
这个地方叫中垣大陆，是一个很神秘、很古老的时空，充满着奇幻色彩，有妖物、魔物。
中垣大陆的最高统治者是玄氏一族，现今帝王叫玄烈。
以玄氏统治的皇朝为中心，下面有六部国，每个国的掌权者，被称作国主。
六部国受中垣帝王统治，格局有点类似于周，周天子分封并统治各个诸侯国。
月关城是中垣大陆最穷的城池之一，论贫穷程度，能排上第四穷。
中垣大陆共有七大穷城，月关排在第四，也是很有“面子”。
月关城地处西沙国边界，与百花国交界，城中七成以上的人都是普通民众。
在这七成的普通民众里，有两成的人是无业游民，统一住在下街区。
这里的人，四成以上都有灵骨，有灵骨的，被称作灵人。有了灵骨才能修炼，没有灵骨的是普通民众。
有灵骨能修炼的是高等人种，无灵骨的是普通民众，也被称作下等人、或者低等人。
而普通民众又分了两类，一类是有事可做的普通民众，这类人住在中街区。
无事可做的普通民众，如汤包这种群体，统一住在下街区。
街上那些头发五颜六色，像杀马特一样的人，他们便是有修为的灵人。
只有灵人才能读书做官、从军参战，务农种地。
而没有灵骨的普通人，除非脑子特别聪明，自己从商做生意，否则只能给人做奴仆或者在客栈酒肆等地做杂役，最下等的是在青楼做妓子、小馆。
连奴仆或者妓子小馆都做不好的人，只能沦落成下街区的流民吃救济饭。若是犯了错被赶出城，那就连救济饭都吃不成了，只有四处乞讨。
大致情况陆九霜已经了解了，接下来便是想办法在这里熬过一个月，等待垣都学院的人来接她。
“走吧。”她站起身，“在这里干坐着也无聊，到街上转转去，四处看看。”
“好嘞。”汤包爽快地回应。
两人抄着手在街上闲逛了一圈，陆九霜又返回到告示栏下，她将另外几家灵学院的招生简章也都看了一遍。
由于是繁体古字，她看得很费劲，但大致意思还是能明白。
除了垣都和破云学院不在这里招收学生，其他四家都在月关城设了招生点。
她问汤包：“垣都学院和破云学院为何不在这里招生？”
汤包抠着耳朵：“不知道，可能瞧不上这里吧。”
他没灵骨，又不能修炼，对于灵学院的事，压根不关心。
陆九霜其实也不关心，只不过她闲得无聊，权当打发时间。
她看完另外四所灵学院的招生简章后，对比了一番，发现只有春田学院是免费的。
素问学院每年需要缴纳一百银币的求学费，清风学院倒是收得少点，每年只需要六十银币的求学费，但是很严格，淘汰率高。
清风学院第一年结束后，会进行PK，修为最低的二十人，会被踢出学院。
而璇玑学院，每年求学费三百银币，更贵，是这三所学院里最贵的。
作为外来者，陆九霜对这些完全茫然，搞不懂他们的规则。当然，她也不打算去深究，毕竟她又不会去报名，只是看着玩而已。
几所灵学院，春田学院的招生简章最可爱，也最花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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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学不要钱！学费全面，零学费求学问道！
二：一日三餐全免！住宿全免，每个月补贴两枚银币！
三：勤奋值攒够一百分，可以换取灵气丹一枚。勤奋值攒够一千分，可以换取金币一百枚。勤奋值攒够一万分，可以换取万能解毒丹一枚。勤奋值攒够十万分，可以换取地品灵骨丹一枚。
要求如下：
勤奋！勤奋！只有一个要求勤奋！
勤修苦炼，积极勤奋做任务！
报名时间：本月十七号至下月十六号。
报名地点：月关城内中街区九号巷子红枫树下。
春田学院的招生简章，很像皮革厂大甩卖，两元一件的杂货店。
陆九霜看完没怎么放在心上，她一心只盼着垣都学院的人赶快来，早点把她送回蓝星种花家。
她是军校生，日后是要成为军人的，还要继续沿着前人的步伐，守卫种花家万万年。
这个神奇的鬼地方，她一分钟也不想呆下去。
正走神，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差点将她撞摔倒。
陆九霜回神，发现是一个金发少年。她差点出口的“妈卖批”及时咽了回去，默默退到了旁边。
金发少年转头看着她，愣了愣，忽地笑道：“朋友，你打算报哪个学院？”
陆九霜：“？”
金发少年又看向汤包：“你俩倒是很相配，一个水，一个木，水生木。”
汤包脸都红了：“你……你别乱说，她是我姐，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金发少年眨眨眼：“我没说你俩是伴侣啊。”
“那你说我俩相配，不……不就是……”
金发少年嘴角抽了抽：“你是水灵骨，她是木灵骨，水生木，可不就是相配。”
汤包：“！”
陆九霜：“……”